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韋蘭德終于感覺到自己走錯了路。
他不該允許聯邦肆無忌憚的抓拿遠地區的平民強行進行神經改造試驗,補充那點可憐的兵力——就算他們直接放棄星球,也好過強硬征集青年男性入伍——這不僅僅令聯邦失去民心,更是會讓憤怒去制造更多的敵人。
這便宜了反抗軍。現在,社會風聲四起,到處都有人在宣傳人類聯盟的功勛以及抗爭蟲族的口號,同時,也不斷有人在詆毀聯邦,攻擊政府,號召更多被壓迫的人們加入人類聯盟,拿起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力。
很顯然,在不斷的輿論聲威中,一部分平民已經在心中把聯邦確立為如同蟲族一樣可憎的敵人——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目標。
這是政治上無可挽回的敗局,原本韋蘭德認為放棄一些不必要的區域,能夠給民眾照成蟲族凶惡無比的感受,能夠讓他們迫切的需要聯邦提供保護。事情本該如此,這群什麼都不懂的屁民應該渴望聯邦的保護。
但他還是把事情推測得太美好——天罰,也就是現在的人類聯盟就是其中最大的變數,亞伯拉罕•布萊爾的手段比聯邦只會沉浸在爾虞我詐的權力爭奪中的政客都要高超,而且他籠絡人心的能力不比自己差,甚至在狠辣程度上更勝一籌。
極端的威脅只會激起更極端的反抗。他早該想到這一點,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他不會再去思考為什麼,他唯一只能考慮著應對的未來方案。盡管如今的聯邦風雨飄搖,但他仍然認為還有搬回局面的可能。
甚至是擊敗蟲族!
純生物進化的物種令人如此著迷,為此,韋蘭德不斷投入資金去研究蟲族,他們從聯邦各個星球捕獲的各種蟲族身上提取基因,嘗試去重新設計一種比蟲族更強大,更優秀,也更听話的物種;另一方面,他們在母蟲身上的研究不斷完善了發射器的功效,能讓越來越多的蟲族听從聲音的號召,並按照不同頻率的聲波指令去攻擊,或者包圍某些東西——盡管仍有些混亂,但卻不能掩蓋巨大的成功。
韋蘭德覺得,他甚至只需要去等待蟲族繁衍,然後用發射器去控制蟲族攻擊人類聯盟。他看到的是充滿希望和勝利的一幕︰蟲族在他的控制下乖巧無比,听從主人的話去無條件的做任何事情。
最後,他,史蒂夫•韋蘭德控制了蟲族,擊敗了人類聯盟,大獲全勝!他成為所有人瞻仰、臣服的對象,然後創造一個更龐大,更強盛的人類帝國,讓歷史去書寫自己的功勛,讓後代去銘記他的偉大。
他對未來充滿信心,同時也不忘了更深一步的鑽研。比如,他的手下從自稱為「主宰」的蟲族領袖身上提取到了點細節。主宰的形象在這一年間對于人類來說就幾乎成了夜里噩夢的形象,他被冠以多種多樣的稱呼︰惡魔撒旦的人間形態,地獄里爬出來的毀滅人間的邪魔,天啟帶來的末日化身……
但,某些細節透露了他是人類……或者部分屬于人類的可能性。比如有幾次匆匆拍攝到主宰在人類社會活動的視頻,通過技術還原後,他們發現主宰的胸口和手臂上尚未消失的文身代表著一種身份。
聯邦第三艦隊的星船傘兵。
韋蘭德又把興趣轉移到主宰身上——他甚至在猜測,有沒有可能通過高超的技術去「制造」一個蟲族的主宰呢?
因此,他收集著任何有關主宰的信息……首先就要從第三艦隊下手。恰好,巴頓交給他一名傘兵,他做得不錯,一個人就替巴頓刺殺了不斷針對韋蘭德集團的軍情局葉平蘭中將。但很明顯,不會有人希望刺殺軍情局高層的刺客繼續逍遙法外,聯邦迫于壓力只得逼迫巴頓交出凶手。
在處理他之前,韋蘭德想要利用一下他,或許他能回想起更多信息來。
然而,韋蘭德的這個計劃還沒有得以實現,就在他觀察科研人員最新克隆出來的異形母蟲時,防空警報響了起來。韋蘭德在護衛的重重保護下轉移陣地,一路上听到的都是關于蟲族的突然閃現和瘋狂的攻擊。
甚至,還不斷有報告傳來︰一群不明身份的武裝分子也加入了蟲族的隊伍。沒錯,他們居然和蟲族並肩作戰,而且默契無比。「人類」使用新型武器遠程攻擊,火力壓制;而蟲族則負責清理任何近距離,或者難以消除的障礙。
蟲族有針對性的包圍了城市。
韋蘭德只能逃往地下掩體內,希望躲過這次突如其來的蟲群攻擊,但通訊器里不斷傳來的聲音令所有人絕望。
「天哪!蟲族沖過來了!」
「不……他們不是人類,他們是外星人!」
「外星人的戰艦出現在我們頭頂,有三十幾艘,防空炮已經被轟掉了——上帝!那是什麼怪物?」
「他們的武器很先進……我們擋不住了!」
……
聲音隨後被一陣靜電噪音所淹沒。
掩體內的所有人都驚訝萬分,從不斷傳來的信息中,提取到一點很重要的︰這次的攻擊不光是蟲族,似乎還有一群開著戰艦,火力強大的外星人?
這下,可沒人能高興起來了。也許蟲族無法攻破結實的地下核掩體,但既然外星人開著戰艦過來,也許他們根本不需要實施繁瑣的攻擊就能抓到他們,也許外星人只需要念一個咒語,這里面的人就都死完了。
……
蟲族的女王在蟲群的簇擁下,在利維坦的如影隨形下,在索克族信仰者的全方位的保護下,傲然踏在了異星的地面上。
她看到的是種族的狂熱和臣服,異族的恐懼和死亡。
放眼望去,都是無人可擋的蟲族,不斷滅絕的人類——她現在作為索克族「神」的身份,在展示著她的龐大力量。
所有的蟲族以最標準的軍事隊列迎送最偉大執掌者的到來,她不可違背的意志甚至令路上的索克族戰士不斷行使著有些顫抖,更多的是滿腔狂熱的禮節——他們傳承幾千年對待神的禮節。
然後,女王輕而易舉的摧殘了一名擁有「生物異能」——這種索克族難以解釋現的象——的人類士兵的自信。
這更彰顯出她的強大和無所不能。
根據承載體所言所聞,女王已經知道她需要的目標到了哪兒——他們像再膽小不過的烏龜般,縮在地底下龜殼里,就像昔日跑到光環上躲命的索克族帕拉維星球上驚慌無比的索克人一樣。
她為這膽小的表現感到滑稽可笑。
阿布霍斯傳達著女王……神的旨意。索克族的戰艦立即通過飛船空投下來所需要的定爆破等離子炸彈。
索克族戰士沖在前面,在核掩體的大門口安置炸彈。
由不可控聚變產生的高溫等離子能夠避免核爆摧毀周圍一切的特性,同時把上百萬度的高溫保留下來,進行戰術進攻。提取高溫等離子的技術對于人類來說依舊具有一定的難度,但對于索克族卻早已經實現多年。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看似堅不可摧的核掩體在高溫等離子的溶解下,部分氣化,剩下的一部分變得如同豆腐般不堪一擊。高溫下融化的物質變成如同火山岩漿一般滾動的橘紅色膠狀物……接著,更多的蟲族沖了上去,展開它們天生具有的挖掘能力。
蟲族效率高超,它們沒有讓女王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不一會兒,她從挖開的通道走了進去。跟著,里面傳來交火的聲響, 啪啪的炸響和空氣中嗖嗖亂飛的流彈隨處都是……人類依舊保留著最後一絲生存的企望。
女王隨手揮出一個奇點把他們的希望之火澆滅,周圍所有躲在掩體後的生命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去,十幾個人裹成一團懸浮在空中。女王結束奇點,人類掉落下來,然後被不斷開火的索克族戰士打成碎片,碎肉殘肢散落一地。
索克族神情激憤的消滅這群比非信仰者更可惡的存在——異端!超高速子彈成為了他們宣泄的最佳工具。
一路踏著鮮血前進,女王的心情變得無比憤怒——這家邪惡的集團花費了龐大的資金在研究蟲族。看看著地下掩體都有什麼︰各種各樣被關押在籠子里的承載體,一間間密封的生化實驗室,某些尚未來得及處理的尸體……
甚至,還有一種生物引起了她的留意。那是一小群被關押著的生物——不是蟲族,但也不是人類,它們擁有著矮小的身體,渾身慘綠的皮膚,像是發霉的霉菌一樣,腦袋呈現出與身體不等同的比例,兩只尖耳朵斜往上長著。
這群家伙大約1.2米左右,看上去並沒具有太多的智慧。但當蟲族靠近它們時,它們突然就跳起來,往前撲,雙手抓在鐵欄桿上,不斷地搖著,嘴里唾沫亂飛,發出陣陣難听的喊叫。它們瞪著經過的蟲族,戰意十足。
女王也瞪了它們一眼。
然後目露凶光的蟲族就一擁而上,把這群莫名其妙的東西全部撕成碎片,吞到了肚子里消滅得一干二淨。女王並沒有對這種莫名其妙的生物感興趣,她也沒有看到實驗室的記錄,錯過了了解它們的機會。
但,也許她認真識別一下人類文字,或許能夠清晰的看到一行字「關于蟲族異變體的研究計劃」,這是韋蘭德集團對蟲族的一個更遠大的計劃,如果能夠實施下去的話,它會是比發射器更邪惡的存在。
一路上還有更多的綠色「地精」在不斷活動,蟲族或毀滅它們,或者被信仰者用炸彈炸碎它們。但只要它們不威脅到蟲族,也沒必要浪費彈藥去屠殺。在一段時間後,「地精」門似乎明白了這個規矩︰不能招惹這群比人類可惡一萬倍的家伙。
女王也終于找到了她的目標。
史蒂夫•韋蘭德灰頭土臉,狼狽且無路可調。他面對面前這個難以想象的極端生物時,第一次由心底產生了無法抗拒的絕望,四周虎視眈眈,似乎想要把他當場撕碎的外星人粗暴的把他拉起來,架在女王面前。
「大膽研究蟲族的人類!」女王伸出一根鋒利的食指,把韋蘭德的下巴推起來,鋒利的指甲劃破了他下巴的皮膚,血流不止,「你即將為你所犯下的無知罪行付出代價!記住我,你最偉大,最無法違抗的主人!」
一片死灰,是人類史蒂夫•韋蘭德最後一刻存在世上的感受。
數天後,他就成為了更偉大的歸順者——史蒂夫•韋蘭德——與阿布霍斯等同,不斷傳播信仰的神聖存在。
「史蒂夫•韋蘭德遵從您聖明的旨意,我最偉大的女王!」韋蘭德一臉熱的切虔誠,他低著頭,朝女王鞠躬。
「我需要你今後嚴格行使職責,但現在,」女王掃了一眼四周,這里是韋蘭德專用的休息區域,「利用你的手段,給我查清楚進攻人類的蟲族最近活動區域,提供最合適的方位給我。」
「是,尊貴的女王陛下。」
韋蘭德找到幾名手下——驚恐的人類手下,他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人類居然壓下了對蟲族和外星人的恐懼,通過人類的安塞波網絡查詢資料。
沒過多久,韋蘭德找到了一條有用信息。
「最偉大的陛下,最近蟲族已經毀掉了邊遠地區的五顆殖民星球,另外蟲群還在不斷的擴張當中。」
女王稍稍微這個數字詫異了一下,隨後臉上的表情又變得自豪起來。
「最新的消息表示,人類聯邦的索特拉殖民星球所在星系發生了蟲族和聯邦以及人類聯盟的交戰,這里有一部分視頻。」
女王看了韋蘭德所說的視頻,視頻中三方勢力正在星球上空不斷發生交火,而星球部分區域則因為核武器以及反物質武器的攻擊化為一片火海,無數建築倒塌和人類死亡,家庭破滅,數不盡的絕望人群想法設法的要逃離星球……
女王腦海里閃過一點信息︰只有蟲族是無法操控人類飛船的,除非對這一切熟悉無比的主宰也在附近。
她掃了一眼日期,安塞波傳回來的資訊就在幾分鐘前。
「這里距離索特拉星球有多遠?」女王問韋蘭德。
「大概50光年。」韋蘭德回答。
「我們即刻出發!」
女王手一揮,轉身大步離開這里。她的身後跟著一群情緒激憤的蟲族和信仰者——他們即將展開神領導下的最偉大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