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乾兩人離開後,薛肅看也沒看尋歡,轉身往回走。
尋歡知道他生氣了,自己先是懷疑他,後來又「厚顏」討要小藏犬,他不生氣才怪呢!忙小跑著追了上去,「薛大哥,你走慢點,等等我……」
薛肅身子一頓,放慢了腳步,卻始終沒有回頭。
回到溪邊,尋歡把樹下的草莓重新清洗了一遍,賠罪似的走到薛肅身前,輕聲道︰「薛大哥,我錯了,不該懷疑你,也不該違背你的話,不過他們害死了我的小豹子,賠我三只小藏犬也是應該的啊。再說了,咱們就兩個人,那麼大的果園子,要是有藏犬看守,肯定不用擔心被人擅闖進去了。」說到最後,又有些邀功的意思,眨著大眼楮望著薛肅,好像盼著他的夸獎一樣。
薛肅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尋歡忙拿起一顆草莓送到他嘴邊,討好地道︰「那我親自喂你吃草莓,你就別生氣了吧?」
剛洗過的草莓,紅女敕女敕的,就像她的唇一般。
薛肅心中,那好不容易築起的防御堡壘,瞬間坍塌。
他飛快地別開眼,剛要說話,那只小手已經趁他開口的時候,把草莓塞了進來。
薛肅不得已迎合她的手,抿唇的時候,不小心踫到她的手指,有點涼,細滑滑的……
尋歡收回手,並沒有察覺兩人有了一次親密接觸,見薛肅垂著眼簾,臉有些紅,以為他是害羞了,打趣道︰「薛大哥,你吃了我的草莓,可不能生氣了呢!」
原本酸甜可口的草莓,薛肅卻吃得食不知味,听到尋歡的嬌聲軟語,胡亂點了點頭。
尋歡順勢又遞過來一顆草莓。
薛肅忙閃到一旁,掩飾住心底慌亂的悸動,佯裝鎮定道︰「尋姑娘,你自己吃吧。」心底有些猶豫,要不要提醒她方才的舉動不合規矩呢?可萬一說了,她會不會覺得他看不起她?
他不吃,尋歡也沒有辦法,自己拿起一顆放進嘴里,酸酸甜甜的,比以前暖棚里人工栽植的好吃多了。
薛肅忍不住偷瞄了她幾眼,見她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心里一松。關于他武藝的風波,應該算是過去了吧?
「尋姑娘,我的武藝是跟楊叔學的,只為強身健體,並不是刻意隱瞞你……」他不想她懷疑自己,思來想去,還是解釋一番才好。
尋歡停下動作,頗為意外地看向薛肅。
當一個男人,無緣無故地對你好時,如果沒有利益關系,肯定是動了戀慕之心。
回想這段日子,她可以斷定,薛肅不是貪財的人,那麼他處處照顧她,容忍她,生怕她受委屈,只能說明,他喜歡上了自己!
其實她已經隱隱察覺了吧?否則怎會在他面前裝可憐?要知道,如果薛肅不關心她,她就是哭到眼瞎,人家也不會同情半分的。
唉,她果然是個壞女人。
在柳孽找到她,或者她找到柳孽之前,她是無心男女情愛的。可是,薛肅並沒有什麼表示,她也不好表達自己的意思。罷了,日後盡量不要逗他好了。
想到這里,尋歡輕松一笑,對薛肅道︰「薛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日後我不會懷疑你了,咱們好好打理果園,努力賺錢!」
薛肅見她目光純淨,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用力點了點頭。
兩人下山的時候,才剛剛未時三刻,有充分的時間去鎮子。
薛肅回家準備手推車,尋歡先回了何家。
牛娃知道他們今天去打獵,早就盼著兩人回來呢,發現尋歡進門,興奮地從屋里跑了出來,「尋姐姐,你們回來的好早,是不是打到獵物了?」牛娃以前也經常看見薛肅帶獵物回來,只是那時候他怕薛肅,不管心里多麼好奇,都不敢上前圍觀,如今有了尋歡搭線,他也敢同薛肅說話了。
何寡婦跟著邁出門檻,先將尋歡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一遍,確定她沒有出事,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了下去。
一個是天真無邪的孩子,一個是心地善良的婦人,尋歡心里暖暖的,把特意留下的兩顆草莓全塞到牛娃手中,笑著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先把這個吃了,是我們在山里發現的。」說話間,三人已經進了屋。
楊家村沒有人種草莓,草莓也算是稀罕物,何寡婦沒舍得買過,牛娃自然不認識,但聞著那誘人的果香,他也知道這是好東西,看了何寡婦一眼,又攤開手︰「謝謝尋姐姐,只是我不喜歡吃這個,還是你吃吧。」
何寡婦既欣慰又心酸,模了模兒子的頭。
牛娃說話的時候,為了表明他說的是真的,只看了一眼草莓就別開了眼,可他終究是個孩子,面對新奇的東西,忍不住還是偷偷瞄了幾次。
這就是窮人家的孩子,懂事地讓人心疼。
尋歡彎腰,拿起一顆草莓,柔聲解釋道︰「牛娃,這是草莓,又酸又甜,山上還有很多,姐姐吃飽了才下來的,這個是特意為你們留的,等到了明天,姐姐就去上山摘草莓,大多數拿去鎮上賣錢,留一部分咱們自己吃。給,你嘗嘗好吃不?」
何寡婦驚詫地張大了嘴,「您說的都是真的?」
尋歡朝她點點頭,「嫂子,這件事只有我們知道,你別告訴別人。」眼神很是信賴。
何寡婦受寵若驚,一時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牛娃,听見了沒有?」
牛娃剛剛吃下草莓,還在回味那種酸甜的美味,本能地一陣點頭。
尋歡把另一顆草莓遞給何寡婦,刻意壓低聲音︰「嫂子,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一是想自己賣草莓賺錢,二是那草莓長在深山里,里面猛獸出沒,萬一有人得了消息自己去找,恐怕會遇到危險。這不,今兒個我們就遇到一只花豹,多虧薛大哥身手好,否則……」
「娘,我先去找薛大哥!」小孩子好奇心最重,牛娃一听他們獵到了豹子,立即沖了出去。
何寡婦往外面追了兩步,叮囑道︰「別給你薛大哥惹事!」回頭朝尋歡無奈一笑,「這孩子,太皮了。對了,明天我跟牛娃去幫忙摘草莓吧?你們兩個人,就怕忙活不過來。」
尋歡搖搖頭,「我們天亮前就出發,趕早去鎮子,人多了反而容易被村民瞧見。嫂子放心吧,我們每次少摘些就行了。」
「行,你們兩個心里有數就成,嫂子我沒見過世面,也不懂這些。哎呦,您別說,我也好奇這豹子長啥樣,您陪我去瞅瞅?」何寡婦心里癢的不行,忍不住道。
尋歡早就發現她頻頻往外看了,忍笑沒有打趣她,兩人直接從後門走,去了薛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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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肅將豹子綁在推車上,他自己推車走在前面,尋歡和牛娃跟在後邊,當然,牛娃純粹是舍不得這只豹子,硬是要送他們到村口。
一路上引發了不小的騷動,豹子這等稀奇物,皮毛可值錢了,村民們又是佩服又是嫉妒。
男人們和薛肅交情不深,婦人們不願與尋歡說話,只有好奇的孩子跟著他們往村頭走,嘰嘰喳喳地打听。
牛娃早得了尋歡的囑咐,故意大聲炫耀道︰「這是薛大哥在北山打的豹子,你們沒見過吧?」洪亮的聲音傳出很遠。
大人們听了,對北山的忌憚更深,就連那幾個想要去北山試試運氣的壯漢,都打消了心思。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層層人群之後,有一雙陰鷲的小眼楮緊緊跟隨著薛肅和尋歡,目光里充滿了嫉妒,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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