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這幾人，這幾人臉色各異，陰晴不定，都知道李老八是生死難料，現在都是各打算盤。
只有唐勃這傻大個，見李老八突然陷入了昏迷，不知是死是活，大張著嘴站在那兒。
我暗地思忖，李若煙現在處境非常危險。李老八一死，李若煙就是這幫狼嘴里的一塊肉，得趕快想辦法讓她出去。
段五一坐在地上︰「我們怎麼辦？」
唐勃接口就說︰「八哥不說回去嗎？我們回去唄。」
鄭三炮手模著槍管︰「回去？我們千辛萬苦地跑到這兒，毛都沒撈著一根就回去了？」
錢小強、王忠在旁邊隨聲附和︰「就是啊，炮哥說得對。這眼看就要找著那夜郎寶藏了，回去？」
鄭三炮接著說︰「那大伙兒說怎麼辦？」
鄭三炮意思非常清楚，這意思是不管李老八是死還是活，要接著往下找這夜郎寶藏。
我說︰「炮哥、段哥，你看。我本來就是一學生，和李若煙差不多。這兒八哥又受了傷，讓余仁和我、李若煙把他送到醫院怎麼樣？」
我故意把余仁拉上，說著，我就朝躺在石幔處的李老八走去。
「站住！」
「喀喇」，背後傳來推彈上膛的聲兒。這上膛的聲兒再熟悉不過，正是鄭三炮手里的那支獵槍。
我心說︰「怎麼，還要對我動手？」
我慢慢轉過身來，把李若煙掩在身後。
「炮哥，什麼事兒？不救八哥？」
段五在一旁喝到︰「鄭三炮你要干嘛，別人怕你，老子不怕你。吳天和余仁去救八哥。」
鄭三炮冷笑兩聲︰「段五，少給老子來這套。吳天看得懂《黑暗傳》，知曉那幾句尋寶暗語。李若煙是地下暗河研究的行家。把他們兩人放回去了，我幾個怎麼找夜郎寶藏？找個球。」
這段五剛才還聲色俱厲，鄭三炮一說話。這人的臉色就變了。
段五笑嘻嘻地走過來︰「吳天兄弟，李若煙。你看，三炮說的也是啊。要不八哥就讓他在這兒，我們往天生橋那頭去？」
說話間，唐勃和錢小強早靠了過來，把我夾住。錢小強手快，掏出了我掖著的那把匕首。王忠抓住了李若煙。
鄭三炮說︰「你老爸回去也是死，留這兒也是死。你們兩個不如和我們一起去找夜郎寶藏，找到了你們也分份錢，老子絕不食言。」
李若煙大喊說︰「我爸沒死，我爸還活著。」
鄭三炮說︰「沒死？我看看？」
鄭三炮幾步邁過去，一手擰住李老八的衣領，一手抓住李老八腰帶，彎腰沉身，把李老八扛在了肩上。
「你要干嘛？」
李若煙失聲尖叫，朝鄭三炮撲去，卻被王忠和余仁抓住。
我心里暗說︰「不好。」
鄭三炮說︰「我要干嘛？讓你老爸死得痛快點。」
說完，鄭三炮朝著那天生橋下的陰裕河，把李老八扔了下去。
「噗通！」
段五的潛水手電光中，李老八掉進了黑水之河，在水面上飛濺起大團黑浪，翻了兩翻，不見了。
鄭三炮拍了拍手，面帶笑容，朝我和李若煙走了過來。
「老爸！」見此情景，李若煙在驟然打擊之下，竟然暈了過去。
這鄭三炮平日里對李老八俯首貼耳，沖鋒陷陣，舍命不惜。這會兒見著李老八不行，即刻反水，手段毒辣，讓人瞠目結舌。我暗自咬牙，這人比顧玄青還藏得深。
「余仁，你看看，這小妞怎麼了？」鄭三炮說。
余仁說︰「沒事兒，急火攻心。」
李若煙醒過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鄭三炮。李若煙撲上去，對鄭三炮又掐又咬。
「你還我老爸,還我……」
鄭三炮遮擋兩下，右手一把掐住李若煙的細頸，李若煙頓時喘不過氣來，只是用恨極的眼神看著鄭三炮。
我說︰「炮哥，這妞兒瘋了，別跟她一般見識。我跟你們干，你放了她吧。」
鄭三炮左手捏住李若煙下巴，細細撫模起來︰「看著我干嘛？信不信老子干了你？你老爸殺鬼師的時候，那鬼師死得有多慘？他這樣死，他媽的痛快多了。」
「呸！」
李若煙一口唾沫吐在鄭三炮臉上，鄭三炮抹了抹臉，伸手在鼻子下聞聞。
「很香啊。」
鄭三炮扭住李若煙的頭，照著李若煙豐潤的嘴唇壓了下去。李若煙嘴被堵住，喊不出聲兒，「唔唔」叫著拼命掙扎。
「哎喲！」
鄭三炮捂住自己的嘴，猛地松開了李若煙，再一擦嘴角，一縷鮮血印在手背上。
「找死！」
鄭三炮拎起槍托就往李若煙頭上砸。我看得清楚，李若煙沒有閃躲，擰著脖子，竟把腦袋朝鄭三炮手里的槍托迎去。
眼看著李若煙就要被砸倒，鄭三炮手里的槍托卻沒有砸下去。
段五。段五在後面一把抓住了鄭三炮的手。
「操，老子干死你。」鄭三炮罵罵咧咧的。
「算了，算了，三炮。我們趕緊辦正事兒，找到夜郎寶藏，你他娘的你愛怎麼玩怎麼玩。」段五說。
剛才這一幕，我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了兩只虎、跑了一只豺，留下的是群瘋狗。
為了夜郎寶藏，這幫人看來是什麼都干得出來。
唐勃和錢小強松開了對我的挾持。
李若煙右手緊握著胸前那把銀行保管箱鑰匙，背靠著岩壁，癱坐在那兒。眼眶中兩串晶瑩的淚珠，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地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顧玄青。
顧玄青一刀捅刺在李老八腰部，也不管鄭三炮和段五等人是否追擊。甩手就是幾槍，踉蹌著跑進了天生橋那頭的溶洞。
「啪、啪、啪……」
顧玄青只顧逃命，也不管是哪個溶洞，只要能逃得進去，離李老八那幫人越遠越好。只听得自己的腳步在空曠的溶洞里發出陣陣回聲。等顧玄青覺得鄭三炮和段五沒有追來的時候，顧玄青停了下來。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顧玄青倉皇之中，只戴著個頭盔燈。其他一應給養、潛水手電啥都沒有。等顧玄青抬起頭，這一瞄之間……
鄭三炮說︰「五哥，咋辦？」
段五把唐勃、錢小強、王忠都叫了過來，留下余仁看著李若煙。
「三炮，這次跟八哥出來。說實話，壓根兒就沒想到會是這樣。你我幾兄弟盜墓無數，什麼樣的怪墓、奇墓沒見過？這次挖這夜郎王墓，連墓道在哪兒都不知道，你算算。我們死幾個了？居然連八哥和九哥都死在里面？三炮，哥打心里面說，要不咱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是？」
段五這話听得我心里一動，這剛才還勸鄭三炮干正事兒，怎麼一轉念喊撤退了？
鄭三炮臉色一沉︰「五哥，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以為就你想回去？那跳蟲和白泡盲魚、血湖蜊蛄說不準就在什麼地方等著咱們。
現在最好的路是啥？就是哥幾個繼續往前，找這夜郎寶藏，然後讓李若煙從這地下暗河尋條路出去。再說，顧玄青還在那里面，殺了他，也算給劉學個交代。你們說是不是？」
「炮哥說得對。」
「對，對，反正都下來了。」
唐勃、錢小強和王忠、余仁都隨聲附和。
鄭三炮從兜里掏出包「嬌子」，給每人一支煙。到我這兒，我搖手說道︰「炮哥，我不會抽。」
鄭三炮說︰「兄弟，你不會抽？會插嘛？」
唐勃、錢小強和王忠、余仁「轟」地笑了起來。
我心說︰「靠，你還開這玩笑？看你能笑多久？」
段五听鄭三炮說完，沉默了一會兒︰「三炮，你知道我們的頭盔燈和潛水手電還能用多久不？吃的喝的倒是還夠幾天，可是這燈加上備用電池，打死也就撐3天了。昨晚11點多下的漩塘，現在是第二天下午五點。我們的時間可是不多了啊。」
「吳天兄弟，你說那佛笑月亮水是什麼意思？」
段五挨著我說。
我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按前邊破解的密語來看，這里面既有夜郎老王建墳留下的痕跡，也有這地下喀斯特地貌的奇異景觀。這佛笑月亮水，怕不是字面上能解釋的。因為根本就解釋不通。哪兒有像月亮一樣的水？只有邊找邊看了。」
鄭三炮說︰「月亮水是不是說這地下有彎形狀像月亮樣的暗泉。就像敦煌的月牙泉？」
我想起聖水寺里的那尊四面佛的神秘表情，這里面難道也有佛像？要不然這佛笑怎麼解釋？鄭三炮說這月牙泉還有點可能。
我看看了天生橋那頭的溶洞，顧玄青是從左面那個溶洞跑進去的。在這溶洞的旁邊，緊鄰著四五個大小不一的溶洞，也不知道那里面相不相通。
我回頭看了看李若煙，李若煙頭發凌亂，淚痕滿臉。閉著眼楮坐在那里，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