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街道，行人。
路邊馬車，一個面容嬌好的少女，黑鴉鴉的頭發盤在腦後，眼角有些戲謔的笑意，手里拿了顆蓮子朝不遠處的一個背影試了試，然後直接扔了出去。
「還是屋子外的空氣好啊，沒有了那群煩人的家伙，還真是清淨。」重新走到大街上，許衛伸了記懶腰。忽然有個東西打到了肩膀上，許衛打了個激伶，猛地往右看去。
「哈－－－」在左邊馬路上，小櫻看到許衛反應這麼大，還看錯了方向，不由忍不住想張嘴大笑，意識到可能會被許衛發現，小櫻連忙捂住自己的小嘴。柔順的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晰水嬾的小臂。
小櫻捂著嘴縮回了車廂內，然後笑嘻嘻將剛才許衛的反應說給沈潔听。
沈潔听得有趣，掀開車窗簾子，臉往外湊，忽然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對方的呼吸都能打到自己臉上。第一次和異性的臉接觸得如此之近，沈潔啊地輕叫一聲，手像被蛇咬了一口，連忙收回，面紅耳赤地縮了回去。
「怎麼了？」小櫻看到沈潔的表現有些奇怪，不由奇道。
「沒什麼，你自己看。」沈潔沒好氣地道。
小櫻不解地往外探出頭，自然和沈潔的結果一樣，不由皺著鼻子道，「真是個狡猾的家伙，剛才我還以為他沒有發現呢。」
「兩位美麗動人的女士，半路上調戲我這個良家少年，你們可要對我負責。」許衛敲了敲外面的車廂壁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潔和小櫻同時啐了口，「張伯，快點離開這里。」
「哎，哎！」還真有些被調戲的感覺，許衛模了模鼻子，看著跑遠地馬車。「不過，諒你們也跑不遠。」
果然，馬車沒有跑出多遠，便被前面許衛的士兵給攔住了。
「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許衛從後面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笑眯眯地道。
沈潔想到剛才的糗事，此時只想離許衛遠一點。「攔我的車，你想干嘛！」
「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樣，跑得這麼快，難道我長得太難看，嚇到你們了？」許衛模了模臉頰道。
「沒有，我在前面還有筆生意要談。」憑心而論，許衛算不上很英俊，不過絕對不難看。就是嘻皮笑臉的時候討厭了點，沈潔心道。
「哦？談什麼生意？我正閑著沒事，也去看看。」許衛听到談生意，心中一動，手里此時還有些閑錢，放在那里不會升值，若是有合適的生意，投資出去也還不錯。
「你要閑得慌，就一起來吧。」沈潔道。
許衛一個健步，直接躍上馬車，同車夫張伯坐在一排。馬車沒走多遠，便在一家不大的店鋪前。店鋪只有十來個平方。裝修簡單整潔，一個五十六左右的老者戴著副厚厚的老花鏡把弄著一只淺金色的懷表。白色的表盤，黑色的表針，懷表做工簡單，上面的指針不停地走動。
老者臉頰有些削瘦，雙目目光有些渾濁。看到沈潔等人進來，這才站起身。
「楊夫人！」
楊夫人？許衛詫異地看了沈潔一眼。
沈潔面色稍黯，整理了心情道，「陳老先生，現在你的鐘表店要轉是嗎？」
「是的，楊夫人。」陳進賢一臉灰敗地道，「家有不肖子啊，若非不得已，老漢實在不想把這家鐘表店就這麼轉了，楊夫人還請給個實惠價。」
「陳老先生，我能體會你對這間鐘表店的感情。」沈潔面色平靜地道，「不過在商言商，你也知道，我的錢來自楊家，而不是我個人，如果拿下的價格過高，回去我也會受人非議。」
陳進賢道，「還請夫人開個價。」
沈潔沒有直接回答陳進賢，而是在這間不大的店面里面輕踱了幾步道，「你這間店里面沒有成品的懷表，只有一些零件，說實話，值不了多少錢。如果只是這里面的東西，加上店鋪，最多我只能開給你兩百銀元。」
店鋪是陳進賢租給別人的，里面只有一些修表時用的零部件，還有修表的工具，這些東西加起來，確實值不了多少。
陳進賢面色有些不好，這間店子費盡了他的心血，以兩百元的價格轉出去，也許在價格上不是太吃虧，但就投入的精力上講，陳進賢一百個不願意轉出去。
不過想到兒子在賭坊欠下的債，若是不及時還錢，恐怕兒子的腿都要被人打斷。陳進賢此時也沒有別的選擇。
陳進賢也是做生意的人，自然不會沈潔說多少就多少，他想討價還價，奈何沈潔雖然是女子，說出去的話卻是潑出去的水，絲毫不肯讓步。
「好，楊夫人說兩百就兩百。」陳進賢咬牙道。
「陳老先生轉了店子之後，想去做些什麼？」沈潔問道。
陳進賢嘆了口氣道，「店子沒有了，老漢這幾年的心血也白費了，自然是回綦*江老家，家里還有幾畝地，應該能養活自己。」
「其實以陳老先生的手藝，回去種地豈不是太荒了，而且陳老先生如今年過半百，種地恐怕也有些不堪勞頓，何不就留在這間鐘表店，我每個月支付給老先生一定的月俸，你替我打理這間店鋪如何？」
「看來這個女人並不是個花瓶，那不太大的腦瓜子里面彎彎道道還挺多的。」跟沈潔的淡定不一樣，許衛像個鄉巴佬進城，一輩子沒看過情表似的，在陳進賢的鐘表店里面一路左顧右盼，什麼東西都沒漏過。
「夫人此話當真？」陳進賢面色一喜道。
「自然當真。」沈潔點頭道，「至于月俸，暫時可以給老先生開到六元，如果以後經營改善，可以酌情再增長。老先生應該明白，這間店鋪現在一年營利也就兩百多，三百不多的樣子。這個薪俸算是不低了。」
陳進賢連連點頭，答應沈潔的條件，一個月開到六塊，在重慶也算是不低的工資了。回老家種地一年恐怕也攢不下這麼多錢。
「這間鐘表店一年賺的錢才不到三百元？」許衛訝然出聲道。
在石林鎮時，許衛留給沈潔和小櫻的印象是指揮若定，而且陰謀詭計信手拈來，要不然也不會用下巴豆這麼沒下限的手段。對于眼下許衛這麼個好奇寶寶的樣子，兩人覺得頗為新奇，不時瞥上一兩眼，心里暗笑不已。
「不然你以為多少？」沈潔睨了許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