楊定這天正在辦公室里看著文件,莊燁沒有敲門突然闖了進來。
楊定知道有急事兒,否則莊燁不可能這麼沒有禮貌的,「莊主任,怎麼了。」
莊燁喘了口深氣,說道,「楊書記,不好了,民政辦副主任李覺,剛才在辦公室里睡覺,被紀委暗訪組的人給逮到了,記錄下了名字和職務,現在暗訪組的人已經離開了。」
以前來鎮里檢查,每回都有人提前打招呼,今天誰都沒有收到消息,突然就來了。
楊定馬上問起,「除了李覺,還有什麼人被查到嗎。」
莊燁回答道,「沒有了,最近你可是三令五申,誰還敢呀,所以人員到崗情況都很好,外出公示欄也是如實填寫,一些辦公室雖然清閑,不過最多也看看報紙,暗訪組的人也沒說什麼,不過這李覺……」
楊定也在想,李覺可是自己剛提拔起來的干部,而且做事情兢兢業業,怎麼可能犯下這種低級錯誤,大清早的,怎麼在辦公室里睡覺。
楊定對李覺還是信任的,「李覺怎麼了,莊主任,知不知道他的情況。」
莊燁告訴楊定,昨晚民政辦有個報表,李覺以前就是經辦人,現在雖然當了副主任,不過李覺還未進入副主任的狀態,手底下的人他一個也沒留,自己一人加班加凌晨五點多才離開,沒睡什麼覺,所以一早到辦公室非常困,一時沒忍住便睡著了。
加班的事情莊燁知道,因為莊燁昨晚也加班,十二點離開的,上午到了政府,還專門向門衛室打听過李覺離開的時間。
此時,李覺意志消沉、臉色蒼白的走了進來,低頭著、樣子很失落。
「楊書記,對不起,我對不起鎮里,對不起您呀,我這次給鎮里抹黑了。」
楊定指了指門口,「莊主任,把門關上。」
楊定看著李覺說道,「坐下吧,這事情不怪你,你加班的事兒,莊主任已經告訴我了。」
李覺坐了下來,楊定能這麼理解,他心里很寬慰少許,不過事情已經出了,紀委才不管你加什麼班兒,只要上班時間犯下了錯誤,在這風口浪尖上,一定要嚴辦的。
李覺知道,不出事兒什麼都好說,一旦出了事情,沒有領導會管你的。
楊定這人雖然感覺不錯,但自己和他並沒什麼關系,自己在縣里也不認識人,這次只怕得掉一層皮才能了事兒。
李覺的想法沒錯,現在這官場上,沒有過硬的關系,別人憑什麼幫你,遇上了麻煩,領導比你溜得還快,領導們不落井下石,已經算對你仁慈了。
之所以上門告訴楊定,李覺認為,是楊定給自己當副主任的機會,這次免職是跑不掉的,開除的可能性都有,所以李覺是來感謝楊定的,並致以歉意。
李覺說道,「楊書記,感謝您對我的照顧,這次到底闖了多大的禍,只能听天由命了。」
楊定已經感覺到李覺的放棄,這事情他並沒有辦法,不過自己有辦法。
楊定說道,「李覺,安心工作,你作為民政辦的副主任,該管就要管,該安排手下做事情就安排,我給你撐腰,你放心做事情便成了。」
楊定掏出了手機,給縣紀委書記劉洋打去了電話。
「劉書記,對,是我,剛才有暗訪組到我們三橋鎮,有名副主任睡覺被發現,我想替他說說情。」
李覺瞪大眼楮看著楊定,這個副書記真不簡單呀,自己與他非親非故,他居然為自己求情,這樣的領導上哪里找去。
李覺很緊張,屏住呼吸听著楊定的通話。
劉洋不是不給楊定面子,他根本不知道有這情況,「楊定,你說有暗訪組到三橋鎮!這事情我真不知道,縣紀委沒有派出暗訪組到各地檢查呀,難道是……」
劉洋心里知道,遭了,市里也不打招呼,縣里這下被動了,得趕快通知各個單位引起重視,「楊定,可能是市紀委的人,這事情我幫你問一問,不過能幫到你的可能性不高。你應該知道,最近紀律工作在全省也是排在首位,正在找典型,你的人怎麼這麼倒霉,撞到槍口上去呢。」
楊定也不想再解釋什麼,劉洋那里看來希望並不大,他還得另想他法。
「哎,運氣不好而已,真不是暗訪組網記幫我打听打听,我再去想想別的辦法吧。」
本以為楊定可以搞定,李覺心里已經開始激動了,不過听到楊定的話又被潑了一盆冷水,完了完了,這次的事情不簡單。
楊定掛上了電話,「李覺,這次的暗訪組可能是市里派來的,縣紀委根本不知情,不過你也別有什麼心理包袱,一切有我,你該忙什麼忙什麼吧,連你這樣辛苦工作的人我都保不住,我還當什麼領導,你回辦公室工作吧。」
李覺點了點頭,他也不想楊定被他給拖累,起身說道,「楊書記,您也別這太為難,實在不行我來承擔這個責任,我有心理準備。」
楊定看著李覺,李覺的個性和自己在房管局當科員時一樣,想法還是這麼單純,楊定絕不會讓老實人吃虧的。
「李覺,你準備什麼呀,好好兒工作,天塌不下來。」
莊燁隨著李覺一同離開了辦公室,莊燁想著,楊定的語氣他好像很有把握呀,不知道他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李覺這麼順利過關,要是真保住了李覺,這個楊定背後的實力可不簡單呀。
不過他的話這麼隨意,又底氣十足,他能沒倚仗嗎,以前知道楊定和縣委嚴書記走得近,可是嚴書記已經不在任上了,楊定還有什麼辦法呢。
晚上楊定約了陳濤吃飯,恭喜陳濤順利進入縣常委常之列。
別的人都沒叫上,僅有房管局長鄭治一人。
在楊定看來,馬俊任縣長,陳濤進了常委,嚴崇喜離職以後的空檔雖不能完全彌補,但是應對省雲飛應該綽綽有余了吧,省雲飛本就是一個懶散之人。
縣里的形勢鄭治知道一些,不過卻沒有發言權,這些領導面和心不和,鄭治知道的不多。
「楊定,縣里的局勢如何,我看陳常委更有發言權,馬縣長有沒有實力和省書記過招,我還真分析不出來。」
楊定笑了笑,「我看肯定行的,以前嚴書記就已經控制了大半兒以上的常委,眼下馬縣長接手,只要大家團結起來,嚴書記的方針是可以執行下去的。」
陳濤端起了杯子,「哪有這麼容易呀,哎,喝酒吧。」
楊定一愣,喝下酒以後問了起來,難不成以前跟著嚴崇喜的人,現在各懷心思。
陳濤的消息絕對更加準確,告訴兩人,馬俊是嚴崇喜的人,但馬俊在市里不是跟著任何一派,所以在市里沒有得到支持,要不是嚴崇喜的強烈要求,馬俊這個縣長是當不上的。
邱陽明以前和嚴崇喜站對,後來攀上了彭開源,當了常委以後,更是和省雲飛搞到一塊去了,宣傳部長唐玉婷是市委陳卓榕書記派來的,雖然陳卓榕書記拍了板讓馬俊當縣長,但不代表唐玉婷要听馬俊的安排。
劉洋和嚴崇喜是老交情了,和馬俊也是共事多年,雖然大問題沒有,不過以前就是小摩擦不斷,所以劉洋是否支持馬俊很難說。
陳濤講了一會兒,講完以後鄭治用更加通俗的話繼續補充,「楊定,听陳常委一說,我總結了一下,人各有志、上線不同、私交深淺,這三個原因導致了格局變化。」
楊定點了點頭,邱明陽以前被嚴崇喜訓服了,現在跟了彭開源,縣里能讓他怕的人只有省雲飛了,而唐玉婷是陳卓榕的嫡系,馬俊並不是小圈子內的人,最後一個劉洋,他和馬俊的私交並不太深,劉洋也是縣長的有力競爭者之人,他沒能當上,他心里會高興馬俊嗎。
楊定嘆氣說道,「哎,好好兒的嚴派就這麼各奔東西、四分五裂了,濤哥,看來力挺馬俊的人只有你了。」
陳濤也是無奈,誰讓他是嚴崇喜一手栽培的人呢,嚴崇喜在離職前把陳濤托付給了馬俊,告訴陳濤,他以後無法再給予幫助了,要繼續發展下去,首先要和楊定搞好關系,其二便是跟著馬俊,把全省改革的事情做完。
至于改革完成以後,陳濤願意選擇跟著哪一方,嚴崇喜並不會再插手。
陳濤說道,「嚴書記照顧了我這麼多年,沒有他就沒有我現在,就連離職前也是為我說盡了好話,我才當上這常委的,所以我不支持馬縣長誰支持呀,不過可惜力量有限,希望這些常委們都能深明大義,把改革的事情圓滿完成吧。」
陳濤說得對,楊定也認為,把改革的事情做好就行了,這屆班子怎麼復雜又和自己又什麼關系,自己的升遷縣里沒有人可以阻擋,自己要為老百姓做事情,誰擋路就滅了誰。
楊定說道,「行,咱們友誼長存,別的事情操不了那心思。」
鄭治拍了拍楊定,「對了,上回你給我說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我昨天安排人去了梨子幼兒園,今早他們已經向我匯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