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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夫人秦氏實在是不願往紀府走這麼一趟的,只因這次的來意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她坐在馬車上想起了當年來紀府相看姑娘的情形,那時看到的紀華榮秀麗可人,舉止有禮,朝她含羞帶怯的行禮,軟軟的喚她吳夫人。一眼,她便相中了她,只覺得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她的兒子。
往日里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但卻一晃過去了這麼多年。她的長子也早已撒手而去,這個媳婦卻也將要不在是她的家人。
雖然紀華榮住在紀府這麼多年,可怎麼名義上也是她家的媳婦。可如今真要把這個兒媳婦的庚帖送回去,她卻是悲從心起。
陪在她身邊的媽媽見狀便忙安撫道︰「夫人得放寬心,莫要傷了身子才是。」
「這到底是件傷了體面之事,我一想著這心里就不好受。」
「是他們紀府的錯,少夫人這些年都沒有在府里,守與不守都一樣。」
「我也知道這個理,可卻也是當年疼愛過的孩子,想著日後再無關系,心里實在也有些不舍。」
媽媽便沉默了下來,休掉少夫人之事,來得突然,其中的理由,雖她是老夫人的心月復,但這事上卻也沒有跟她透一點口風。只怕里面原因隱晦,輕易說不得的。
紀老夫人一大早起來,也是心神有些不安,她坐在榻案上,棒著茶盅卻是一口也沒有喝下去。直到有丫環進來稟報說吳老夫人來了,她這才露出笑意,起身親自迎了出來。
「給您請安了。」吳老夫人見紀老夫人出來,頗有些激動,上前扶了她的手便忙先開了口。
紀老夫人攜著她進了屋里︰「您總是這般客氣,你我之間哪還需要說請安之類的客氣話,你可別把我折壽了。」
兩人坐了下來,閑了些許,吳老夫人就問道︰「榮兒呢?可還好?」
紀老夫人便點頭︰「她身子就那樣,年紀輕,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卻是不說請她出來之話,顯然明白吳老夫人的來意,紀華榮在場並不合適。
吳老夫人便點頭︰「本以為兩家會是美滿的姻親,哪知我那苦命的兒子卻是早我還先離去,害得我x夜傷心,也害得榮兒如今這般孤苦。我這心里對她也是愧疚的,卻是只望她日後能在娘家過的順意快暢些。」
紀老夫人回道︰「您是慈悲愛護後輩的,榮兒若是能做你一輩子的媳婦,我也是願意的。只是事世難料,很多事情不容我們掌控。我把女兒接過來住了這麼多年,實在于禮不合,吳老夫人您還這麼寬容大度,卻實在是我們的福氣。」
「都是有兒有女的,我自是能體會做父母的苦心。所以如今,夫人吶,我們這姻親怕是就不能做了。」吳老夫人面露戚色︰「這要總拖著榮兒,也不是辦法,我家老爺說了,讓我來退了榮兒的庚帖,為我兒守的那禮就不用守了,只望她日後過得更好些。」
說出了來意,紀老夫人自是不意外,她道︰「夫人您們都是寬厚人家,其中更多的話,我便也不再說了,總之說起來是我們的不好。這個女兒,實在不配你們吳家。」
吳老夫人從貼身媽媽手里拿過一個木匣,遞給紀老夫人︰「遭雷打的事情,也不外如是了,我今日里來,卻是要把這個拿來給老夫人,這里面有榮兒的庚帖與婚書。」說到最後有些哽咽︰「只是日後還是不要忘了兩家的情誼,有事還可多走動。」
紀老夫人親手接了過來,听了吳老夫人的話,也是感嘆︰「這樣當然的事情,我們做不了姻親,也不能成了仇家啊。」
「母親。」紀華榮知今日里的事情,要想她裝作不知,實在是狠不下心。她悄悄來到了屋外,听到屋里兩位慈母的談話,終于還是忍不住走了進來。她神色悲傷的跪在吳老夫人的面前︰「是我的不孝,這是給母親最後一次磕頭了。」
「你這孩子怎麼過來了呀。」吳老夫人忙扶起她,也是目含淚花︰「是我們家福薄,你是個好的。」
這並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可終歸還是傳了出去,幾日時間城里的人都知道吳家退了親事。如今的紀華榮雖不在守寡,但卻是個被夫家休棄的了人兒,同樣還是不光彩。
但眾人還是紛紛猜測,吳家突然體妻,不知其中是否發生了什麼,還是說吳家跟紀家在朝堂中終于站成了兩派,卻是不想再有一絲瓜葛?
紀慧嫻听到這事後,卻是猜測到這事之所以這麼快這麼突然,怕是真宗對紀華榮的心已經再也按耐不住了。如那日里听到真宗說的話般,這個國家都是他的,何況一個女人。他若是有心,誰又能拒絕。
只怕吳家的老爺也是猜到了這其中的意思,他們卻是不能違抗,如今把兒媳婦讓了出去,所受的委屈怕不是一點半點。但又能如何,這就是作為臣子的不能抗拒的本份。
紀慧嫻去看了紀華榮,紀華榮站在院中,見到她便就抿嘴一笑,神情有些落陌,她道︰「這樣寧靜美好的時光,很快就會沒有了,真真是舍不得呢。」
「有舍必不得,姑姑會有另外的東西支撐著你的。」紀慧嫻上前笑道。
「嫻兒心思細膩,說出來的話都是有許多道理。你乖巧溫馴的表面下,卻是有著自己的主見,日後會比姑姑過的好的。」紀華榮伸手讓紀慧嫻走到她的面前,模了模她的頭︰「當年第一次見到嫂嫂時,她便就揚手喚我過去,如今時一般我的舉動般,模著我的頭。我到現在都似乎還能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蘭香氣味,那樣讓人舒服。她跟我道,女子最要有貞德賢淑,可我如今卻是做得違背了,也不知她是否會責怪我。」
紀華榮與方氏怕是有更多如姐妹知已經一般的情感存在,所以如今她卻是對死去的方氏有著許多懷念,做了違背方氏所教誨之事,有著愧疚。
紀慧嫻說不出話來,她沒有見過方氏,這個她所謂的母親,在她的心中,她的形象一直都是模糊的。
紀華榮見紀慧嫻沉默下來,她便就又笑了起來問道︰「那日里跟姑姑講的可是實話,你對世子卻是有不一樣的情感?」
紀慧嫻一怔,听到這話,她多少有些不自然︰「姑姑覺得我與他之事,是否有可能?」
「母親她是要把你指給楊將軍的。」
「楊將軍親口跟我說,這門親事他不會認。」
「如今他還沒有表態,那麼便不能作數。嫻兒,听姑姑話,對那趙世子還是莫要沉淪的好。」
「可感情怎麼能受控制呢。」
「你還小,怎麼就要受這情愛之苦。若是你執意如此,姑姑會幫你的,只是這事如今還不能急。」
「姑姑,我還想問你一事。」
「什麼?」
「班遙公子,楊將軍的弟弟,怎麼會跟楊將軍完全不一樣之人。」
「你見過他了?」
「是個俊郎的男子,只是他的行為又如此不正,著實令人好奇。」
「他是楊將軍的庶弟,自小在將軍母親身邊長大,也是過著好日子的。只是將軍母親過世後,楊老將軍又在邊關,無人管束,便就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听說也是定過親的,後來女方家听說了他的為人,便把親事退了。也有人看在楊將軍的門第上,給他說過親,可都不成。所以到了如今這個年歲,卻是還未娶妻,他每日里風華月下,卻是過得放蕩不羈。」又道︰「如此不堪之人,可身上偏偏就有那干淨清新的味道,讓人不能生厭。京中許多的淑女,也心系在他的身上。這樣一來,這人卻著實讓人有些看不透了。」
應該是一個沒有壞透的人,所以如此才有這般風格吧。紀慧嫻對林碧華去看那班遙公子之事,卻是少了一些抵觸,若是那麼不堪之人,她是多麼不希望林碧華去的。
可是趙玄熙呢,他又是個怎麼樣的之人?她完全不了解,可不也是一門心思撲了上去,甚至還告訴了紀華榮,等待她的相幫。
「姑娘,你這幾日總是出門,我看夫人雖沒有說什麼,但神情還是有些不喜的。」采吉坐在車廂中,看著深思的紀慧嫻說道。
今日里出來,沒有找什麼特別的借口,只是說去林府,前幾日便就約好的。今日里林碧華的一幅繡帕就要完工,她過去指點一二。這樣的借口不輕不重,韓氏也只當兩姐妹有體已話要說,卻也沒有阻攔。只是最後道︰「這天氣熱,嫻姐兒還是少些走動,免得又中了暑氣。到時怪罪起來,卻是母親的錯了。如有機會,讓林家姑娘也上我們府里來作客。」
紀慧嫻不太把韓氏的話語放在心上,采吉卻是不可能這樣,她又勸道︰「姑娘可不能做令長輩們不高興的事情,那樣對姑娘無益。」
「唉呀。」紀慧嫻回過神對采吉笑道︰「連你也來管束我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