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這就是愛
清風明月。
雲研靠著床頭，獨自入神地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她的房門被推開，身著白袍的老者，緩緩走來。
「玄老，您來了。」見到來者，雲研回過神來，展顏一笑。
玄老走過來坐下，關心問道︰「小研，感覺好了點嗎？」
「嗯，按照你的藥方，已經穩定下來了。」雲研點頭，回答道。
玄老遲疑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雲研見狀，開口道︰「關于小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話音一落，玄老怔了怔︰「你怎麼知道？」
「知子莫若母，以前他也修煉，可我從來沒看過他如此努力過，日到三更就已起身鍛煉。」
雲研輕輕嘆了口氣︰「自從我知道小楓有事沒事都往你那里跑，就明白了。」
玄老聞言，低聲道︰「對不起，小研，關于林家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告訴這孩子。」
「我理解。」雲研搖了搖頭，蒼白的臉頰上浮現一抹悲傷︰「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小楓這麼做，林家真的承受不起了，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說完，雲研變得有些哽咽起來，神情黯然。
玄老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臉色復雜，百感交集。
「玄老，當年的大逃亡，我們林家付出了太多，才讓小楓活下來。」
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雲研聲音壓抑而悲痛，緩緩道︰「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無情也罷，可是身為父母，我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送死，盡管他有責任去承擔」
玄老沉默，低著頭沒有回答。
「嘯雲已經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小楓，十五年前這孩子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如今又要因為林家事情而九死一生我我。」
說到這里，雲研再也止不住情緒，掩面哭泣。
玄老深深嘆了口氣，滄桑的臉龐上，也是布滿沉重。
可憐天下父母心，他理解雲研的心情，換做是他，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哪怕他應該去送死。
一個處于美好人生的孩子，本來應該和同齡人一樣，快樂無憂地享受生活，然而林宇楓卻是要身負重任，踏上不歸路。
當同齡人還在賞花賞月對酒當歌愜意無限的時候，他卻在為自己下一刻能否活下去而拼命廝殺。
當同齡人成家立業風華正茂可以安享晚年的時候，他卻在率領自己的族人和眾多頂尖勢力苦戰。
同樣的年紀，林宇楓卻做著比任何同輩都不可不能完成不可能想象的事情。
試問，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去做一件成功率近乎為零，死亡率卻高達百分百的事情？
「唉」玄老無奈地嘆了口氣，凝視著傷心欲絕的雲研︰「小研，我作為局外人，本不應該參和你們的事情，但是作為小楓的半個師尊，和滄溟的故友，我覺得這一切，還是交給小楓自己選擇。」
雲研擦拭了一番淚水，希冀地看向老人︰「玄老，我求求你，可以勸服小楓放棄嗎？我不想看到嘯雲的事情再次發生在小楓身上。」
聞言，玄老搖了搖頭，道︰「那天晚上，我帶他去林家墓地，也讓他做出選擇，隱世埋名或者背負重任，他的性格你也知道，認定的事情就不可能放棄，他是個懂事的孩子，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家人的血淚為他白流。」
「我也曾對你說過，天命如此，奈之若何？在嘯雲消失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背負起這沉重的擔子了，盡管他也明白，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他卻義無反顧。」
頓了頓，玄老直視著她，沉聲道︰「不僅是為了林家，也是為了你，為了嘯雲，為了那些死去的族人英魂，十五年前，你們守護他，十五年後，他守護你們，這是作為一個男兒的責任，更是作為林家第三代家主的責任。」
听聞玄老的話，雲研神情一黯，低下頭沒有回答。
「他是幸福的，因為至始至終，他都是得到，沒有付出；同時，他又是悲涼的，正因為他得到太多，所以失去太多。」
玄老肅穆道︰「如今，他要把失去的彌補回來，他的血液中，流淌的不僅是數千族人的血液，還有林家最後的希望。」
雲研抬起頭，表情痛苦道︰「難道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去送死，難道我孤獨終身只為白發人送黑發人？」
玄老嘆息，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好說道︰「小研，我該說的，已經都說了，剩下的就看你和小楓兩人的意見了，如果你能勸他回頭最好不過，但是站在我的立場上，我認為這孩子應該這麼做。」
雲研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麼，卻無從出口，只好默默悲痛，任由淚水浸濕被單。
見狀，玄老也是于心不忍，想出聲安慰幾句，但終究沒有說出來，無奈之下只好站起身，準備離去。
「小研」
走到門口，玄老轉過頭，緩緩道︰「有時候，放手也是對孩子的一種愛。」
話音一落，雲研身軀微微一顫，神情憔悴，臉色暗淡。
玄老心中再次嘆了口氣，輕聲道︰「早點休息，這樣對身體不好。」
語罷，玄老輕輕關上房門，默默離去，留下雲研一人孤獨彷徨。
柔和的月光，透過窗口，灑在她床上，烘托出她的悲傷與無助。
良久，一直沉默不語的雲研，突然抓緊棉被，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
清靈山。
一束束雪白的蒲公英飄舞，像是無數小精靈飛翔。
此刻，妃靈說不出是什麼心情，感動，幸福，快樂，激動
在他對面，林宇楓臉帶溫和笑意，看著少女變幻的各種神色。
確實，他能夠給她的，真的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予她更美好的回憶。
最起碼，若干年後，她想起今晚的一切，還記得有一個叫林宇楓的男孩深愛過她。
而這，也正是林宇楓所想表達的。
沒有她，林宇楓不會在逆境中堅強；沒有她，林宇楓不會在跌倒後爬起；沒有她，林宇楓不會一次次修煉失敗後重新站起來。
還有，沒有她照顧娘親，沒有她不辭萬苦尋找藥材，沒有她的溫暖關心，林宇楓不知道自己能否有時間學醫，能否晉級進入天雷九重境，能否堅持繼續苦修。
眼前的少女，陪伴他走過美好的童年，陪伴他度過最艱難的日子，朝朝暮暮，不離不棄。
「靈兒」
林宇楓朝她走去，微笑道︰「生日快樂。」
話音剛落，妃靈可愛的眼圈通紅，呆呆地看著林宇楓，清麗的俏臉上，不爭地流下淚水——那是感動的淚水。
這一刻，她感覺周身的空氣，仿佛都化成一種叫‘甜蜜’的幸福，涌入到她身體每一處。
「這這是」妃靈捂著梨花帶雨的小臉，哽咽道。
聞言，林宇楓笑了笑，然後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哭了一晚的你的樣子，從此都種在我的腦海。
月亮下的對白，單純的像小孩。
你有好幾次問我，那是什麼
這時，林宇楓剛好走到她前面，伸出手，將其狠狠攬入自己的懷抱。
「這就是愛。」林宇楓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