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麥肯中校的臥室里也流動著不易察覺的興奮和陰險。
麥肯撇了一下嘴,輕聲說︰「梅斯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做好準備。」
麥肯輕輕放下電話,靠在床頭,目光陰沉地盯著天花板。他仔細地考慮了幾分鐘後,又重新拿起電話,他說︰「我是麥肯。今天上午,你把那個小孩子帶出來,就是那個叫阿竹的小孩子。我需要他。好了,該怎麼辦,上班以後咱們再談。」
看官們可能想起來了,左少卿背著梅醫生走進秘密聯絡站時,正是一個叫阿竹的小伙子開的門。這個時候,他是一個很關鍵的小伙子。
麥肯中校放下電話,再次回頭看著身邊熟睡的小女佣。他其實是仔細地觀察她。在一片寂靜之中,他隱約听見她輕微的鼾聲。他相信,她還在夢中。
他的手順著她的肩膀滑到她的胸前,撫模著她小小的**。小女佣動了一下,才緩緩地睜開眼,有些驚愕地看著他。似乎在問︰先生,你要干什麼?
麥肯輕聲說︰「你上來。」
小女佣欠起身,很快地搓了一下臉,似乎是讓自己清醒過來。她把麥肯先生的那個已經挺立起來的東西好好撫模一回,然後爬到他的身上,開始她的服務。
麥肯中校因此很滿意。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服務,還因為他再次確信,這個美麗的小女佣剛才確實是在睡夢中。
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蒙著帆布的日產180卡車仍在崎嶇的山路上疾駛著。
從南寧到憑祥是一百八十公里的距離。卡車只用了三個小時就到了。調查局的科長在路邊的小吃攤上買了一些茶葉蛋和餈粑,遞給車上的人。卡車繼續向前疾駛。
半個小時後,秦東海等人剛剛吃完早點,卡車已經在「睦南關」前放慢了速度。
秦東海透過小窗口看見,坐在駕駛室里的科長只是從車窗里伸出手,向關前的兩名警察揮揮手,卡車就繼續向前駛去,直接穿過「睦南關」高大古老的拱門。
「睦南關」這個名字,是一九五三年才改的,以前它叫「鎮南關」。今天它叫「友誼關」。據說這個關是中國最著名的九大名關之一。但其中八個關口都在北方。在南方,它是唯一的有著漫長歷史的著名關口。據說它從漢朝時就有了,非常古老的一個關口。
卡車過了「睦南關」,在越南海關前停下。
調查局的科長下了車,向海關走去。那里站著兩名越南的公安人員。從他們的表情看,他們等的就是這輛卡車。科長和他們簡單交談幾句。之後不久,那兩名公安人員跟著科長走到卡車後面。他們從科長手里接過一份文件,他們一面低頭看著文件,一面和車廂里的人核對。最後,他揮了揮手,一邊笑嘻嘻地和科長說著什麼,一邊往回走。
龍錦雲小聲告訴秦東海,「那兩個人說,車上的貨物很值錢,讓科長一定要請他們吃飯。他們怎麼這樣呢?」
秦東海看著她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知道,第一次承擔任務的龍錦雲,還需要過一段時間才會適應這些情況。
幾分鐘後,卡車經一條特殊的通道穿過海關,繼續向前行駛。
龍錦雲坐在棉花包上,有些驚訝地看著秦東海,「咱們這就算出國了?」
秦東海笑著說︰「這當然就是出國了。」
龍錦雲仍然看著他,「怎麼我什麼感覺也沒有,就出國了?」
秦東海笑起來,「出國你還要什麼感覺,驚天動地嗎?」
龍錦雲忍不住笑了,「你別笑話我,我是第一次出國,還是這麼一種方式。」
秦東海有一點得意,「你以後要是留在我們二局,這樣的機會可能很多。」
不過,這輛裝滿走私貨物,屬于廣西調查局的卡車,這個時候,確實行駛在越南的國土上。
快到中午時,卡車到了河內。在一條僻靜的小街里,王懷清和江桂林下了車。他們向秦東海揮揮手,很快就消失在小街里。他們將從這里開始,繼續調查金蘭灣交通線中斷的原因。
進入河內市區以後,科長和司機也下了車,和秦東海和龍錦雲握手告別。他們要從這里返回國內。剩下的旅途將是秦東海和龍錦雲輪流駕駛。
卡車出了河內以後一直向西行駛,直奔越南的邊境城市奠邊府。他們將從奠邊府進入老撾。
實在說,在那個年代,奠邊府是從越南進入老撾的唯一通道。
一九五四年,法**隊在奠邊府建立了一個很大的軍事基地,駐軍近兩萬人,目的就是為了切斷從老撾到越南的這個唯一通道,將老撾境內的越軍主力和越南境內的越軍分割成兩個部分,然後逐一殲滅。
但是,法國人沒有想到的是,正是越南軍隊背後的中**事顧問,指揮越軍殲滅了奠邊府的法**隊,最終使法軍撤出了越南。
也正是因為越南軍隊控制著老撾,才沒有在老撾邊境上設立關卡。所以,秦東海的卡車沒有經過任何檢查,就直接進入老撾了。
卡車在老撾境內一直向南。深夜時,他們到了巴色。這是老撾第二大城市。但在龍錦雲的眼楮里,這里不過是一個小縣城。她小心地駕駛著卡車,穿過城市里狹窄而古老的街道。
到了第二天上午,是秦東海駕駛卡車。他們同樣未經任何檢查就進入了南越。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無論是南越還是北越,都把老撾當作自己的屬地。
從這個時候起,秦東海就要小心一點了。這里是南越,並且是在美軍的控制之下。他們經過南越的波來古,向東到芽莊,再向南一點,終于進入了金蘭灣。
秦東海和龍錦雲輪流開車一天一夜,此時已經筋疲力盡。
秦東海問龍錦雲,「你累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龍錦雲笑了一下,「有點疲倦,沒事。還是先完成任務要緊。」
這也是秦東海的想法。他將卡車停在一家小旅店的門外,在櫃台上開了房間。他們輪流在衛生間里洗了一個涼水澡。這一路上,特別是在老撾境內,幾乎全是土路,他們身上臉上,甚至連頭發根里都落滿了塵土。
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盡快和金蘭灣的組織取得聯系。
這一路上,秦東海都在考慮這個問題,如何謹慎地與金蘭灣的組織取得聯系。
秦東海在二局亞洲處工作,具體分管在中南半島的秘密情報線。他對金蘭灣的組織和人員,以及和他們的聯絡方式,都了如指掌。一般地說,他和金蘭灣的組織取得聯系,並不是什麼難事。
問題的關鍵在于,他與金蘭灣組織的聯系,已經中斷一個多月了。是什麼原因造成中斷,他完全不知道。有人被捕?組織被破獲?還是僅僅因為交通線出了問題?在這些問題沒有弄清楚之前,他必須萬分小心。
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這次任務極其重要。他已經從杜副局長沉重的眼楮里看出來,弄清楚阮其波死亡的原因,是一件極其重大的任務。楚處長曾經問過杜副局長,「關系到國家安全?」杜副局長極其嚴肅地說︰「是的!」
所以,在這一路上,秦東海都在考慮,如何謹慎地和金蘭灣的同志取得聯系。
但是,接下來發現的情況,還是大大超出他的意外。
秦東海和龍錦雲在小旅店里梳洗整齊,顧不上吃中午飯,就靜悄悄地離開小旅店。他們首先去的是德隆街上的一家診所。負責這家診所的梅醫生,是金蘭灣組織的負責人。
德隆街是一條窄窄的小街。此時正是中午時分,小街里幾乎沒有人。
秦東海穿著一件白襯衣和淺棕色卡嘰布長褲,腋下夾著公文包,看上去像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龍錦雲則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半袖小上衣和一條深藍色的裙子,梳著齊耳短發,手里提著一只點心盒子。猛一看,你會以為她是三十年代北平的大學生。但這正是當時越南年青姑娘最流行的服裝。可見中國的服裝文化對這個南亞國家有多麼大的影響。
他們像兄妹,也像朋友,還像一對戀人,不時說著話,平靜地向前走著。
快走到診所門前時,秦東海微笑地說︰「小龍,你不要往街對面看,只看著我,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好,就是這樣。」
秦東海這樣說著,眼楮卻越過龍錦雲,看著街對面的診所。
診所很安靜地座落在小街對面。除了一個乞丐樣的少年盤腿坐在窗戶下面,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但秦東海還是發現了異常,窗戶里的白紗窗簾整整齊齊地垂掛著。但按照約定,如果一切正常的話,那個白紗窗簾應該有一角放在窗台上。
秦東海明白,這間診所已經不安全了。
秦東海一邊和龍錦雲說著話,一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他們一直走到前面的街口,拐進另外一條街里。
龍錦雲小聲地問︰「東海,怎麼樣?」
秦東海搖搖頭,「這個診所有問題,甚至可能已經出事,我們不能進去。」
接著,秦東海和龍錦雲去了老黃住宿的地方。但還沒有走到門前,連龍錦雲這樣的新手也發現有問題了。那扇門虛掩著,窗戶上的玻璃碎了一塊。這都是出了問題的跡象。
接下來,他們去了聯絡站。金蘭灣交通線的終點應該通到這個聯絡站。聯絡站設在一條很深的小巷里。但是,他們隔著很遠就看見,聯絡站的門上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