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還在一點點提升,羅沖也不再胡思亂想,平心靜氣,依照‘蒼龍怒氣’的功法運轉模式,以及錢婆婆之前的一番指導,開始了第一次意念行功。
體內毫無氣勁,經脈之中也就不存在氣息流轉,剛開始,只能憑意念想象,一遍遍模擬出正常的功法運轉。
要做到平心靜氣,倒也不難,但第一次修煉,不可能晉入真正的物我兩忘,畢竟,憑意念假想出來的氣勁流轉,這本身就是一種刻意為之。
按說,第一次嘗試,不可能有什麼太大收獲,這只是一次練習而已。可在十幾息過後,羅沖便驚奇發覺,原本在體內毫無規律四處亂竄的那種奇異清流,竟可以依隨自己的意念,代替氣勁,進入到經脈之中。
雖然它不是真正的氣勁,盡管它只有相當微弱的一絲絲,卻也是真實存在,而非空洞虛幻的意念產物。
好比練刀練劍,手中就應該有刀有劍,真實存在,練習起來才能找到感覺,才容易投入其中。反之,若只是空手比劃,自我感覺就會差上許多。
練氣也是一樣,體內無氣,如何練之?
這正是武道初始者最難克服的一大難題。
而現在,經脈之中有了替代之物,不必再憑空想象,羅沖只需全神貫注,凝聚心神,引導著實實在在的這絲清流,以行功路線緩緩游走,不知不覺之中,也就自然而然的沉浸其中,忘記了周遭一切。
沒過多久,鼎中藥湯已經呈現出流轉翻滾之趨勢,再看那溫度計,赫然達到了一百五十度,也就是正常開水的溫度了。而藥湯,真正沸騰之時,溫度還可以更高,雖比不上油溫,也要遠遠高出正常的開水。
「這……」
羅魔王等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藥鼎里的那小子也不說話,到底是能不能行啊?
沒有氣勁護體,只憑血肉之軀,怎可能浸泡在如此高溫中安然無恙?雖是親眼所見,羅魔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並且也有些擔心了︰這小子是不是已經被煮熟了,已經死掉了?
屋內,錢婆婆的聲音及時傳出︰「很顯然,這還不是他的承受極限,但初次修煉,不可過分,就控制在這個溫度吧,不要再高了。」
「好!」
虎大虎二急忙把正在燃燒的柴火撥出來一些,火勢減弱,盡量調控在一百五十度左右。
實際上,此時此刻,錢婆婆在屋子里也是暗暗稱奇︰「這孩子如何能夠承受這麼高的水溫?本以為,即便他的身體素質可與赤血七段,甚至赤血八鍛的武士相媲美,最多也只能承受一百度的水溫,畢竟也是沒有氣勁護體啊。」
「再就是,他此時的狀態,明顯已經進入到初級的忘我之境,第一次嘗試,又是如何做到的?」
錢婆婆早就知道,羅沖的體質異于常人,雖然在力量方面差悍娘很多,但其綜合素質卻是相當出色。這其中定有其因,十有**,也是此時這種異常表現的主要原因。
而當事人羅沖,卻已經忘記了高溫所帶來的那種痛苦,只是一遍遍地運行功法,模索它,熟悉它,掌握它……
待到功法之運轉如同呼吸一般,成為自我的一部分,不必刻意,它也能時刻流轉,那麼,自然便會生成氣勁,成為一名真正的武者了。
于此同時,羅沖還能隱約感覺到,浸泡周身的藥湯之中,有一些細微能量,隨著滾燙的熱量,滲入體內,融合到四肢百骸,並也能滲透到經脈之中。
這就是藥力吧?
似乎,它們在體內滯留了下來,沉寂了下來,現在還體現不出直接的好處,但積累到一定程度,定然會對氣勁修煉起到極強的推動作用。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屋內,錢婆婆道出指令︰「可以了,今天到此為止,把他叫醒吧。」
羅魔王立即走過去,推了推羅沖的腦袋,心中還在驚嘆︰「好家伙,這麼燙手,像是剛剛撈出來的紅燒豬頭。」
羅沖睜開眼,問道︰「干嘛?」
「出來了!」羅魔王回道︰「一個時辰了都,再煮就爛在鍋里了。」
「這麼快?」
羅沖自己都是大為驚訝,一點都沒覺得時間難熬,就好像迷迷瞪瞪地睡了一會兒。
嘩啦,出鍋!
第一次修煉,就算絕世天才也不可能立馬生成氣勁,不過,羅沖卻是很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出來之後,渾身上下,里里外外,充斥著一股厚重暖意,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
「其他人都去睡吧。」
錢婆婆又道︰「羅沖若覺得精力旺盛,無法入睡,可以在院子里隨便折騰一夜,把體內的多余熱量全都耗盡,倒也會大有好處。」
「是的,婆婆。」
羅沖朝屋里說道︰「我現在渾身是勁,精力旺盛得都有些外溢感覺,肯定睡不著的。我就怕,在院子里瞎折騰,動靜太大,影響您老休息。」
「沒事,我若不想听到,耳邊打雷,也不在意。」錢婆婆話中帶笑,對于羅沖的細心也是頗為欣慰。
待到羅沖穿戴整齊之時,院子里只剩了自己和悍娘,便對她道︰「斧子借我玩玩。」
悍娘一般都是斧不離手,都不知她睡覺時是否還抓著斧柄,換成別人,想從她那里把斧子借過來,肯定是毫無可能。但羅沖,卻可以。
唰!
斧子飛來,羅沖一把撈住。
「好重!」
羅沖雖能勉強舉起一千斤的杠鈴,可若是單手拎住這二百多斤的大斧子,還是覺得有些吃力。
單手玩不轉,還是雙手吧。
雙手持斧,便在院子里呼呼喝喝揮舞劈砍開來。
悍娘站在黑影里看了一小會兒,就覺得實在看不下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四個字便可概述︰慘不忍睹!
趕緊去睡覺,免得被他影響,被其帶壞。
確實,羅沖的劈砍動作毫無章法,純屬發泄精力,
「不懂了吧,妹子,這叫無招勝有招,無跡可尋,隨心而欲。」羅沖沖著她的背影笑道。
「哧!」
悍娘頭都不會,信他才怪。
「無招勝有招?」
錢婆婆卻在房間里听得暗暗點頭,稍一琢磨,卻又心中笑道︰「境界是很高,卻不是你這潑猴一般的無招。」
羅沖的無招境界揮灑了大半夜,天亮前帶著濃重的藥味睡了不到一個時辰,起床後卻還是精神百倍,不困,不乏,不累。
並且,大冬天的早上,以冰涼刺骨的井水沖了個澡,還是覺得體內暖洋洋熱乎乎的,很是舒爽。
還能察覺出,自身體能又向前邁進了一小步,雖然微乎其微,卻是實實在在。
修煉的感覺,確實很不錯,身心兩方面都是相當充實!
白天在學府,悍娘見到了總務大人,順利領到了銀星獎章,並且在藏功閣里待了一個小時,拿到了一門氣血功法,兩門武技功法。
但這其中,有一門刀法武技,卻是給羅沖選的。
啪!
出了藏功閣,看到一直等在外面的羅沖,刀法武技拍在他的胸膛之上,悍娘說道︰「看你使斧子,今早上我都沒有食欲,你還是練這個吧。」
「真有那麼惡心?」
羅沖笑了笑,心中卻也是暗暗感動,接過功法一看,名為︰羅天七奧斬。
接著又從她手中奪過那兩冊功法看了看,一本是氣血功法,另一本卻是拳腳武技,卻沒有她最需要的斧類功法。
「你這是何必呢……」羅沖頓時不樂意了,誤以為悍娘這是為了照顧自己,放棄了她自己的利益。這可不行,咱一個老爺們,應該照顧她,保護她才對。
悍娘卻道︰「不過,昨夜你說的無招勝有招,也讓我琢磨許久,頗多領悟。所以,我決定把原本的基本功一直練下去,短期內,不會觸踫戰斧類武技。」
「基礎訓練,練到極致?」
羅沖想了想,點點頭,眼中閃爍著無限誠懇︰「好吧,如此大恩,我羅沖無以為報,今晚就給你買上幾壇烈酒,把你灌醉,忘記此事。」
悍娘真是拿這個無賴的家伙毫無辦法,只能推他一把,抬腿就走。
回到家,院子里又多了一尊三足藥鼎,當然是給悍娘準備的。
之前在羅家寨,沒有足夠財力給悍娘采用這樣的藥輔之道,況且,這方面的知識,羅魔王也是一竅不通。因此,一定程度上也可說,耽誤了悍娘的修煉進境,否則,現如今她的修為實力還應該更高數層。以她的絕佳資質,甚至有可能早已經血變晉級了。
悍娘選中的氣血功法,也要拿給錢婆婆評定一番,結果是,錢婆婆認為,雖然悍娘選中的這一門黃品十星級功法,仍帶有極重的狂暴特性,對她的天罡燥火之氣血還是起不到半點的中和效果,但與她先前所修的那種低級功法,路線基本一致,雖是改修功法,卻不會有太大的波折與難度。
「算了,既然你執意堅持自己的選擇,那就這樣走下去吧。」
錢婆婆最終還是點頭表示了贊同,只不過,看向羅沖的眼神里隱藏著一些些同情和憐惜。原因是,她知道,以悍娘的性格脾氣,行事作風,這一生中,都會給羅沖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事。
一樁接一樁,有他受的。
除非,他們倆不會走到一起,不會成為福禍與共的人生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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