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紀寶興和栗長貴之後,胡廣林和陳三虎就要對這兩個目標進行監視……
這麼一個狀況,兩個人,盯兩個目標,就比較難辦了。所以,胡廣林和陳三虎對這兩個目標的監視,也就比較簡單。主要是跟兩個時段。一個是他們早上上班時,看看他們這一路上會從哪兒走,到什麼地方,和什麼人見面,一直跟到他們進入單位。晚上也是如此。如果有什麼異常,夜里在左少卿房間里聚齊時,就要報告。
但是,胡廣林和陳三虎只監視了兩天,就發現了重大異常。這兩個目標同時都不上班了。陳三虎悄悄去打听,滿頭大汗地跑回來向左少卿報告。
「主子,」陳三虎眨著眼楮說︰「這兩個家伙都辭職了!不上班了!今天下午,這兩個人一前一後,都在大街上小巷里來回轉著,不知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左少卿神色警惕地盯著他,問︰「廣林呢?」
「老胡還在那里盯著呢。他叫我回來報告,我就趕快跑回來了。」
「三虎,你趕快回去。一定要把這兩個人盯住了,看看他們最後去什麼地方。另外一點,你也告訴廣林,你們兩個都小心一點,千萬不要被他們察覺了。」
「成,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陳三虎說完,立刻走了。
左少卿隱約感覺到,一定是有情況了,並且一定是大情況。
這天夜里,全組四個人,都聚在左少卿的房間里。听陳三虎和胡廣林的匯報。
陳三虎叼著一支煙,把一顆大腦袋晃來晃去,他說︰「主子,我感覺那兩個家伙是在踩點。但是,***,也不是一般的踩點。我覺得,他們好像是在觀察地形。就好像咱們過去在南京,要采取一個行動了,總要先看一看從什麼地方進去,從什麼地方出來。主子,我覺得就是這樣……」
左少卿點點頭。她能理解陳三虎的說法,這應該是一次行動前的準備。她把臉轉向胡廣林,看他有什麼要補充的。
胡廣林認真地向她點點頭,小聲說︰「我一直盯著他們。後來,我看見他們進了一家小飯館,叫做什麼‘榮升小吃店’。那時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我開始以為他們要進去吃晚飯,後來才發現不是。因為他們一直到飯館打烊也沒出來。」
陳三虎說︰「老胡,我說我怎麼找不著你了,你跟到那兒去了。你沒進去?」
胡廣林說︰「我沒敢進去,怕引起他們的懷疑,好看的小說:。」
左少卿向胡廣林點點頭,「廣林,謹慎一些最好。」
胡廣林說︰「是。所以,我就一直在外面守著。一直守到夜里十點半,快十一點的時候,他們才出來。左少,不光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出來的有四五個人。他們好像是在開會。當時天太黑,我看不清他們。」
陳三虎說︰「老胡,那你是又盯回來了?」
胡廣林說︰「不是盯回來,我是另外盯上了一個人。他們是分頭走的。我就盯上一個往我這邊走的人。這個人最後去了趙家墩那一帶。」
柳秋月听到這個話,立刻拿出地圖,鋪在桌子上。大家都圍在桌旁看地圖。
胡廣林仔細在地圖上找了一下,然後指著一個地方說︰「左少,就是這里,靠近江邊。我看了路牌,是趙家墩三條巷。這是一座三層的舊樓房。這個人住在三層,我看著窗戶里的燈光,他住的應該是最東邊的兩間。」
柳秋月這時插話說︰「姐,這個趙家墩三條巷,正在咱們的東北方向,會不會是他們藏電台的地方?」
左少卿向她點點頭,「你明天去看一看,觀察一下。」
夜很深的時候,胡廣林和陳三虎才離開左少卿的房間,走在回旅館的路上……
陳三虎吸著煙,低聲咒罵著,「老胡,你說這些個王八蛋,啊?是不是不開眼?眼下都什麼時候了,還***瞎鬧騰,這不是找死嗎!咱們才來了幾天?就叫咱們主子給找到老窩了。媽的,到時候,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胡廣林有些好奇,「三虎,你怎麼總是叫她主子?」
陳三虎就嘻嘻地笑起來,「老胡,她就是我的主子,一點含糊也沒有。再說,南京話,組長和主子,也差不多。告訴你,當年我們在南京保密局,我們主子是中校組長呢。你知道嗎?我們全組百十號人,都敬著我們主子。老胡,告訴你吧,那個時候,我們主子就是個共黨分子,弟兄們都知道。」
胡廣林很驚訝,「那時候你們就知道她的身份?她還沒事?」
陳三虎笑得更加張揚,拍著胡廣林的肩膀說︰「兄弟,這就叫本事呀。上上下下那麼多人盯著她,就是沒抓到她的把柄。你知道我們主子訓話時怎麼說?她說︰‘老子就是共黨又怎麼樣!誰敢誤了老子的事,老子就叫他嘗嘗二組的家法!’兄弟,知道我們二組的家法是什麼?是五十鞭子。」
胡廣林張大了嘴,「這不是體罰嗎?她還打人?」
陳三虎笑著說︰「你真少見多怪,體罰又怎麼著?兄弟我有一回犯了事,就叫我們主子打了五十鞭。知道嗎,是結結實實的五十鞭!在家里躺了十天!」
胡廣林驚訝地看著他,「三虎,她打了你,你還這麼鐵了心跟著她?」
陳三虎掄起大拇指,來回晃著,「兄弟,誰叫咱佩服她呢!誰叫我們主子本事大呢!咱***,就是服她!看見我們柳姐姐沒有,那是我們二組的大總管,對我們主子,那更是忠心耿耿。告訴你,我們這些下面的弟兄都一樣。我們主子要是一倒,我們都得卷鋪蓋回家。我說兄弟,你是怎麼跟上我們主子的?你不是警察嗎?」
胡廣林想了想說︰「我是被派來的,我必須來。」
陳三虎斜著眼楮,「兄弟,不是來監視我們的吧?」
胡廣林一搖頭,「別胡扯。我是另一種情況。」他說到這里,心里也忍不住一陣恍惚,一些讓他糾結了許多年的往事,都在他的眼前一一晃過。他輕聲說︰「三虎,我到這里來,也算是有點關系吧,好看的小說:。好多年前,我那時是連長,負責看押一個國民黨女軍官。我當時大意了,讓她給跑了。」
「兄弟,該不會是從中條山里跑掉的吧?」陳三虎瞪起了眼楮。
「就是中條山呀!」胡廣林忍不住長嘆一聲。
「你媽的,你真笨!原來就是你害了我們主子!」
「別提了。這是我這一輩子,最懊悔的一件事!」
「那你最後怎麼著了?」
「還能怎麼著,被撤了職。從此就是一個兵,再也沒有翻過身來。」
「你這個老胡呀,真***是個……你也夠倒霉的。你知道不知道?你看跑了人,可讓我們主子被關了一個多月,差點被槍斃了,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後來,我也听說了。」
「你知道就好!兄弟,咱們現在到這里了。我告訴你,別看是你們共黨的天下,弄不好,也會要你的命!你可不能再大意了。你別看我一副混蛋樣子,到了關鍵時候,我可不會糊涂。听主子的,絕對沒有錯。」
「三虎,你說的對。以後,你也常提醒著我。」
陳三虎嘿嘿地笑起來,「成,你兄弟真有個好人樣子,我喜歡。」
兩個人一正一邪,卻已經成了弟兄。他們這麼說著,就回到他們住的小旅館里。
陳三虎一進了房間,立刻變成一副睡不醒的豬樣子。他把鞋往地上一蹬,連衣服也不月兌就倒在床上。還沒有兩分鐘,就打起了呼嚕。
胡廣林還是在軍隊里養成的習慣,就拿起臉盆,去水房洗臉。
此時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整個旅館都沉入夢中。外面的街上,也極少有車輛駛過。胡廣林接了一盆水,輕輕地洗臉。整個旅館里,差不多就這麼一點水聲。
他正洗著,隱約听到背後有一點動靜。他瞬間回頭,就看見水房的門口站著一個女人,正無聲地看著他。
他吃了一驚,很快認出來,站在門口的,竟然是張雅蘭。
胡廣林驚訝地看著她,「張科長,你怎麼……」
張雅蘭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輕聲。她說︰「廣林,不要驚醒你的同伴。你的同伴是什麼人?」
胡廣林也放低了聲音,「他以前是左少的部下,他叫陳三虎。」
張雅蘭點點頭,「陳三虎,我想起來了,我曾經見過他。廣林,左少卿在什麼地方?我要盡快見到她,有要緊的事。」
「好,我去通知她。你準備,在什麼地方見她?」
「前面的街口,有一間晝夜營業的小咖啡店,我在那里等她。另外,我和她見面這件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左少卿是否要告訴其他人,由她決定。」
「我明白,我這就去通知她。」
胡廣林拿著臉盆回到房間里,看見陳三虎還在床上打著呼嚕,就悄悄地退出來。他向張雅蘭揮揮手,就急忙走了。
張雅蘭和肖凡冰,這次來武漢找左少卿,可算是費了大功夫。
武漢這麼大的城市,人海茫茫。張雅蘭要想找到左少卿,就只能通過公安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