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在武漢展開的這次暗中搏斗,將是一場斗智斗勇的較量。冰@火!中文八戒文學8jwx這次較量的時間不長,只有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卻極其激烈。請各位看官接著看。
在所有人中,第一個警惕起來的,毫無疑問,是右少卿。因為幾天前,龍錦雲在大街上看見的,就是她。
在武漢潛伏八年來,右少卿第一次發現被人跟蹤。盡管那個跟蹤者看上去像一個新手,但還是讓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天,她剛剛下班。她現在在一家修理合作社里工作,負責收費和開票。
這家修理合作社是由區政府出面,將許多過去散落在各個街角路邊的手藝人組合而成的。後來。這種合作社被稱作「大集體」,也叫「區辦攤子」。這兩種稱呼今天都沒有了,或許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對它還有一點記憶。
右少卿對修理合作社這種所有制形式並不在意,她只是需要一個職業而已。
這家修理合作社什麼東西都修理,從箱包拉鏈到修鞋釘掌,從修理收音機到修鎖配鑰匙,無所不修。那些過去的手藝人們雙手烏黑,扎著破爛圍裙,整天默默地低著頭,修理各種各樣的東西。
右少卿也努力適應這個環境。她穿一件舊工作服,也系著一條藍布圍裙,胳膊上套著烏黑的套袖,坐在屋角的小桌前,為顧客開票收費。
她忙了一天,終于熬到下班。她等那些工人們都走了,就檢查門窗,關閉電燈。然後鎖上門,提著自己的小包,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她很快就疑惑起來,她發現自己居然被人跟蹤。她不知道自己從何時開始被人跟蹤,讓她疑惑的是身後的那個跟蹤者。她站在街邊的櫥窗前,看著櫥窗里的商品時,對身後的跟蹤者觀察了片刻。那是一個年青姑娘,神色有些緊張,她手里竟然提著一個很重的布包。燃*文*她看得出來那個布包很重,跟蹤的姑娘不斷的換著手。
一個跟蹤者,竟然提著一個很重的布包。那個布包幾乎就是一個標志。被跟蹤的人很快就會注意到這個布包,會發現它多次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這個情況讓右少卿有些拿不準了,她猜不出跟蹤者是個什麼人。似乎不應該是公安人員。公安人員不會拿著這麼重的布包跟蹤她。
右少卿沒有讓這個跟蹤者跟蹤多久,她很快就甩掉了這個跟蹤者。
這個跟蹤者,自然就是龍錦雲。龍錦雲自認為看見的是左少卿,她當時的驚訝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在以後的幾天里,右少卿小心地觀察自己的身後,打量周邊的行人。那個姑娘再也沒有出現。她也沒有再發現可疑的跟蹤者。
這就有點討厭了,她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魏。她所有的組員都沒有發現被人跟蹤。而最先發現被人跟蹤的,竟然是她。這件事要是告訴她的組員們,簡直就有點丟人。右少卿為此竟有一點氣惱了。
這一天是周日,右少卿在家里休息。在家里,還有一件讓她氣惱的事。
周日,一向是她檢查女兒作業的時候。她發現,她的小霜媛做那麼簡單的算術,竟然做錯了兩道題。這就讓她有些氣惱了。她板起面孔說︰「媛媛,你做錯了兩道題,你再好好檢查檢查,看看是哪兩道題做錯了。」
小霜媛坐在小桌子旁邊,一張紅紅的小嘴嘀嘀咕咕,可就是檢查不出哪兩道題做錯了。讓坐在小桌另一邊的右少卿真的有些氣惱。
也在家里休息的王石頭,此時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看著這邊。平時遇到小霜媛做作業做不出的時候,他早就過來指點了。但今天有小霜媛的媽媽在這里,他就不好插嘴了。他靜靜地,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右少卿。
自從這對母女住進他的家里,王石頭就對這個被稱為「蘇姨」的女人有一點點疑惑。在他隱約的記憶里,似乎是見過這個女人的。但在什麼地方見過,為了什麼事,他就想不起來了。似乎蘇姨對他並沒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第一次見著蘇姨的時候,她還笑著和他握了一下手,說︰「你就是石頭。好高的個子,都快趕上我了。王媽,您看是不是?」
王氏這個時候正從廚房里端著飯菜出來,說︰「石頭,給你蘇姨打點水,讓蘇姨洗洗手,咱們吃飯了。他蘇姨,家常便飯,你將就一下。」
那頓晚飯其實是很豐盛的。在石頭的記憶里,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這樣的飯菜。但在他另外的記憶里,卻怎麼也想不起何時見過這個蘇姨了。
同樣也是這件事,也是右少卿感到奇怪的一件事。自從她帶著女兒住進這個家里之後,就隱約察覺這個十五歲的男孩子,有時會靜靜地注視著她。她偶然一瞥時,能看出他的眼楮里,有著某種說不出來的疑惑。他的眼楮有時會半眯著,既像注視,又像在回想,仿佛在解一道難解的算術題。
從旁而言,右少卿對這個王石頭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當年在保密局的刑訊室里,這個孩子才只有六歲呀。當時她坐在觀察室里,連正眼都沒有多看這孩子一眼。她對這個當年的梁石頭沒有任何印象。
這個時候,坐在桌邊的小霜媛仍然心不在焉,在作業本上看來看去,就是找不出哪兩道題做錯了。她就把一只小手托在圓圓的腮上,歪著腦袋看著天花板,小嘴里還在嘀嘀咕咕地念叨著。
右少卿敲了敲桌子,說︰「媛媛,你不看作業本,你在干什麼呢。」
小媛媛就嘟著小嘴說︰「你沒有看見我正在思考嗎?」
「你應該看著作業本思考。」
「那你不看著作業本,是不是就不能思考了?」
右少卿克制著氣惱,「你不要跟我 嘴,當心我‘卒瓦’(左卒右瓦,念cei)你。」
小媛媛鼓著小嘴說︰「我又不是醬油瓶子,你干嗎要‘卒瓦’我呀。」
坐在門口的王石頭簡直要笑出聲來了。這個小媛媛一笑一顰都讓他覺得可愛。每天晚上吃晚飯前,蘇姨還沒有下班的時候,是他一邊督促小媛媛做作業,一邊和她說笑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一笑起來,都會手舞足蹈,前仰後合。
小媛媛會問他一些怪問題,「石頭哥哥,你說0是單數還是雙數呀?」
王石頭眨著眼楮,竟然回答不出來。
小媛媛就說︰「石頭哥哥,你好笨好笨呀。我們老師說,凡是能被2整除,又沒有余數的,都是雙數。0除以2還是等于0,是不是整除了?是不是沒有余數?」她這麼說著,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王石頭也笑了起來。他沒想到雙數的定義還可以這麼用。他拍著桌子說︰「不要說嘴了,快做你的作業,蘇姨就要回來了。」
小媛媛立刻向門口張了一眼,埋頭做她的作業。
現在,小媛媛做錯了算術題,眨著大眼楮看著房頂,讓王石頭心里樂不可支。
這時候,右少卿說了一句話,讓王石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右少卿對著桌邊的女兒說︰「我給你一點時間,你可以再好好考慮一下。」
這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卻如一根細細的針尖一般,一點一點挑破了王石頭心里早已被封存,甚至被選擇性忘卻的記憶。那是他心里的一個傷口,模糊而疼痛。
請看官們重新看一看第六十六節「父子審」。
那是他記憶里最後一次看見父親,在一個黑暗而且模糊的地方。他不記得那是一個什麼地方。後來他上中學的時候,老師有時會講到革命先烈遭受國民黨特務嚴刑拷打的故事,他心里判斷,那應該是在特務們的刑訊室里。
那時,父親就坐在一張桌子的後面。父親的身後,還站著兩個面目凶惡的特務。父親的對面,坐著一個……一個女人?一個穿著軍裝的女人?
此時,王石頭的臉色漸漸蒼白。因為他漸漸回憶起,坐在父親對面的女人,好像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他的記憶在這里有些模糊,可能不是原話,但卻是這個意思,他听得懂那個意思。那個女人說︰「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你再好好想一想。」他記憶中模糊的女人,正一點一點變得清晰起來。他望著坐在桌邊的蘇姨,只覺得胸中一陣憋悶。那個穿著軍裝的女人……就是蘇姨?
王石頭慢慢地站起來,腳步不穩地向門外走去。
右少卿此時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片刻的疑惑,但也僅僅是片刻。她根本想不到這其中的關鍵情節。她繼續低頭看著女兒的作業。
王石頭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沉重地倒在床上,讓逐漸清晰起來的記憶,一幕一幕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心里還是只有那一個問題,「蘇姨就是那個女人嗎?為什麼這麼巧?」母親曾經對他說過,他們過去住在南京。「可是,她怎麼會在這里?審訊父親的,就是這個女人嗎?」
王石頭心里有一連串的疑問,都是解不開的疑問。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對自己的記憶有點拿不準。但這些疑問,都勾起他對父親的記憶和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