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聳聳肩︰「龍哥,我真的沒看錯你,我走的每一步你都看懂了。我要求助的也只有你。後天我必須返回邙山,哪怕被抓我也要回去。後天是我媽的忌日,我若不在她忌日這天把金龍擺在她墓前,她也會死不瞑目。」
我說︰「這就是你出去的原因?這中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要殺司馬雲?」
谷子說︰「我出生之前嚇死了薛瘸子,薛瘸子死前卻給了我媽一樣東西。而這東西卻被一個文物販子給騙了,更可氣的是偏偏這文物販子就是司馬雲的手下。我媽前些天得急病走了,走前一再囑咐我,要把這金龍找回來。
我從邙山找到武漢,誰知這司馬雲矢口否認,給多少錢也不願意。所以那天我急了,砸了他兩件東西,結果就被抓到了拘留所。
我實在想不透這里面的由來,就給司馬雲佔了一卦,此人得出大過。
大過卦此卦非大吉就是大凶,司馬雲大吉已到極致,物極必反,月盈則虧,所以應大凶。而時間就是我被拘留後的第八天,也就是今天。我今天要是不出來,不提前找到他,他若是死了,金龍我上哪兒去找?
怎麼出來?只得用冥息。
我出生的時間比普通嬰兒晚了1個月,小時候游泳我就發現我比同伴特別能憋氣,等到我長大了,我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心率下降,將至極限值。
所以上午我找機會溜出了醫院,去了趟榮寶齋。
司馬雲不在,我問了地址,等找到司馬雲家。我發現,我去的時候還是晚了。
我進門就看見司馬雲躺在血泊里,地上好幾條熱帶魚還在蹦,看樣子是司馬雲摔倒的時候踫碎了魚缸,魚缸的碎玻璃插進了司馬雲的脖子。
我趕緊把他扶起來,那時他還沒咽氣,司馬雲指了指茶幾。茶幾上放的就是這個東西,要說我身上的血漬就是抱司馬雲的時候染上的吧。
我剛準備把司馬雲放下來,司馬雲家的保姆買菜回來正好踫見見。沒容我解釋,那保姆把菜一扔,喊著‘殺人了,殺人了」
我心里那個急,那兒能說得清楚?所以我從司馬雲家出來,我就照著長江二橋狂奔,我在拘留所一直在練習自己的冥息,這下排上用場了,最後我等到了龍哥。」
我說︰「你怎麼能肯定警察就一定會帶著我來找你?我為什麼就不能當著警察把你從水里抓出來?」
谷子狡黠地笑了笑︰「所謂陰陽,皆在辨心!第一,在拘留所對我最熟的就是你,警察不找你配合找誰?第二,就要賭概率了,這是你們的說法。我們叫賭天命!我相信自己的感覺,結果是我賭對了。」
谷子這一番陳訴,除了司馬雲死因未能預測,其余步驟皆在其謀略之內。在洗漱間的時候憋氣故意讓我看見,逃跑的時候故意選擇在可以潛水的地方,算定警察會找我配合破案,而只有我知曉他潛水的特異功能,更厲害的是算定我不會出賣他。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奇葩?
我說︰」薛瘸子死前到底留給你母親一個什麼東西?」
谷子從懷里掏出個精美的木盒,那木盒一拿出來。我看得清楚,材質精細,乃是用陰沉金絲楠木雕成。
谷子打開盒蓋,里面一條金龍,長約七八厘米,高約五厘米,呈奔走狀。龍身用縴細的陰線刻出眉毛、眼楮和頸部的毛發,通體鏨刻細密的鱗紋,當真是精美異常。
老陳看了看我,示意我說說這東西來歷。
我咳嗽兩聲︰「我想想,這東西嘛。怎麼會流落到民間呢?這東西是陝西省西安市南郊何家村唐窖藏出土,南京博物院收藏,名叫赤金走龍,是唐朝時期皇宮里珍寶。薛瘸子有這等寶貝,還能拿給你媽?」
谷子大張著嘴,半天沒有合攏︰「龍哥,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笑了笑︰「我也奇怪薛瘸子為什麼會把這樣的奇珍留給你媽?」
谷子臉瞬間變得通紅︰「這也是我最想知道的。我雖然對墓葬方位,地下三尺形勢略懂,但對墓里的冥器沒研究。」
我笑著說︰「我對地下三尺形勢不懂,對墓葬、冥器略有研究。」
我和谷子這兩句對話說得幾人都笑了起來,話說到這里,我們都預感谷子的母親和薛瘸子關系非同一般,而谷子說不定就是薛瘸子的私生子。但是兒子卻嚇死了自己的老子,這難道不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為了證實谷子的說法,老陳、我和茗雅決定去案發現場看看。老鬼留下來陪著谷子。
江漢區白鷺園別墅區c103棟,
藍白相間的隔離封條包圍了整棟別墅,進入別墅客廳。
我和老陳。茗雅掃視了一遍,這客廳完全仿歐式裝潢,大氣厚重,穹頂油畫是喬爾喬內的著名作品《入睡的維納斯》。
客廳大理石雲紋茶幾前面,就是司馬雲倒臥的位置。司馬雲的尸體已經運走,江漢公安局同事用白粉筆畫下的尸體倒臥線條還在。地上散落著一灘碎玻璃,十來條僵硬地金剛鸚鵡熱帶魚躺在碎玻璃堆中。
谷子說是司馬雲自己摔倒踫倒了魚缸,魚缸玻璃碎片插進了司馬雲頸部,拿什麼來證明?
老陳、我和茗雅面面相覷,假設我們相信谷子所說都是真的,證據在那里?
如果沒有證據證明谷子的陳訴,谷子故意殺人的罪名就非常容易坐實。
老陳、我和茗雅仔細進行了尋找,我甚至把每條金剛鸚鵡的肚子都挨個捏了一遍,看里面會不會藏著什麼東西。
沒有,沒有能證實谷子說法的證據。
茗雅拉著我︰「走吧,事實就是沒證據。我們也不能徇私枉法,必須給趙武打電話,你說呢?」
關門之前,我最後拿著手電對客廳掃了一圈,突然之間,我發現在客廳電視機底部位置,有什麼東西在手電光中一閃而過,那是什麼?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