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只合 第十四章 談心(五)

作者 ︰ 瀟伊依

我心下琢磨著,看來得再找個時候,好好的探探娘親的口氣,看她和爹爹都知道些什麼,為什麼又對我諱莫忌深。不過眼下里,我還是得先將這件事情給弄清楚了再說。

我迅速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有些煩亂的心情,抬起頭來,嘴角略帶笑意的看著娘親。

我對著娘親輕輕地搖搖頭,表示自己現在已經沒事了,讓娘親不要在為我擔心。

娘親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坐在我旁邊,用眼神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接到了娘親的眼神示意,先是在大腦里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接著才慢慢地對娘親說道︰「娘親,在女兒的心里面是覺得,這嫁人嫁人,嫁得不僅僅只是一個男人,還得嫁給這男人家里面兒的人。」說到這我頓了一下,抬起頭,含羞帶怯的看了娘親一眼。

其實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我這心里面也忐忑著,就怕要是自己一個不小心,說話太過于孟浪,很有可能會嚇著娘親這個古人。

不過事實表明,我先前的擔心,那都是多余的。

娘親見到我一副含羞帶怯、忐忑不安的模樣,將絲絹放在嘴邊,掩嘴一笑說道︰「姝姝跟娘親還怕什麼,你這小潑猴是個什麼樣兒,娘親還能不知道麼。姝姝啊,今兒個晚上你就有什麼就說什麼。娘親先前不是說了麼,今晚的談話,就我們母女兩人知道。這是我們的私房話,娘親既不會告訴別的個人,也不會因為你的話而不高興的。」說到這里,娘親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呵呵」的笑了幾聲,才接著說道︰「想不到姝姝病了一場,這性子到變得謹慎了幾分。哪像以前啊,那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該說不該說的,簡直就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潑猴一樣。娘親以前可沒少為你這個性子頭疼。現在好了啊,姝姝這性子變得更加惹人疼了,娘親也終于可以輕輕松松的睡個安穩覺了。」說到最後,娘親的語氣里不自覺的帶上了些感嘆和欣慰。

我因著先前的話得到娘親的肯定,那些忐忑的情緒也就都煙消雨散了。現在對上娘親的面,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不自覺的帶上了好幾分的輕快。

「娘親,女兒是想啊,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就跟這嫁人嫁人一個理兒麼。漫說是在我們京都,就是在其他富庶些的地方,那些個大宅門里面,那些腌漬的事兒還能少了去麼?!只不過是分個多寡罷了。」說到這里,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在我們這些大宅門里,且不說丈夫跟妻子在一起相處的日子,恐怕還沒有妻子和婆婆在一起的時間多。所以女兒覺得不管是丈夫還是婆婆,女兒都是得好好相處的才行,不然這日子定是沒法子過下去的。可眼下,英侯府夫人是有求于我們家,才會親自上門,將那對人對事兒的姿態擺得有些低。可是一旦此事過去了,她要是想來個秋後算賬什麼的。那時候女兒也已然嫁到她們家去了,她在家里就是隨便給女兒使點兒什麼小絆子,再用孝道這一頂大帽子將女兒扣住,女兒到時候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是分辨不了的。就算到時候娘親、爹爹還有哥哥們,你們想要幫女兒一把,恐怕也會因為女兒已是她家婦,而變得捆手捆腳,行事不得便宜。」

「哎!」娘親長長的舒出了一口郁氣,用手在我的背上輕輕地拍打了幾下,幽幽的說道,「姝姝說得很是有道理的,這些事情都是娘親給疏忽了。娘親先前只是一心想著,莫要讓姝姝遠嫁受委屈。可是卻忘了我們這些個大宅門里的腌漬事兒。這英侯府家現在看起來還是個不錯的去處,這將來恐怕也必會是個龍潭虎穴,去不得啊!」

「這怎麼能怪娘親呢,娘親都是為了女兒好,女兒都知道的。娘親你先前說是因為英侯府的李世子和哥哥密談了一次,後來哥哥又和爹爹在家里密談了一回,哥哥和爹爹出來之後就決定了,要和英侯府家結親,是麼?」

娘親點點頭應道︰「是啊!這次的婚事兒,不僅有英侯府夫人來家里找我提過,那個李世子更是直接找上你哥哥,讓你哥哥代他向你爹爹轉達他的意思。」

「那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我急急的問道。

「這李世子向你哥哥保證,說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迎娶你,且並不是因著英侯府出了事兒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他甚至還對你大哥透露,英侯府這次的事情,其實是聖上有意安排的,為的就是要試探朝中各大臣的反應,他讓你爹爹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過還好,你爹爹先前就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並沒有打算要插手他家的事情。」

原來只是聖上在做局麼?

可是這李世子又為何要將這麼機密的事情告訴我們家呢,他難道就不怕會因此事而惹得聖上的猜疑麼?

「你爹爹听了你大哥的話以後,覺得這李世子也算得上是個人才。且這李世子還向你大哥許諾,若你過門,除非是年到四十還沒有子嗣,不然他這輩子是絕計不會納妾的。」

「啊!」我張大了嘴巴,真的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這李世子難道還是林瑾姝的隱形愛慕者不成?!可是為何林在瑾姝的記憶里面,從未有過兩人相處過密的映像呢?!還是說?!

娘親看到我這般的吃驚,「呵呵」的笑了兩聲,有些高興的繼續對著我說道︰「姝姝也覺得很是驚訝吧,娘親先前听你爹爹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嚇了好大一跳呢!」說完又面帶調侃的看了看我,接著語帶笑意的說道,「真是看不出來,我家姝姝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惹得人家的注意了!」

我大窘,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事情不消說是我,就連真正的林瑾姝也都是完全不知情的,好不好。

「娘親,這李世子能說出這番話,女兒也覺著很是吃驚。但是他說的話真得能管用麼?」我遲疑的問道。

「姝姝這是何意?」娘親疑惑的反問道。

「娘親,女兒只是在想,這李世子這麼早就許下承諾,雖說是有誠意,但女兒覺得未免顯得有些輕浮。要是到時候女兒真的嫁過去了,可他又未能兌現承諾,這又如何是好呢?難道我們家還能打上門去和他論理兒不成麼。」

「哼!我諒他也不敢。」

「娘親,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他未能兌現承諾,我們又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讓女兒和他和離麼?」

「那姝姝的意思是?」

「女兒是在想啊,要是這李世子真的有誠意,就應該讓他家的人都知道,也就是說,這承諾要英侯府應下才行。若是英侯府不出面應下,那事情也只能是白搭。」

娘親听完我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娘親,依女兒之見,我們不妨兩方都暫不答應。讓爹爹先給他們一個模稜兩可答案,將他們給穩住了,再讓爹爹和哥哥們派人好好試試他們的品性。若是那李世子真得如他自己所承諾的那般品性良好,那就是英侯府再是哪班的龍潭虎穴,只要有他給女兒護航,女兒也是願意去闖一闖的。若是不然,嫁給熊統兵雖然有些弊端,但是女兒至少可以活得恣意瀟灑。所以熊統兵這兒,也算是女兒最後的退路,你看怎麼樣呢?」

娘親听完我的話,良久都沒有說話,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拍著我的後背,目光無神的落在遠處的矮幾上。

我知道娘親是在仔細的思考我的話,我也不去打擾她,只是靜靜的躺在她的懷里,耐心的等待著娘親最後的回應。

依著娘親對我的寵愛,不消我多說什麼,她也自會為我想好以後的事情到底應該如何辦。先前娘親只是因為關心則亂,所以有很多的事情和細節都沒有注意到。現在娘親卸下了心里的擔子,依著她這幾十年的經驗,不管是看事情,還是想事情,都只會比我更加的全面。

果不其然,大約過了半刻鐘的時間,娘親慢慢地開口了。

「姝姝啊,這件事情娘親還得和你爹爹好好的商量一下,娘親現在不能給你準確的回答。但是娘親一定給姝姝把好關,決不讓姝姝受半點委屈。」

「娘親~女兒不怕,我知道娘親和爹爹一定會為女兒好好打算安排的。」

「你啊!」娘親捏捏我的小鼻尖,笑笑說道︰「好了,好了。睡覺吧,現在已經過了亥時了,再不睡,姝姝明天又該賴床了。」

娘親指得是我每天早上起不來床,總是要在床上賴好久,直到陶媽媽催急了,我才會不情不願、慢悠悠的從床上爬起來的事情。

「娘親~」

「呵呵呵~」

屋里一片的濃意祥和,屋外一片的靜謐和諧。

今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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