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青沒有走。
「玄青,還有事兒?」李老八問。
顧玄青嘿嘿笑了兩聲︰「我有個想法不知該不該說。」
李老八躺在床上,蹺著腳。「你我還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說吧。」
「這吳天說的什麼遠古魚龍你信?」顧玄青說。
「問這個啊,要說全信那也不是,因為恐龍滅絕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不過那尼斯湖怪、長白山天池和新疆喀納斯湖里的湖怪鬼影,不是到現在沒人弄明白嗎?
就鄭三炮在漩塘底下踫到的怪物,你說追他是條大魚。可是後面的浪涌呢?那是什麼東西弄出來的動靜兒?我的意思是明天再探,不過明天多下幾個人,帶上槍。」
顧玄青頻頻點頭︰「八哥說得是,我也是這個意思。即便這次找不到夜郎寶藏,如果這漩塘底下真有遠古魚龍,這要是抓住一只。八哥!那可是比夜郎黃金身像和象髓珠還要值錢的東西啊。退一萬步說,老爺子那邊不要說交差,恐怕那東西他也該還給你了,是不是?
這第二嘛,我覺得吳天既然說得頭頭是道。不如讓他和鄭三炮一起下去?當然,最關鍵的是……」
顧玄青頓了頓︰「八哥。說實話,吳天這人我感覺始終不好。自從吳天來了以後,我這右眼皮跳了好多天。
讓他和鄭三炮下去,一是可以試探試探這人的態度。這第二我想如果這小子真要是警察,下去被那魚王或者是遠古魚龍給殺了,那是他時運不濟。第三,如果這小子運氣好,把魚王或者那什麼遠古魚龍抓條上來,這不也是好事?」
顧玄青正在那兒為自己一石二鳥之計得意,忽然覺得這房間里氣氛有點不對勁兒。
為什麼?
李老八正盯著他看,這眼神有些復雜,足可玩味。
李老八模了模自己的下巴︰「玄青啊,我知道。自你跟著我這些年,汗馬功勞,我都是瞧在眼里。吳天這人,老爺子那邊不是派人查過了嗎?你還在懷疑?
就我看來,這個人,我覺得很有用。我原來說過,不怕他是警察,警察也是人,除了不得已而殺之,最好的辦法是和諧搞定,現在社會都講雙贏。你看古格銀眼那幾個事兒,這兄弟不都辦得挺漂亮?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嘛。」
李老八言下之意,你顧玄青心胸是不是太狹窄了,嫉賢妒能,想借刀殺人?
顧玄青一听這話就急了︰「八哥,我不是不相信老爺子的人脈關系,也不是不听八哥您的安排啊。我這也是完全為了八哥著想。你想啊,如果你是警察,你還會讓人給查出來?要是八哥覺得有什麼不妥,那算了,我明兒和鄭三炮一起下去。」
顧玄青見李老八不睬自己主意,索性使出了釜底抽薪的狠招兒。這是算定李老八還離不開自己,就是要逼李老八表態。
李老八眯著眼,想了想。
「那也不必,就照你說的做吧。不過,多幾個人下去,除了鄭三炮,把唐勃派下去,跟著吳天。」
李老八心里明鏡兒似的,已經看清楚顧玄青的用意。但顧玄青用自己做條件,不好不理。又覺得吳天要是真死了,不僅于探尋夜郎王墳不利,這手底下少這麼個好人才,也太可惜。兩全之計,派個唐勃。
第二天一大早,顧玄青敲開房門。說八哥的意思是既然我對魚類那麼有研究,就由我和鄭三炮、唐勃再下去探路。
顧玄青話一出口,我立刻明白這奸人的險惡。
昨晚在李老八房間說魚王和遠古魚龍的時候,也沒說要我下去啊?怎麼今天一早起來就變了?肯定是顧玄青在李老八那兒又出了什麼主意。
要我下去?我下漩塘沼穴?
「沼穴,不要去!要去,帶著我!」金補藥臨死時說的那句話「噌」地從我腦子里蹦了出來。
我說︰「謝八哥看得起,我下去可以,但金補藥那尸身我要背著。」
顧玄青沉吟了下說︰「這個,這個!」
我看著顧玄青︰「顧哥,這個什麼啊?難道你還想留著老師傅在你哪兒?」
顧玄青在背上撓了撓,顯然是對金補藥尸身上的火麻毒記憶猶新。
「好吧,那你和三炮、唐勃先準備。我和八哥、段五、王忠去看那金秋郎祖墳祠堂木棺移動的事兒,等我們回來,你們再下水。」
手里握著那把lq-1111型黑色潛水手電,身上潛水壓鉛的重量讓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摁了摁潛水手電的尾部,那兒是一個按鈕式戰術開關。
「啪、啪」,我來回摁了幾次。這潛水手電是好東西,采用了防彈pc鏡片,透光性好,且非常耐撞擊,連錘子都砸不爛。而且使用了三節電池,在水下照明時長可以達到九小時。
我抬頭看了看面前那緩緩旋轉的漩塘,心里忐忑不安。不說我小時候懼水的心里陰影。要是和老陳、茗雅、老鬼一起下這深水倒也不怕,偏偏讓我和這幾人下去,還給這李老八趟雷子?
錢小強在旁邊,饒有興致地幫我和唐勃穿潛水裝。鄭三炮動作麻利,已經整裝待發了。
而我還剩下一個最重要的東西要帶在身上,那東西是什麼?
金補藥的尸身!
我擔心金補藥尸身在那漩塘底下被水流沖擊月兌落,如何系在我背上頗費腦筋。鄭三炮說那下面雖然水流旋轉力量不大,但若是就那麼在背上捆做一團,如果下面要有什麼動作,系點不夠,很容易掉下來。
我想了想,鄭三炮說得很有道理。反正金補藥尸身不僵,和生前一樣柔軟。我打算在密封袋內把金補藥的四肢展開,擺成趴在我背上的形狀,然後再把雙手雙腳在我腰間交叉纏繞,最後用防水繩索交叉牢固系好。
這種系法的好處是除非把金補藥的四肢砍斷,否則要想把金補藥從我身上舀下來,殊為不易。
鄭三炮也說這個辦法好,主意已定,立即著手。
我戴上防毒面罩,把裝著金補藥尸身的密封袋打開。這袋子一打開,圍觀的錢小強、唐勃、鄭三炮都變了臉色。叫余仁和付貴的兩個小兄弟更是捂住了嘴,把腦袋歪在一邊,連發干嘔。
這些天來,金補藥尸身裝在密封袋里,除了皮膚顏色變黑而外,沒有一點腐臭,火麻味反而變得愈來愈濃烈了。
看著金補藥已然變成一具黝黑中透著暗鸀,渾身散發出辛辣怪味的干尸。我心里暗暗打鼓︰老師傅,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還一定要我帶著你?
金補藥的奇怪尸身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這人是誰?當然不是一個活人,也是具干尸,不過這具干尸比較出名,叫做香河老人。
河北省香河縣淑陽鎮胡莊村周鳳臣,1992年11月24日在北京去世,從1992年到現在,老人的尸體一直沒有腐爛。其間1995年夏天更演化成「金剛琉璃體」,其皮膚呈現出一種干枯收縮的狀態,皮膚表面還有一層油脂,自體內發出芳香的氣味。
為什麼會產生這種現象?有人說,老人在離去幾天前就開始嘔吐,把體內容易滋生細菌的髒東西清理掉了。也有人說香河地理環境比較好,老人尸體放的那個屋子比較干燥。但是經過調查,很大一個原因是周鳳臣死前曾服用過大量的朱砂,朱砂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
要說這干尸,在古往今來各種尸體中,比較常見。但像金補藥這樣在短時間內迅速月兌水不腐,而且遍體透出怪味的卻是少之又少。
在陝西、寧夏和新疆出土的干尸,是在自然環境中月兌水形成,雖然沒有經過人工處理,但西北惡劣干燥的氣候能使人體快速失水,經過風化從而形成干尸。
在我國考古界,很多地方也曾經出土過古尸。1985年,在湖南沅陵,出土了一對元代夫婦尸體。
當時出土的時候,兩個人的面目栩栩如生,肌肉還有彈性,但是出土以後接觸到空氣,尸體就發生了一些變化。對女尸進行解剖後發現,在女尸的月復腔里竟然有大量的水銀。
不管是香河老人干尸還是元代夫婦古尸,都有個顯著的共同點。那就是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會用不同的東西清洗內髒,香河老人用朱砂,元代夫婦古尸用水銀。
金補藥用的什麼?那是秦嶺山脈深處的寬葉蕁麻、極其珍貴罕見的還魂草,還有恐龍骨化石粉。
問題是,金補藥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伸手模了模金補藥腰部那個巨大的咬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