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只合 第四章 娘親(一)

作者 ︰ 瀟伊依

秋實將簾子掀起,就見一個中年美婦人從外間走了進來,步履匆忙,發絲凌亂。

她看上去大概也就三十五歲左右,一點兒也看不出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她的頭上只是挽了一個松松的發髻,靠一根白玉簪子固定著,可能因為剛剛走得太急,發絲稍顯凌亂,身上披著一件醬紫色的斗篷,雙手插在白色的貂毛暖套中。

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既有威儀,又有柔情。

這樣一個美婦人居然是我的娘親,果然是古代的山水好啊,養山,養水,更養人。這樣看來,在這古代呆著也還是不錯的。

不過微微有一點兒美中不足,那就是美婦人的眼角下,有明顯的陰影,好似很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一樣。

我心下盤旋,她一定是因為我這前身的事情,才會這般勞累、傷心、費神的吧!

想到這里,心里不覺有些酸澀,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感情,在此時將我的心給佔得滿滿的。

我的眼眶一紅,有些哽咽的喊道︰「娘親。」

林張氏本還在秋實的伺候下解斗篷,一听到我的喊聲,連解了一半的斗篷都顧不上了,急急地朝我的床邊走來。

「我的兒呢!這有是怎麼了?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這不是要為娘的命嘛!」她一把摟著我因病而稍顯瘦削的肩膀,嗚嗚的喊道。其言辭懇切,感言。

我也被她這般親切的感情,給帶動得有些繃不住眼淚,一顆顆淚珠子就這麼順著臉頰滾落了下來。

「娘親,女兒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只要娘親心里能好受一點兒,就打女兒的手心吧!」

說完我真的把手遞上去,閉上眼楮,一副娘親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氣。我就不怕的樣子。

娘親一見我這副可憐的小模樣,本還有些悲切的神情,也就破涕而笑,真的用手在我的手心輕輕地拍了一下。

「好了好了,娘親說不過你這個小潑猴,打你?到時候還不是你母親親心疼。」林張氏沒好氣的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額頭。

我連忙捂住額頭,怪叫道︰「哎呀!娘親不要戳了,再戳就不漂亮了,女兒可是要美美的。」

林張氏沒好氣的嗔怪了我一眼說道︰「就你是個事精!」

我看林張氏的情緒,雖然還是有些微的起伏,不過比之剛才,現在已經好多了,至少沒有了之前那麼強烈的傷感。

她用絲絹試了試眼角的淚花,穩了穩心神,轉身看向坐著的四人。

「你們來干什麼?我不是吩咐了三姑娘在養病,不便打擾麼?」

在座的四人都囁囁的,面上一片慘白,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靜了片刻,最後還是資格最老的姨娘囁囁的回了句。

「回太太,我們今兒個都是听說三姑娘的身子沒有了大礙,就想著過來瞧瞧。」

「是麼?那這麼說,你們是把我之前說的話都當耳邊風了麼?既然我管不了,那就讓老爺來管管。」

娘親生氣的甩了一下手上的絲絹,看著回話的陳姨娘說道、

「奴婢不敢!」

「女兒不敢!」

四人爭先恐後的說道,陳姨娘和王姨娘甚至是已經跪在了地上。

從這架勢看起來,娘親就是那欺男霸女的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她們這四朵小百花,就是被欺負的對象。

膽子最小的二姑娘林靜棋見到這樣的場面,已經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細細的哭聲回蕩在房間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林張氏有些嫌惡的看著她,指著她的方向說道︰「哭什麼哭,晦氣,我還沒死呢!你看這是哭什?你給我出去。」

二姑娘林靜棋一听這話,有些怯怯的抬頭看了看娘親一眼,復又看了看跪在旁邊的王姨娘,乖乖的退了出去。

可是我卻沒有錯過,在她低頭間,眼楮里面隱隱閃過的精光。看來這二姑娘林靜棋也不是省油的燈啊,果然,宅斗什麼的都是最討厭了。

待得林靜棋出去之後,房間里面的氣氛又一次緊張起來。

我實在是不願見娘親,因為我而合這些人置氣,連忙抓住娘親的袖子,嬌聲嬌氣的對她說道︰「娘親,不要生氣了嘛,姨娘和姐姐們也是為了我好嘛,就算有些許的小過失,那都是因為女兒嘛,您罰了她們,那不是再發女兒嘛!娘親大人的心最是軟綿了,才舍不得罰女兒呢。所以•••••••」

我頓了頓,眨巴這一對水汪汪的大眼楮,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所以呢?」

娘親顯然被我搖晃的很是舒服,也不說其他的,只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反問道。

「所以娘親就不要在生氣啦,生氣就會起皺紋,起了皺紋就會變得不好看啦,娘親不好了,姝姝心里就會很難過很難過的,爹爹也會自責的。爹爹一見是姝姝讓娘親這麼的生氣難過,就會罰姝姝的。只要娘親不生氣了,這樣姝姝也不用受罰啦!皆大歡喜,多好啊!」

說完之後又假裝怯怯的看著她補充道︰「您說是吧?!」

娘親難看的臉皮再也繃不住了,「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她用手捏著我的鼻尖,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呀!就你最精,你爹哪舍得罰你啊!你就是看準了我們舍不得,才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像個潑猴一樣亂跳。」

說完又轉過身去對著其他三人說道︰「罷了,今天就算了,下不為例,自個兒回去好好反省,我不希望在看到這樣的情況出現。」三人分別應下了之後,就魚貫的走了出去。

待得那三人完全的走出了東大屋,娘親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你們也下去吧!」娘親對著秋實她們說道。

一陣衣訣翻飛的聲音之後,內屋里就只剩我和娘親兩個人了。

娘親又朝我的床頭坐近了點兒,伸手模模我的額頭道︰「姝姝還疼麼?」

我搖搖頭,順勢將頭枕在了娘親的腿上,像一只念母的小貓一樣蹭了好幾下。

娘親見我這般,也更加的憐憫我了。

「姝姝以後要堅強,可不能再像這樣犯傻了,但凡是有機會娘親和你爹爹都不會看著你嫁給那樣一個•••••••」

娘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些哽咽了。

看著平日里堅強耀眼的娘親變成這般,我心如刀割。

連忙掙扎的爬了起來,伸出小手為娘親拭去夾邊、眼角的淚珠。很是難過的說道︰「娘親不哭,姝姝再也不會那樣傻了,姝姝已經想明白了,嫁給熊統兵也沒什麼不好的,所以,娘親和爹爹都不要再為姝姝傷心了,不然姝姝看著心里難過。」

哪曾想,娘親听了我這話,淚珠不住的往外涌,哭得更加厲害了。看著這樣的娘親,我有些手足無措,只能不停地說著︰「娘親不哭,娘親不哭。」

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著了,我們母女倆,居然抱在一起,痛哭起來,這一哭就哭了一刻來鐘,愣是將來日的擔憂和不順,全都痛痛快快的給哭了出來。

哭罷,我和娘親就窩在我的床上,像對姐妹一樣,聊起了家里的事、我的婚事、以及娘親和爹爹的打算。

「姝姝以後不要和那些白眼狼多接觸,都是些喂不熟的,看著就讓人心煩。」娘親恨恨的說道。

「娘親為什麼這麼說?」我不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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