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蘭走進秦記酒家時,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她站在酒家的門口,向里面張望。
酒家里的客人很多,幾乎每張桌子上都有人吃飯。她看見,角落里站起一個人,正是杜自遠。她微笑著向杜自遠走過去。
杜自遠伸手請她坐下,「雅蘭,還沒有吃飯吧。來先喝一碗熱湯,暖和一下。」他盛了一碗湯,放在張雅蘭面前。
張雅蘭笑著說︰「從早上起,我就提心吊膽的,哪里還吃得下飯。」她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哎呀,太好喝了。喝到肚子里真舒服。」
杜自遠把一碗飯放在她面前,「吃吧,你一定餓了。」
張雅蘭說︰「老杜,我還是把東西交給你吧。這樣,我心里才踏實。」她看看周圍,小心地從提包里拿出那個牛皮紙袋,從桌子下面遞給杜自遠。
杜自遠接過來,放進自己的皮包里,小聲說︰「這是最後一次傳遞了,你完成得非常好。現在,你再呆在這里已經沒有意義了。過幾天,我會安排你去解放區。」
張雅蘭笑了起來,「太好了,我現在真想去解放區看一看。老杜,昨天夜里,我真是嚇死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是她向我交待任務。」
「很意外,是吧。」
「太意外了。那麼狠毒的一個女特務,我恨死她了。老杜,我犯了一個錯誤,我誠心誠意地向你檢討。我爸找了人,要殺死她,是我去指認的。我差點鑄成大錯。老杜,你批評我吧。」
杜自遠大為驚訝地看著她,「原來是你指認的!你呀,你呀!你也是老黨員了,為什麼不向組織報告?」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上級要是處分我,我一點怨言也沒有。真的是差一點。老杜,請你轉告她,我向她賠禮道歉。」
杜自遠還想說幾句,但一想到張雅蘭受到的酷刑,又感到難以再去責備她。就說︰「你吸取教訓吧。我們的同志要潛伏在那種地方,是非常困難的。有些事,她就得狠下心來才行。等有機會,你當面向她道歉吧。」
這時,杜自遠注意著遠處,臉色變得嚴峻起來。
張雅蘭注意到了,「怎麼了,老杜?」
「你不要回頭。」杜自遠已經看見,右少卿進了秦記酒家,正站在門口向里面張望。他遲疑了一下,終于站起來,向門口的右少卿招手。
右少卿是費了一點心思才找到這里的。她知道,張雅蘭從未甩掉過尾巴,現在卻甩掉了,她一定有情況。當她看見杜自遠向她招手里,她還是有一點意外。她臉上露出笑容,向那邊走過去。
但是,當她看見坐在杜自遠對面的,竟然是張雅蘭時,她的眼楮變得尖銳起來,腳步也放慢了。她明白了,現在她終于可以確認,她心愛的這個人,也是一個共黨。
杜自遠等她走到桌邊時,笑著說︰「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在國防部工作的張雅蘭,我跟她父親是老朋友,跟她也可以算是朋友了。這位是右少卿,在保密局工作。也是我的朋友。」
張雅蘭張大了嘴。事實是,她竟然不認識右少卿,從未見過她。現在一看見她和昨天晚上向她交待任務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真的是大吃一驚。最初的瞬間,她真的以為她就是昨天晚上那個人。但看見杜自遠說話的態度,她才明白不是。
右少卿卻認識張雅蘭。她站在觀察室里,曾經多次看張雅蘭受審。那個時候,她是很佩服張雅蘭的。她從未想到,一個如此文弱的女子,會如此堅強。
但此時,當她在桌邊坐下來的時候,她卻恨透了張雅蘭。她恨張雅蘭為什麼要來見杜自遠!張雅蘭與杜自遠見面,就把她心里僅存的一點希望全部打滅了。杜自遠,她心愛的哥,竟然真的是共黨!
三個人坐在桌邊,互相注視著,誰也沒說一句話。
杜自遠心中不安。他沒想到右少卿會追蹤到這里。他猜想,右少卿一定察覺了他的真實身份。而她,又是左少卿的親妹妹。左少卿一再請求他救一救她的這個妹妹。他此時不知道該拿這個右少卿怎麼辦。
張雅蘭則看清了右少卿的眼神。那是一種仇恨的眼神。她也在保密局工作,她可能是昨天晚上那個女人的姐姐或妹妹。她肯定不是自己人。張雅蘭猶豫的是,她要不要掏出槍,打死這個女人,以保護杜自遠和他提包里的情報。但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默默地盯著對面的女人。
右少卿盯著張雅蘭,終于開了口,「你為什麼要甩掉尾巴?你甩掉尾巴就是為了和杜先生見面嗎?」
張雅蘭明白了,她是個特務,監視自己的就是她。張雅蘭只能說︰「我不懂你的意思,什麼尾巴?」
杜自遠拍拍右少卿的胳膊,「右少,我剛才說了,我和雅蘭的父親是老朋友,今天只是踫巧在這里遇見她,我們只是吃一頓飯。」
右少卿握著杜自遠的手,難過地看著他,「哥,你不要說話。我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明白。」她又轉向張雅蘭,「你听著,我警告你,不要再甩掉尾巴!你再甩的話,我就會對你不客氣!你走吧,這里沒你的事了!」
杜自遠听出右少卿的意思,她並不想逮捕張雅蘭。他急忙說︰「雅蘭,要不你先回去吧。給你父親帶一個好,有空時我會去看他。你走吧。」
張雅蘭拿起自己的提包,慢慢站起來。她走了幾步後突然轉身,用手里的槍指著右少卿。「你叫我走?我現在叫你走!」
右少卿盯著她,卻冷笑一聲。從她的臂彎里伸出槍口,對著張雅蘭,「張雅蘭,你的槍法一定不如我好,你的速度一定不如我快!你不要不識好歹!我放你走是看我哥的面子,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杜自遠立刻站起來,攔住張雅蘭,「雅蘭,雅蘭,快把槍收起來。你走吧,快走吧,不要為我擔心。」
張雅蘭看看杜自遠,又回頭看著右少卿,終于收起了槍,離開秦記酒家。
看著張雅蘭終于出了秦記酒家,也透過窗戶看見她漸漸遠去。杜自遠回頭看著右少卿,看著她那張憤怒和悲傷都已經到了極點的面容。他猜想,她可能什麼都明白了。他輕聲說︰「右少,我先替她父親謝謝你。張雅蘭兩次被捕,又被打成重傷,差點丟了性命。她父親難過極了。她父親托了許多人,才把她保出來。你放她走,她父親一定會感謝你。」
右少卿握著他的手,難過地看著他,眼楮里已經含了淚,她說︰「哥,要一點酒吧,我想喝一點酒。給我要一點酒吧。」
杜自遠默默地注視著她,向遠處的服務員招手,讓他拿一瓶酒來,再上兩個涼菜。他回頭看著右少卿,輕聲說︰「你真的要喝?不要太激動。」
右少卿搖著頭,「我不會,我很冷靜。喝點酒,我會舒服一些。」
酒和菜很快就送上來了。右少卿什麼也不說,倒了兩杯酒,遞給杜自遠一杯,用力和他一踫,仰頭就喝干了。
杜自遠抿了一口酒,謹慎地說︰「右少,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和張雅蘭真的只是朋友,踫巧在這里見到了。」
右少卿搖著頭說︰「哥,你不要再騙我了。我一直心存幻想,希望你不是地下組織的人。可是你為什麼要和她見面呢?你干嗎要見她呀!她是個地地道道的共黨,誰都知道!」
「右少,你也懷疑我是?對嗎?」
「哥,我是干這個的,我知道如何觀察,我知道怎麼分析。我控制不住我的大腦。哥,那天你救我的時候,你把我擋在門洞里,我看見你的手插在口袋里。我一看就知道,你手里握著一把槍。我姐說,杜先生可能是用來自衛的。」
「是呀,現在兵荒馬亂的,我確實要有一把槍保護自己。」
「哥,還有姜太太呢?姜太太一看見你,就叫你老杜。但她看見我後就改了口,叫你杜先生。哥,我能看出你們之間的眼神,我能看出你們之間無須客套,甚至不用語言。我把這些事告訴我姐。當時,我能感覺到我姐心里有一點緊張,她就改變話題。她說,那就是杜先生在外面養的一個小,你還得意呢。哥,我那時還心存幻想呢,就跟著我姐改變了話題。」
杜自遠默默地看著她,「就這些?」
右少卿仍然用一種哀傷的眼神看著他,「哥,你是張伯為的朋友,是吧?張乃仁也是你的朋友,是吧?我看著你和他們來往,我一直在想,你們就是普通朋友。可是你們不是。哥,我真的看出你們的關系不一般呀。」
杜自遠默默無言。他心里明白,右少卿聰明細致,她把什麼都看在眼里了。他輕聲說︰「右少,少喝一點吧,你喝的太多了。」
右少卿向他一笑,「哥,我希望喝醉,我希望把這一切都忘掉。」
杜自遠抬起頭,他意外地看見左少卿走了進來,站在遠處,正看著他們。他心里想,真如古人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呀!
左少卿默默地走過來,也在桌邊坐下。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看首發無廣告請到《》
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