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此時的心情很復雜，有點尷尬，又有點無奈。王可凡腦袋上金光燦燦的洋大學教授的頭餃固然了得，但他畢竟只是一個美學教授，雖說對音樂也懂行，但怎麼說都是一個搞流行音樂的，指揮管弦樂團就不見得真行。
可是現在王可凡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老王又是明確知道他底細的，不答應吧，人家好歹是這麼大一個大明星，自己不能不給面子；要是答應吧，自己在這群團員面前就真的丟了面子，哪有指揮被客戶頂替下來的道理。
老王正猶豫著，幾個樂團的成員倒是先不耐煩了。
胖胖的大提琴手催促道︰「老王，人家既然說了，你就讓他試試嘛！這歌是他自己寫的，總比你來得清楚！」
老王皺了皺眉頭，看了看王可凡。
「老王，我能行的，不過就是把拍子找準麼，這點事難不倒我的。」王可凡用非常隨意的口吻說道。
老王一听這話就覺得味道不對，連忙問︰「你該不會是第一次指揮吧？」
「對。」王可凡露出一個微笑，說，「就當借你的人練練手了，以後有機會，我還打算自己組一個交響樂團呢。」
這話說得太有氣派，八個樂師都不由用好奇而驚訝的眼神望向王可凡，他們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所有認識的人，卻是根本找不到有這麼一號人物。年輕，懂行。還財大氣粗。
這家伙到底哪里冒出來的？
八個人面面相覷，無法從彼此的眼中找出答案。
這時候老王卻笑了，他搖了搖頭，將指揮棒往王可凡手里一放，笑道︰「好，就讓你試試吧。」
老王坐到鋼琴前，和王可凡互換了位置。
王可凡一臉坦然地站到指揮座上，剛一站好，幾個樂師就立馬就位。不管王可凡的水平怎麼樣，演奏的時候看指揮的。這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王可凡拿著指揮棒隨意地揮舞了兩下，找了找感覺，然後向老王一點頭，右手揮動起來。
老王彈琴也是一把好手，王可凡的譜子並不難，他一邊看著，就能非常輕松地演奏下來。
歡快的樂章過去，王可凡非常恰到好處地手勢一頓，左手招呼小提琴拉響起來。
拍子踩得很準。讓這群樂師們放下了最後的心理負擔。
必須承認，台上那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確實有著這個年齡的人所無法具備的音樂素養。通常來講，能指揮好一個鋼琴三重奏的人，指揮水平就算是登堂入室了。
大胖子拉著自己的大提琴，感覺確實比之前順暢了一些。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王可凡不懂，就想隨便糊弄他一下，反正有些東西，正常人根本听不出來。但現在，他們卻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然弄砸了。可是得讓同行鄙視的。
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樂隊，演奏一支臨時拿來的譜子，在連排練都欠奉的情況下，居然只錄了三次，就把樂曲完成地演繹了出來。他們自身的能力固然重要，可沒一個對曲譜掌握得天衣無縫的指揮坐鎮，恐怕也做不到這點。
王可凡的指揮一蹴而就。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節的結束，王可凡以一個休止動作，讓樂聲戛然而止。
老王坐在鋼琴前沉默了片刻後，錄音房里。響起了一片掌聲。
「王先生，沒想到你的指揮水平有這麼高啊！」
王可凡笑著走到老王跟前，將指揮棒遞回去，道︰「老王，不好意思了，下回有空請你吃飯，我今天實在是趕時間啊。」
「沒事，沒事，能讓你拿我們來練手，說出去都光榮。」老王笑著接過東西，又問，「王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不做流行音樂，改作古典樂啊。說實話，這東西才真叫上檔次，你要是能在全世界做出名堂，不管進不進體制，央視那群人也得管你叫藝術家。」
「我本來就是藝術家！」
張若听到王可凡霸氣側漏的話，不禁笑道︰「這點我同意，去年春晚之後，海導和劉導就這麼說過。」
去年春晚？
幾個樂師相互看看，一下子，突然反應過來什麼。
拉大提琴的胖子很是狐疑地看了王可凡半天，終于從他的眉宇中瞧出一點熟悉的感覺。
「你該不會是王可凡吧？」
王可凡笑著朝胖樂師點點頭，道︰「對，我就是王可凡。」
這下子錄音室頓時炸了窩。
「王可凡，你還會搞我們這一套？」
「天哪，你到底會多少東西？」
胖子大提琴師問道︰「王可凡，你錄這個東西干嘛用啊？」
「這是我給一部電影寫的配樂，不過短時間內你們應該還看不到那部電影。」王可凡道。
「電影？」
一群人來了興趣，紛紛七嘴八舌起來。
「那電影叫什麼名字啊？」
「哪個導演拍的？」
「大家別問了，上映之前我可不能泄密了。」王可凡說著，走進控音間。
听了一次剛才的錄音效果，效果很完美，王可凡也沒閑工夫再磨蹭，走出來就對幾個人道︰「幾位老師，下次有時間我們再聊這些吧，我手上還有好幾段譜子要錄，咱們抓緊一點干完好嗎？」
老王听王可凡這麼說，也趕緊道︰「對，對，大家先別興奮了，早點干完早點收工，王先生付這一萬塊，可不是來和你們聊天的。」
眾人笑著乖乖坐回到位置上，老王又把指揮棒再度交給王可凡，道︰「就不用換來換去了，麻煩。你現在就是指揮，我們都听你的。」
王可凡也不客氣，直接接了過來。
之後2個多小時，樂團一口氣沒歇地把剩下的幾段曲子全都錄了出來，收工的時候，已經是下午1點多。
張若早就出門買了面包和水，等眾人干完活，就地吃起簡單的午餐來。
王可凡一邊啃面包，一邊拿出手機重新開機，見到有好幾個顏安的未接來電。就連忙打回去，先報了個平安，說馬上就回來。
幾個人都听到了王可凡的話，等掛斷通話，王可凡就非常直接地對所有人道︰「各位老師們，把你們的銀行賬號報給我吧，等回去我就給你們轉賬。哦，對了，還有一點小禮物……」
王可凡走到屋子的角落。提起隨身的背包打開，從里面拿出幾張碟片。一一發到幾個人的手上，一邊笑著道︰「這是我目前唯一一張專輯，都簽了名的，大家就當作一個紀念吧。」
發了一圈，背包里還剩1張，張若忙道︰「那張剩下的給我，我送給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也是我的歌迷？」
「何止是歌迷啊，簡直都是腦殘粉了。我跟她說你和電視上長得不一樣，她死活不信。真是蠢到家了。」
張若含恨說著，接過唱片，所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胖子大提琴師拿著碟片，猶豫了一會兒後，像是鼓足勇氣一般，突然對王可凡道︰「王可凡，你不是打算組一個管弦樂團麼？我先報個名成嗎？」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好好的一個有編制的國家工作人員。放著鐵飯碗不要，當著副團長的面要跳槽，這行為確實有點彪悍。
老王面子上有點掛不住，說道︰「羅仲。你鬧哪門子的人來瘋啊？」
羅仲平靜地說道︰「老王，我想買套房，待在這里，我40歲才能湊得齊首付。」
老王道︰「大俠，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應該三十有七了吧？」
羅仲︰「……」
王可凡笑了笑，對羅仲道︰「羅老師，我這才是一個計劃呢。估計短時間內辦不成，等什麼時候真要組團，我一定通知你。趁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首都交響樂團是個好單位，出來了也可惜了。」
老王感激地看了王可凡一眼，王可凡點點頭，對張若道︰「張助理，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
頭頂上的大太陽火辣辣的，一坐進車里，張若就開始叨咕。
「王可凡，你小子身上帶著王八之氣啊，到這里錄個音都能收到小弟？」
王可凡很是淡定道︰「那個羅仲是個純粹的現實主義者，我能一天給一萬，他當然願意跟著我干。」
「也對。」張若點了點頭，道，「你要是給我三十萬月薪，我肯定也不在台里待著啊！你都不知道，現在綜藝頻道那幾個大咖，要不是台里給二十多萬的月薪，他們早就都跑地方衛視去了！」
張若正憤憤著，卻听王可凡道︰「張助理，你還沒把你的銀行賬號告訴我呢。」
「我的銀行帳號？」張若愣了愣，忽然回過神來，「干嘛？你想賄賂我？」
王可凡笑著道︰「你陪著我等了這麼久，我總得表示一下吧，你要還是不要，一句話。」
「要！」張若一口咬定，又忍不住多問一句，「你要給多少？」
「當然是給人家多少，就給你多少。」
張若搖了搖頭，不禁嘆道︰「哥們兒，就沖你這花錢不眨眼的作風，我現在就有一種跟台里辭職的沖動。」
「那就辭了唄，我的工作室現在缺一個總監，你可以來試試，試用期半年，月薪一萬，轉正後年薪一百萬加各種福利，干不干？」
張若猛一踩剎車，轉頭問王可凡︰「不騙我？」
王可凡微笑道︰「你覺得自己能行，那就過來啊。」
張若盯著王可凡半天，終究還是沒能下定決心，他搖了搖頭，嘆氣道︰「算了，我天生就是混吃等死的料，還是待在台里比較有安全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