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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敏著急上明山去找三眼胡子,所以迫切的想讓杜天陽和杜亮湖離開。杜亮湖腦子糊涂,這麼暫時跟著也無妨。可杜天陽卻是個腦子清醒的,這實在難辦。
要說杜天陽跟著他們是為了探听消息然後回去報信,那也跟的太明目張膽了些。要說杜天陽單單是為了杜亮湖著想,可杜天陽大半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可要說杜天陽是看上她了,那又太不可信。就算杜天陽對她有點意思,那也只是佔有的,跟喜歡掛不上鉤。
這種事兒,她也見識過,三里鎮就有杜天陽這種人。
三里鎮有個梁姓商戶,原本是個種地的,後來跟人學著走買賣,掙了些銀子,搖身一變成了有錢人。梁姓商戶有錢之後,看自己原配夫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休書一封,將原配趕了出去,將嬌滴滴的小妾迎進了門。
原配後來遇到個死了媳婦的老實巴交莊稼人,兩人瞅對了眼兒,就合計著湊一起過日子。
這本來不該著梁姓商戶的事兒。
可梁姓商戶知道以後,不樂意了,千方百計拆散了兩人,並揚言,原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誰要是敢和原配在一起,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原配被他逼的沒辦法,直接上吊去見了閻王。
原配死了,梁姓商戶一滴淚都沒掉,只叫下人去收拾了原配的尸骨,隨便找了個地兒埋了起來。
杜天陽就和梁姓商戶一樣,自己啃剩的骨頭,丟到門外了,也不準別人接手。洛小敏就是杜天陽啃剩的骨頭,明明已經丟出門了,可他卻認為,這根骨頭還是他的。
丟出門的骨頭潑出去的水,這都是收不回來的東西。他懂這個理兒,可他卻依舊霸道的想把骨頭拿回來。
洛小敏不是逆來順受的死物,是個活生生的人。所以他想要將洛小敏弄回身邊,就萬分艱難了些。
早飯吃完,本該上路的,可洛小敏招呼連枝又續了一天,準備在這家客棧再住一晚。
多一晚就多了更多的風險,因為殺手隨時可能追上來。
可不住也沒辦法,難道能帶著杜天陽一起上路嗎?當著杜天陽的面,跟三眼胡子談造反談揭竿起義?那肯定是不行的。
洛小敏愁的一個頭兩個大,悶不吭聲的坐在桌子前頭。杜亮湖和杜天陽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分別盤踞在她兩邊,像是兩尊喪門神似的。
洛小敏想讓連枝去找三眼胡子,可她根本沒機會和連枝單獨相處,就算她去個茅廁,杜天陽都跟著,就差跟她蹲在一個坑上。
如果杜天陽是個人,她能想到無數甩掉他的法子。可杜天陽是個鬼,是個能穿牆鑽地的鬼魂兒,除非能找到驅鬼神器,否則根本趕不走他。
朝左看,是杜天陽那張陰沉沉的臉,活像她欠了他幾百萬兩銀子似的。朝右看,是杜亮湖那張傻不拉幾的臉。對面,是沉默的連枝。
洛小敏覺得膩歪的慌,覺得這屋子太小了,讓她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她拿了一大把草紙,又去了茅廁。毫無意外的,杜天陽跟在她了身後,像是最忠誠的侍衛似的。
走到茅廁門口,杜天陽攔了她一下,「你一早上跑了七趟茅廁。」
洛小敏推開杜天陽的胳膊,沒好氣兒的回道︰「我吃了不干淨的東西,跑肚子。」
洛小敏進茅廁之後,也不月兌褲子,直接蹲在坑上,一邊撕草紙一邊想事兒。
她把腿都蹲麻了,也想不出個頭緒來。
她扶著茅廁牆壁站了起來,用力的甩了甩腿,等那股麻勁兒過去了,才慢騰騰的從茅廁里走了出來。
杜天陽盡忠職守的站在外頭,見到她出來,皺眉掃了她一眼,沉默的跟在了她的身邊。
走到半路,洛小敏突然停了下來,側頭看向杜天陽,問道︰「到底怎麼做,你才能不跟著我?」
洛小敏又一次說了杜天陽最不想听到的話,杜天陽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洛小敏與杜天陽商量著,「要不你再從我心口取些血出來,喂給杜亮湖,看看能不能把他腦子給治好了?你少取點,給我留口氣。」
杜天陽心里突然抽了一下,隱隱疼痛起來。
杜天陽沉肅了面孔,說道︰「我不會取你的血,也不會讓三弟他們取你的血,我以後會好好待你。」
「我要的不是你好好待我,我要的是你離開我。」洛小敏指了指自己,「杜天陽,我不是在游山玩水,我是在逃命,我是在逃月兌你主子的追殺。我不想留你,我也不敢留你在身邊。」
杜天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會把你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洛小敏根本不信杜天陽的話,杜天陽還曾說過和她再無瓜葛呢,可現在呢,卻死不要臉的貼在她身邊。
洛小敏覺得氣兒都不夠用了,身子像是被擠在一處極為逼仄的地方,被緊緊束縛著,無法動彈。
洛小敏抱著腦袋蹲了下來,痛苦的低嚷,「你干脆殺了我吧,一刀捅死我也好,拗斷我的脖子也好,別再纏著我了。」
「我是來找能讓我活下去的辦法的,我還沒有找到,你卻先一步找到了我。我不管做什麼都沒有辦法擺月兌你,你說我該怎麼辦?你想讓我怎麼辦?我的活路被你給弄斷了,前頭就剩一片懸崖,後頭是你們這群等著害我的人。你痛快點兒,殺了我吧,被這麼折磨我了。」
洛小敏沒有哭,臉色卻比哭還難看。她壓在希望底下的絕望,全部爆發了出來,將她給淹沒了。
她趕不走杜天陽,她也沒有對付杜天陽的辦法。杜天陽卻可以輕易的拿捏她,可以隨意的出現在她的身邊,可以隨時將她帶回歐陽順那里。
她像是被纏在蜘蛛網上的飛蟲,想努力的掙月兌蛛絲的纏繞,可卻被蛛絲越纏越緊。
杜天陽第一次見到洛小敏這種絕望的模樣,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心里一陣陣的揪著。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安慰洛小敏。
「我.」杜天陽想說我可以保護你,只要你願意呆在我身邊,我可以保證沒有人再傷害你再利用你,我可以讓你自由自在的活著。可是話到嘴邊,他卻根本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他根本無法真正去保證這些。如果爹娘懇求他還陽,他不可能違背爹娘,他不能不孝。
他想給的,其實都給不了。他不想給的,反而傾盆而出。
洛小敏扶著膝蓋站了起來,痛苦的看向杜天陽,說道︰「你給我個痛快吧,我實在受不了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了。你不來,我還覺得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能活出一番滋味來。可是你來了,斷了我所有的念頭。你給我個痛快吧,最好讓我魂飛魄散了,我實在不想再看到你。」
洛小敏的話,像是一個拳頭似的,打的杜天陽又退了一步。
洛小敏指著自己的胸口,自暴自棄道︰「你把我心里的血全部取出來,你帶回去和杜火月一起喝了,你們一起還陽吧。」
杜天陽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臉,希望自己能夠保持冷靜。可是他的眼角,卻控制不住的抽動著。
一直在走廊拐彎處等待的連枝,終于忍受不住,走了出來。他走到洛小敏身邊,將洛小敏顫抖著的身體攬進懷里。
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著洛小敏的肩膀,給洛小敏安慰。他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洛小敏,他會保護她,會讓她好好活著。
杜天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連枝安慰著洛小敏,看著洛小敏將身體倚在連枝懷里,看著連枝將洛小敏帶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杜天陽頭一次感覺到了無力。
他其實可以強硬的將洛小敏搶回來,可他卻膽怯了。他不敢再看洛小敏的臉,不敢看洛小敏絕望痛苦的樣子,不敢听洛小敏說再也活不下去。
他不想帶給洛小敏絕望和痛苦,可他給洛小敏的,卻偏偏是他最不想給的。
洛小敏被連枝扶回了房間,她呆坐了好一陣子,才恢復了過來。
她剛剛是真的不想活了,因為她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于其被鈍刀子磨死,不如一刀給她個痛快,她不想再受這種折磨。
洛小敏突然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對連枝說道︰「連枝,我們分道揚鑣吧,你不用再保護我了。我估模著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連累你。你是個好人,是這輩子對我最好的人。我死後做鬼了,我會努力修煉。到時候,不管你在天涯還是海角,只要你有事兒,我立馬就去幫你。」
連枝板著臉,硬邦邦的說道︰「你不會死。」
「這個我們說了不算,要是我們說了算,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兒。」洛小敏將下巴抵在桌面上,整個人像是沒骨頭似的,軟塌塌的。
她又道︰「我要是死了,你別忘了多給我燒些紙錢。」
連枝皺了眉頭,又重復了一遍,「你不會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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