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多娜冷靜地思考下來。八戒文學8jwx。她不能不想到,她在那間小茶館里坐下來,前後也只有十幾分鐘呀!給她設圈套引誘她的人,竟然已經安排好了旅館,買好了糕點,並且及時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俞多娜恐怖地想到,這些人極有可能,是從她一出門的時候,就跟上她的。
這樣一個結果,把俞多娜嚇得幾乎靈魂出竅。她家是組里的「倉庫」呀!要是有人借這個機會進入她的家,並且找到「倉庫」,那個後果就更加可怕了!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地過去。武漢的五月,雖然已經暖和起來了。但像她這樣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身上和心里都冷得瑟瑟地抖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讓俞多娜擔憂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進來一男一女兩個人。俞多娜更加恐懼地把身體縮成一團。
趙明貴進來,默默地看著縮在床上的女人,不慌不忙地關上身後的房門。
他走到床前,從地上撿起被子,披在俞多娜的身上,並且替她裹緊,然後就在她身邊坐下,默默地看著她。
俞多娜終于放松了一些。身上有一床被子,讓她好受一些。她從眼角瞄著這個男人,希望這是一個好人。隨後,她就看見身邊的男人向坐在長條椅上的人揮了一下手。那個男人就起身出去了。她猜想,或許自己有救了。
但趙明貴並不想救她,他只想知道她是誰。他靜坐了一會兒,就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照片,一張一張地擺在俞多娜的面前。
俞多娜看著這些照片,心里更加揪了起來。太難看了,她的樣子實在太難看了。那些人讓她在這里等了這麼長時間,原來是為了沖洗這些照片。她明白,後面的事,只能是勒索了。她只是不明白,他們能從她身上勒索到什麼?
這個時候,房間里就很安靜。俞多娜惶惶不安地窺視著身邊的兩個人。
趙明貴靜靜地看著她。他幾乎能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他知道今天的行動就是一次冒險。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他就只能走下去了。
他輕聲說︰「你好好听著,我要問你幾句話,你都回答了,我就把這些照片還給你,然後放你走。你要是不回答,我就把這些照片貼在你家外面的牆上。」
俞多娜仍從眼角那里瞄著他,沒有說話,只在心里猜測他的目的。
趙明貴說︰「你叫什麼名字?」
俞多娜遲疑一下,小聲回答︰「我姓俞……」她還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
「你的職業?」趙明貴也並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我……沒有職業……」俞多娜囁嚅著說。
「那麼,一九四九年以前,你在哪里?做什麼工作?」
「我……我在……陝西……」她小聲說,心里卻更加不安。
「是西安嗎?」趙明貴步步緊逼。
「是。」俞多娜只能這麼回答。
「是不是保密局陝西站?」趙明貴問出關鍵的一句。
俞多娜的心忽悠忽悠懸了起來,幾乎要靈魂出竅。這麼問話的,只能是公安人員。但他們肯定不是公安人員,這一點她能肯定。那麼,他們應該是……似乎他們應該是……國民黨方面的人,台灣方面的人。但是,他們為了問這麼幾句話,竟要耍這麼大的花招!那麼……那麼,在這個後面,一定沒有什麼好事。甚至可能是要命的事!
俞多娜這麼猜想著,就更不敢回答了。
「問你呢,是不是保密局陝西站?」趙明貴坐在她的身邊繼續問。
俞多娜抱緊自己的身體,埋下頭,就是不肯回答。
這時,一直旁觀的許文梅走過來。她一把掀開俞多娜身上的棉被,抓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照她臉上就是一個耳光。接著,又把她掀翻在床上,雙手掐住她的喉嚨,咬牙切齒地說︰「你姓俞,是不是!姓俞的,我們問你話呢!你到底是不是保密局陝西站的!快說!你要是不說,老子掐死你!說!」
俞多娜被她掐得快喘不過氣來了,也恐懼到了極點。她看出眼前這個女人,一定說到做到。她吃力地從喉嚨里說︰「是,是。」
許文梅抓著她的頭發把她揪起來,讓她面對著趙明貴,還用雙手掐著她的脖子,迫使她抬起臉,「你回答,你給我好好回答!」
俞多娜又哭了起來,眼淚嘩嘩地流出來。她咧著嘴說︰「是。」
趙明貴托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楮,「你現在,是在武漢潛伏?是不是?」
「是。」俞多娜心里的防線已經崩潰了。
「你的組長是誰?快說!」
俞多娜遲疑了很長時間,終于小聲說︰「魏銘水。」
趙明貴慢慢放下手,抬頭對許文梅說︰「阿梅,放開她。這些足夠了。」
許文梅放手的時候,照著她的臉又是一個耳光,揪著她的頭發說︰「不要臉的賤貨!我告訴你,今天的事,你不準對任何人說!你要是敢說出去,老子一定掐死你!」
趙明貴把那幾張照片摔在俞多娜身上,「這些送給你了。你要是敢說出去,魏銘水也會掐死你!你記好了!」
俞多娜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走的。她倒在床上嚶嚶地哭泣,絕望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
俞多娜最後離開這個恐怖的房間時,已經是傍晚了。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早上出門時那種輕松愉快的心情,早已蕩然無存。
這天夜里,她蜷縮在自己的小房間里,默默地回憶白天發生的事情。那個男人一點過程也沒有,就摟住她的脖子,和她親吻,在她身上動手動腳。她早該想到,這是有目的的,是特地為她設好了圈套的。她後悔自己當時太糊涂了,沒有想到這一點,還以為真的踫到了好事!
她借著台燈的光,一張一張看著手里的照片。這個時候,她不可救藥地注意到,那個男人的身材挺棒的,看上去很結實。似乎皮膚也很白。其中有幾張照片,甚至看不出她正在被人強迫的樣子,那個男人撫模她的樣子,似乎也很溫柔。如果沒有後面發生的事,這幾張照片真的挺值得絕世唐門
但有了後面的事,這幾張照片就顯得特別丑陋了。她的身體那樣張開著,扭曲著,真像一個不要臉的娼妓。身邊的男人更加可惡,故意在她身上擺出種種下流的樣子。無恥呀,無恥到了極點!
俞多娜淚流滿面,心里委曲得難以抑止。她下了床,拿了火柴,把這些照片一張一張都燒掉了。她對照片上躺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真的是恨到了極點!
接下來,俞多娜也不得不恐怖地思考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魏銘水,告訴蘇姐。說有人正在找他們,可能是台灣方面的人。她猜不出他們想干什麼。但他們在找魏銘水,則是肯定的。她要把這些都告訴他們嗎?她明白一點,她告訴或者不告訴,其實都是死路一條。剩下的,只是個怎麼死法的問題了。
這一天的夜里,趙明貴和許文梅回到他們位于沙湖東岸的出租房里。
那個時期,沙湖和東邊的東湖還沒有被遍植樹木,修建成公園,更不是什麼風景區。那個時期,這一帶跟農村差不多,在破舊的房子中間,還有一些小塊的農田或者菜田。蜿蜒其中的道路,更是狹窄而彎曲。
趙明貴和許文梅要進入他們租住的房子里,還要經過一條窄窄的田埂,穿過一片稻田。所以,這一帶看著寬闊,其實卻更安全。站在窗前,就可以看清是否有什麼可疑的人,穿過那條田埂,走到他們的門前。
許文梅進入房間後,心情很愉快。她從布包里拿出在路上買的熟食和肉餅,一一倒進盤子里,擺在桌上,然後從櫃櫥里拿出一瓶酒,斟了兩小杯,也放在桌上。
她說︰「阿貴,來吃飯。」
趙明貴在桌邊坐下時,仍然疑慮重重。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說︰「我還是不明白,本部為什麼要找右少卿。」
許文梅說︰「阿貴,別多想了,交給咱們什麼任務,就完成什麼任務,能這樣就行了。不管怎麼樣,咱們通過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總算是找到了魏組,找到了魏組,離那個右少卿也就不遠了。」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找右少卿?而且,還要求我們秘密地找。」
趙明貴詢問俞多娜的時候,只敢問到魏銘水,不敢問右少卿,原因就在這里。要是讓人家察覺,他其實是在找右少卿,本部的任務就無法完成了。
許文梅笑著說︰「肯定是這個右少卿有什麼問題唄。否則,本部為什麼讓咱們找她。我說阿貴,你怎麼對這個右少卿,這麼在意呀?」
趙明貴向她翻了一下眼楮,「你可不知道,這個右少卿可是個比鬼都精的人,什麼也瞞不過她。阿梅,咱們今天做的事,有點過了。」
「你是說,咱們對付那個丑女人的事?」
「是。那個右少卿,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有問題。她用不了幾句話就可以從那個丑女人嘴里,把什麼都問出來。阿梅,我擔心那個右少卿會回過頭找我們的麻煩。她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