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姐妹倆的故事先放一放。
還是……先來看一看……程雲發對梁吉成、林文秀的審訊吧。
天下慘痛事……莫過于此。
程雲發太想立功了。眼下的情況是,左少卿一直就是處長懷疑的對象。趙明貴又因為行動失誤而受到處長的冷落。他感覺,自己在二處里,是唯一的棟梁了。是處長唯一可以重用的人。他下定決心要撬開梁吉成和林文秀的嘴。
程雲發的刑訊,基本上是只有刑,沒有訊。他除了在開始的時候,語帶譏諷的說︰「梁先生,咱們又見面了。我還需要給你幾分鐘時間考慮嗎?或者,你再編一個瞎話給我听听?」之後,他就什麼也不問了。
那是一次極其慘烈的刑訊。刑訊室在幾天之內都彌漫著黑色的血腥氣,行刑者和受刑者的眼楮,都在低沉或者尖銳的嘶叫聲中變得通紅。
在下盡可能用簡略的語言敘述。
梁吉成被捆住手腳,被人抓著頭發,一次又一次地按進巨大的水桶里。有人在旁邊大聲地數著時間,一次比一次時間長。當他被按進水桶里時,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和扭動。當他被拉起來時,眼楮通紅,臉色黑紫,胸脯像風箱一樣劇烈起伏。
他被捆在鐵椅上。粗壯的打手戴著皮手套,一次又一次拳擊他的臉。他的頭在重擊下,前後左右地甩動,口鼻中噴出的血灑向空中。他的眼楮青紫,鼻子歪倒,嘴唇破裂,滿臉都是血。
他被打斷了左臂。程雲發拉著他的左臂一次又一次搖晃。梁吉成慘烈地嚎叫。
燒紅的火筷子順著他的大腿刺進去,青紫色的煙從他的皮肉里呲射出來,彌漫在刑訊室里,令人窒息。
林文秀也經受了同樣的酷刑。
她的四肢被固定在牆壁的鐵環上。冷水浸過的皮鞭在空氣中發出陣陣呼嘯。她被打得遍體鱗傷。
她也被人抓著頭發,一次又一次地按進水桶里。幾雙有力的大手抓住她扭動的身體。她被拖出水桶時,血從她的鼻孔里噴射出來。
她被吊在房頂上懸下來的鐵鉤子上,腳上墜著鐵塊。一個打手戴著皮手套,一次又一次擊打她的月復部。他打得不重,但也不輕,卻持續不斷。她的內髒幾乎都被打爛,上百次的拳擊,最終導致她胃下垂,子宮下垂。她此時已經被徹底打殘。
但,這些還不夠。程雲發看著她那張已經碎裂的臉,仍在咬牙堅持,瘋了似的大喊大叫。她的一只腳又被鐵錘打碎。
從此,她就只有一只腳。女人的生命,似乎比男人更頑強,她最終活了下來。
幾年後,老李在一家破敗的福利院里找到她。她癱在牆角的一張破竹床上,骨瘦如柴,眼窩深陷。老李摟著她,淚流滿面。
最後,這個拄著雙拐,只能蹣跚慢行的女人,卻替杜自遠擋了一顆子彈。
杜自遠和左少卿,摟著她的尸體,痛哭失聲。這個女人救過他們兩個人,怎能不讓他們痛哭。這些,都是後話了。
梁吉成卻死了。
那個時候,他的生命已如最後的殘燭,處于將要熄滅的時候。他心中依稀記憶的,仍是他的任務。他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完成他的任務。
他喘息著,終于喃喃地說︰「我說……我說……」
「說!說!」程雲發滿臉都是汗,在他耳邊吼叫︰「你在咖啡店里干什麼!」
「等待……接……接頭……」
「和誰!你要和誰接頭!」
「我……不知……不知道……女……女……軍……」他生命的燭火熄滅了,微弱的氣息消失在空氣中,他的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梁吉成最後的聲音模糊不清。那時,血正從他的嘴里流淌下來。錄音機里的這一段,只有含糊的唔唔聲,根本听不清。
葉公瑾和何俊杰等人,反反復復地听這一段錄音,但听不出來。他抬頭盯著程雲發,「你听見他說什麼了嗎?」
程雲發舌忝著嘴唇,竭力回想當時的情況,「我感覺,他說的是,要和誰接頭,說的是李,還是女,我也沒有听清楚。這個家伙,到臨死才開口。」
最後,這盤錄音帶被送到技術處,去做聲音分辨處理。第二天,技術處的人給何俊杰打電話,說最後的那一句話,說的是「保密局」三個字,僅此而已。
這樣,葉公瑾心里的懷疑,就更加傾向右少卿了。
左少卿也听到了這個情況。她再見到程雲發時,臉色陰沉而冰冷。程雲發察覺到了,也陰沉地盯著她。兩個人的眼楮里,都含著殺氣。
趙明貴也听到了這個情況。他靜靜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一動不動。他心中另有一種恐懼,不敢對人說的恐懼。
刑訊室里的這一男一女,頑強到這種程度,讓他驚駭。他心里有一絲隱約的感覺,他們似乎是在用他們的生命去栽贓。他心中,其實本已對左少卿消除了懷疑。但此時,這種懷疑又像陰溝里滲出的寒氣一樣,從他的心底里冒了出來。
但他絕不敢對任何人說出他的想法。共黨分子,頑強到這種程度……黨國的天下……恐怕是……。這個想法,他也不敢再想下去。
何俊杰的心里,則是另一種恐懼。他知道梅斯是一個多麼危險的人物。而他自己,則不過是葉公瑾手里的傳聲筒。如果梅斯的事發作出來,葉公瑾可能沒什麼事,他自己則是死路一條。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只小老鼠,周圍全是陷阱。他驚恐萬分,卻只能按照主人的命令,在幾個陷阱之間跑來跑去。
此時的葉公瑾,也是疑慮重重。秦淮四街的行動,以及後來的審訊結果,讓他的疑心更重。
夜深時,他坐在秘密住所里,和對面的黃楓林互相注視,臉色也是同樣的陰沉。
黃楓林輕聲說︰「保密局?梁吉成最後說的是保密局?」
「是的。」葉公瑾向他點點頭。
「指誰?」
「不知道。可能是指其他處室的某個人,也可能是指我們二處的某個人。」
「這樣看來,這個人不大可能是左少卿,對嗎?」
「現在我不敢確定。所有的情況,都排除了左少卿。但我的預感又告訴我,不能將她排除。絕不能將她排除。」
「這樣一來,右少卿就有疑問了,對嗎?」
「是,她有疑問了。就像上次跟你說過的,你也要注意右少卿。這兩個人,我一個也不敢相信。」
「葉處長,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注意這兩個人。」
也是這天的夜里,陳三虎被從許府巷的禁閉室里放了出來。
他回到二組的準備室,臉上帶著遏制不住的怒氣。他坐在一張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只巨大的啞鈴,一下一下提拉著。每提拉一次,就從牙縫里呲出一聲罵︰「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並且持續不斷。
他身邊的弟兄就勸他,「三虎,消消氣吧。你才關了三天。咱們有的弟兄,一關就是兩個月,找誰說去呀。消消氣吧。」
陳三虎就說︰「王八蛋!只要主子張一下嘴,老子立馬宰了那兩個王八蛋!」
旁邊的弟兄說︰「好了,三虎,托福吧,虧了咱們跟著主子,要不然更慘。」
陳三虎就叫道︰「誰他媽的敢再惹主子,老子連他一塊宰!」
告訴各位看官,這個陳三虎真的就跟定了左少卿。他後來也真的為了左少卿而死。在下覺得,他是個挺仗義的王八蛋,夠種!
在保密局里,有些話是根本保不了密的。陳三虎的狠話也傳到了趙明貴和何俊杰的耳朵里。這兩個人,一個要開槍打死陳三虎,另一個要重罰陳三虎。這兩個人听到這個話,雖然很生氣,卻也不能怎麼著。陳三虎的上頭,有左少卿護著。另外,他不過是個兵,你能對一個士兵的話當真嗎?
葉公瑾的行動二處,原本是保密局的核心處之一。但此時,已經人心渙散,各懷鬼胎。實在說,不是葉公瑾領導無方,駕馭不住。實在是,當時的**內部,大體都是這樣。時局不好啊!
但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右少卿察覺到自己被跟蹤,勃然大怒,竟與黃楓林的手下特務叫起板來,並且還開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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