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猜出顧玄青這奸人的主意,還是佯做不知。
「顧哥,我一個學生。能給八哥做什麼事兒啊?」
顧玄青說︰「兄弟,還讀個屁啊。你上了這艘船,就跟著晃吧,別說我沒提醒你啊,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顧玄青說完接著拍了拍我。「別緊張,拿東西那是有人干的事。你負責望望風,開車就是了。這年頭,你別說你不會開車吧?」
我心里想,老陳,你們會做怎麼樣的對策啊?你們會想到這李老八讓我參加盜取古格銀眼嗎?
商南縣城某賓館207室,茗雅、老鬼額頭上滲著汗水,神情滿是緊張。
「老陳,沒露餡兒吧。無畏說什麼沒?」
老陳面色嚴肅,一邊揭粘在下巴上的胡子,一邊急促的對茗雅說:「楔子已楔入。茗雅,你馬上查查,這古格銀眼是什麼?無畏說李老八要對古格銀眼下手。」
3天後,晚7點。
xx省博物館附近如家連鎖商務酒店409室,室內煙霧騰騰,仿佛在屋內織起了一道藍色煙幕,燻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楮。
李老八兄弟、顧玄青、段五、鄭三炮、文黑子,還有個我不認識的年輕男子,三十歲左右、身材不高,臉頰瘦削,面色蒼白,這幾人眼眶內都布滿了血絲,手里夾著香煙,擠坐在兩張小床上,大口吞雲吐霧。
這牆上掛了個白板,顧玄青捏著支炭黑筆,在白板上畫出了xx省博物館三個展廳展品位置的草圖,其中重點就是畫出了第二個展廳中間古格銀眼擺放的位置圖。
這3天時間,顧玄青帶著我和那個不認識的年輕男子在xx省博物館進出3次,每次進去都混雜在人群中,每次都換身衣服。
我注意到顧玄青手里拿著照相機和一個小筆記本,進入博物館,顧玄青就拍個不停,同時在手上的小本子上抄寫什麼東西。
如此3天,直到第3天晚上。顧玄青和我以及那年輕男子回到賓館。顧玄青進到李老八房間里好一會兒,出來後立即招呼段五、鄭三炮和那個瘦削男子到房間里議事。
顧玄青說︰「打開天窗說亮話,第一我先說xx省博物館的安防情況。
這xx省級博物館是參照故宮博物院的安全防衛,主要有‘人防、技防、物防和犬防’四道防線。
博物館開放期間,所有展廳內的文物安全由開放管理處負責。游客走後,每展廳里的工作人員都會將自己所屬區域的文物清點,並且搜查所有可能藏匿人或物的角落,連消防滅火器的把手、枯井深處和高大展櫃的頂端都會一一清查。確認沒有異常後,每一區域的所有人再次拉網檢查一遍。這叫人防。
博物館大門雙層掛鎖、里面一級文物每天進入保險櫃。最高級別的在展廳內還有可能是防爆玻璃護罩。這叫物防。
博物館所有進入通道全部采用智能分析安防系統,全天候攝像頭監控。晚上紅外線測溫防控這叫技防。
犬防就簡單了,大家都知道,博物館喂養的都是正宗血統退役警犬的後代。」
顧玄青這一通「四防」說下來,所有在屋的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那個面色蒼白瘦削的年輕男子,看樣子好像受到了很大震動,臉色更加不好看。
李建軍急吼吼的說︰「軍師,照你這麼個說法。這古格銀眼還拿個屁啊。媽的,怎麼這麼嚴密?」
顧玄青話鋒一轉︰「我剛才說了這「四防」,不錯。可是這‘物死人活’,再高科技的技術手段也需要人來檢測掌控,所以‘人防’是博物館安防系統中最脆弱的一環。
第二、這犬防我這三天都看了,那是沒有。
第三、再說這古格銀眼也就是二級文物,雖然放在玻璃罩內,我敲過,絕對不是防爆玻璃,進入展廳後用榔頭就可以搞定。
第四、最重要的是中午,我觀察了連續三天,這博物館中控室安保人員以及值班人員都要換班吃飯,館里只會剩下一個安保人員。
剩下的問題就簡單了,技防不用理,戴頭套。那一個安保要麼就打昏,要麼就殺了。直接進第二展廳敲破玻璃罩子拿走古格銀眼,最多不超過5分鐘。
黃春得手後,吳天在博物館外車輛發動等候。黑子開車,我和八哥、九哥在高速路口等。段五、鄭三炮負責斷後,如有車輛追擊,段五和鄭三炮可以在後面隔狙,盡量給吳天和黃春拖延時間,以便我們匯合,總之不管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古格銀眼搞到。
黃春,你覺得怎麼樣?」
中午時分,x省博物館中控室,安保員劉紅強正在聚精會神的關注監控屏幕。
可是劉紅強看著看著,就覺得後面不得勁兒。總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劉紅強轉回頭一看,一個面色蒼白,個子中等的年輕瘦削男子站在背後,正微笑著看著他。
劉紅強猛的想從這椅子上站起來,同時嘴里大喊「你是誰?」
沒等劉紅強「誰」字吐出來,劉紅強眼前一花。
一個硬物結結實實的拍在了他的臉上。這狠狠一擊力量巨大,幾乎打碎了劉紅強的臉頰骨,「嘩啦」,劉紅強連人帶椅栽倒在地。
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黃春。黃春手里沒有拿刀,用的是一根短鐵棍。黃春溜進博物館中控室,在猝不及防之間,直接打倒了劉紅強。
黃春看了看表,1分鐘,他甚至還花了二十秒蹲在那兒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安保員,看他血肉模糊已經被打得有點變形的左臉,那安保員一聲不吭,頭臉上嘴里一團血污,顯然是起不來了。
黃春這才從口袋里掏出頭套,敏捷的進入第二展廳,掄起鐵棍砸玻璃,里面就是那尊古格銀眼。
然而,黃春還是太自信了。那就是安保員劉紅強的頑強,劉紅強身負重傷,在幾乎就要失去意識的那一刻,
劉紅強用盡全身力氣,顫顫微微伸出血淋淋的手掌,摁住了一樣東西,那手掌下面是什麼?
報警器……
黃春剛剛才邁出博物館大門,身後就驟然傳來刺耳的警報器響聲。
更讓黃春沒有想到的是,當然這也是顧玄青沒有想到的,今兒中午安保員彭勝利走的時候忘了拿鑰匙,正好回來拿,迎面就撞上手里拎著袋子的黃春。
彭勝利赤手空拳,竟沒有猶豫,直朝黃春猛撲過來。
黃春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警報器會響,更想不到會再鑽出個安保員來。
「噗」,黃春一鐵棍掄起,結結實實的砸在彭勝利的頭上。也不管這彭勝利追還是不追。玩命就朝我這個方向跑來。
我坐在駕駛室內,已經發動了汽車。
彭勝利右手捂住頭,指縫間鮮血迸流,流得滿臉都是,嘴里大喊「搶劫啦,抓搶劫犯啊。」在黃春身後緊追不放。
听到彭勝利喊聲,幾個路人看到在前面捏著袋子猛跑的黃春,已經反應過來,紛紛追來。
中午博物館外大道,車流如注。
黃春為了逃命,在這車流里逆向橫穿馬路,亡命狂奔,險象環生,幾次差點讓車給撞上,這後面追的人越來越多。
我就在黃春的對面,黃春離我越來越近。眼見就快跑到了。
嘎——吱——
「媽的,不要命啦。」
一輛金龍大巴為了避讓突然從面前橫穿的黃春,死死踩住了急剎車。
黃春左手按住大巴車頭,右手拎著古格銀眼,從這大客車車頭前面鑽出來。
眼見得離我就不遠了,我眼角往後一瞥,這大客後面突然一輛水泥罐車疾馳而來,正要超車。
我喊都還來不及,大客遮住黃春的視線,黃春竄出。水泥罐車急行、超車,
沒有剎車,沒有,連慘叫聲都沒有。只有「 」的一聲悶響,然後就看見水泥罐車飛車過去,左前輪、左後輪顛了兩顛簸,在堆爛肉上碾過去。
血沫、腦漿、骨茬,我最後看見黃春身體最完整的一塊兒只有半只手。
那個口袋,那個裝著古格銀眼的口袋飛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