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開了很遠，一直出了新城.區，進了舊城的老弄堂，七拐八拐之後，才在一座這年頭已經很難在市區里看到的四層小樓前停下。
小樓外面沒有招牌，一樓就是前台。
前台後面鋪著一張床，台面上擺著電腦，一個身材肥碩的年輕小伙，只穿一條內褲坐在床上。見到王可凡進來，快速地在游戲里打出幾個字，然後招呼王可凡道︰「一個人嗎？」
王可凡點點頭，道︰「一個最便宜的單間。」
胖宅男笑著回答︰「每個房間的價錢都一樣。一天50塊。」
王可凡點點頭，掏出錢給他。
胖宅男接過錢，隨口又說︰「身份證給我，登記一下。」
王可凡一怔，「我沒有身份證。」
「沒有。」胖宅男將錢放回到台面上，道，「沒有可不能住。」
王可凡想了想，從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錢放在櫃台上，就給自己剩了一張10塊紙鈔以應付明天的早餐，道︰「我今天剛才甬州市，錢包被偷了，身份證在錢包里。」
胖宅男這才點了點頭，一邊將王可凡給的所有零錢放進櫃子里，拿出一把鑰匙遞給他，然後大吼一聲︰「媽！來客人了！」
樓上急匆匆跑下一個中年婦女，笑著對王可凡道︰「快上樓，快上樓，哪個房間啊？」
王可凡看一眼串在鑰匙上的門牌號，道︰「302。」
「哦，三樓。三樓好，你先上去，我給你拿熱水。」
王可凡背著吉他走上了樓。
所謂302，其實就是三樓左側的房間。這套老房子的解構非常簡單，上了樓梯，兩邊各一個房間，靠左側的房間旁邊，有個小間。不用說也知道是廁所。
王可凡先推開廁所的門，一看洗浴設施俱全，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才打開302的房門。
房間不大，大概二十平米左右。進門就是一個矮幾，上面放著台電視機，正對著電視機的是兩張床。邊上有一個陽台，門鎖處卻被釘死。
王可凡將吉他放下，沒半分鐘，那位中年婦女就一手提著一個熱水瓶，一手拿著一個小籃子走了進來。
她笑呵呵地對王可凡道︰「我們這里的東西舊是舊了點，不過好在干淨。每天客人走掉，我就會把屋子里用水擦一遍，被套和枕巾也是每天都換的。電視機下面的櫃子里有一次性的杯子，都是干淨的。還有這些……」
中年婦女將熱水瓶放在矮幾邊上，又把籃子里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擺在矮幾上面。兩塊微縮包裝的一次性毛巾，一把一次性牙刷，一塊小小的香皂，一包洗發露，還有一個沒有牌子的避孕套。
放好東西後，她又笑著問王可凡︰「要不要開空調？開的話多加20塊。」
王可凡下意識地抬頭一看，見到那外殼泛黃的空調，卻是搖了搖頭，身上實在是沒錢了。雖然大夏天的熱點，也就將就著對付吧。
中年婦女並不失望，臉上依然掛著笑，「你明早刷牙，就用一次性的杯子。」
王可凡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熱情的中年婦女一走，王可凡就百無聊賴地打開了電視機。
第一天，第一站，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獲。
這會兒時間還早，正是幾十個頻道猶如一個頻道的新聞聯播時間，王可凡隨便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興趣，就站起來看了看陽台外。
只可惜他個子不夠高，無法清楚地看到樓下有什麼，只是心里暗暗想，這種偏僻的地方，那個女人該跟不過來了吧。
甬州市高速路出口，蔣主任終于將車子開了下來。
在高速上堵了一整天，再加上心火旺，他的嘴角居然起泡了。
「都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上哪里找王可凡去。」蔣主任抱怨道。
吳東明回答說︰「蔣主任，咱們最好別亂了陣腳。不過就是找個人嘛，現在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監控，實在不行，咱們就去找當地的派出所幫忙。」
蔣主任點了點頭，說︰「也對，那我們就先去找個飯店落腳吧，順便吃晚飯，開了一天車，真他媽累死了。」
吳東明和車後座上的小王都點了點頭。
三個人找了家最近的酒店，定好房間，吃過晚飯。蔣主任見時間還早，又急著想找王可凡。
吳東明于是道︰「蔣主任，你看這樣，要不我們直接去他們的市區公安局，把今天入住酒店的身份證登記情況查一下。王可凡總歸是要住店的，我看這麼晚，如果他有在甬州市落腳的話，那就肯定能找到。」
蔣主任一听有道理，馬上就拉著老吳和小王直驅市區公安局。
到了地方，蔣主任把工作證一亮，說明來意後，馬上就有值夜班的領導迎出來。
一听蔣主任是要找人，便一路帶著他們進了網絡監管中心的辦公室。
幾個值班人員起身行禮，領導點點頭，吩咐道︰「快把咱們這里酒店的身份證登記情況看一看，這位央視來的同志，要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值班的小警員立即照做。
輸入「王可凡」三個字後，跳出來2個信息。
吳東明上前一看，比對了一份證的前幾位號碼，馬上高興地直叫喚道︰「蔣主任，真的在這里，王可凡果然在甬州市落腳了！」
「太好了，咱們現在馬上就去找他，明天直接飛回首都。劉導等著見人呢！」說完，又轉過身重重地握了握警察局領導的手，道，「張局長，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替央視春晚劇組謝你！」
邊上幾個小警員听到不由暗暗咋舌，央視？春晚？這個王可凡是什麼人？
正想著，張局長居然真幫他們問出來︰「蔣主任，這個王可凡……沒听過啊！剛出名的嗎？」
「是啊，剛出道的新人。歌唱得特別好，我們劉導點名要他上春晚。」
「這樣啊……」張局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不小心說漏了嘴，「我還當你們要找台里的哪個領導呢……」
蔣主任笑了笑，拉起兩人就走。
到了酒店，問到房間，三個人匆匆上了樓，找到房間後，就對著房門猛敲起來。
房門打開，探出一個腦袋，那人顯得特別警惕地問道︰「你們找誰？」
吳東明上前一步，問道︰「我們找王可凡，請問他在里面嗎？」
那人臉色陰沉，頓了一會兒，道︰「我就是王可凡。」
吳東明三人互相看了看，小王道︰「會不會是重名了？」
吳東明卻有點不信這個邪，問那男人︰「你是玉州市人嗎？」
「神經病。」男人眉頭一皺，直接關上了門。
蔣主任看著吳東明道︰「老吳，什麼情況？」
吳東明搖搖頭，道︰「不對啊，那個身份證上的號碼，前幾位的地區號明明是玉州市的……」
蔣主任臉色一變，道︰「老吳，我看剛才那個人不對勁，你說王可凡會不會被人……」
「蔣主任，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吳東明忙道。
「不行。」蔣主任搖了搖頭，拿出剛剛張局長給他的名片，直接打過去道，「張局長，我們在麗華大酒店，我們這里出了點問題，你能不能派兩個經驗比較老道的警察同志過來一下？」
那頭忙不迭說好。
等了約莫20分鐘，兩個中年警察趕到。
蔣主任指著房門，說了說自己的猜測。
兩個警察听完不由對視著笑了笑，但不管怎麼樣，既然領導有要求，該做的還是得做的。
敲開房門，又是剛才的那個男子。
不過同之前不一樣，他見到警察的時候明顯一驚，然後跟嚇到似的重重甩上了房門。
兩個警察當班這麼多年，自然明白這屋里有鬼，又有些佩服蔣主任這個外行居然也有這種警察專有的嗅覺。
當機立斷，一個警察打電話請求支援，另外一個人直接踹門。
砰的一聲，門被踹開，兩個人快步跑進去，就見到一個渾身只披著一條浴巾的女人，還有更加觸目的一個銀盤。盤子上放著的白色粉末，自然不是味精。
沒兩分鐘，躲在浴室里的男人被揪了出來……
等眾人下樓的時候，蔣主任和吳東明還有點模不清頭腦，怎麼就莫名其妙地破了一樁吸毒案了？
四個警察，押解著兩個犯罪嫌疑人上了車。
吳東明三個人作為目擊證人，又跟著去了一趟警察局。
審了半天後，張局長才從審訊室里出來。
一出門，蔣主任三個人就連忙跑上去。
蔣主任開口就問︰「張局長，那人到底是不是王可凡？」
張局長搖搖頭，道︰「不是，據他說是今天早上從一個小偷手里買了張身份證，估計王可凡是剛到甬州市，身份證就被人偷了。」
「啊？」蔣主任臉色一變，「那還怎麼找他。」
張局長道︰「蔣主任，你不要急，只要王可凡他人還在甬州市，我們就一定能找到他。要不這樣，你給我說說他的模樣特征，你這回幫我們破了這麼大的案子，我們局里可一定得報答你。」
「樣子啊……」蔣主任看吳東明一眼。
吳東明想了想，道︰「背一把吉他，模樣嘛……就是一看就覺得是龍套的那種！」
張局長嘴角抽抽，「吳台長，你說的這個王可凡的模樣，是不是太抽象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