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嫡 038章 探望 上

作者 ︰ 莊唯

很多時候,你篤定的情感背後都有不可觸踫的真相。姚傾有點黯然,但卻很快就釋然了。

已經經歷過一次生死的人,還有什麼感情不能釋懷?

只是她未免覺得有些淒涼,是否眼前所有疼愛自己的人,到最後都是將她推向滅亡的罪魁禍首。

因為沒有血緣的暗中牽連,所以她們之間的情誼,很容易就在利益面前崩塌嗎?

姚傾突然覺得,或許上輩子自己從未看清過姚碧蘿。她比那時候的自己通透,所以早就看透了入宮並非是好結果,所以嫁給了賀伯卿,一聲順遂。

倘若真是如此,那今生又如何這般費盡心機要進宮?姚傾心頭陡然一凜,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沒抓住,卻留下了影子。

姚碧蘿是重生的,而賀伯卿大抵也不似自己想的那樣壽終正寢,碧蘿上輩子過的也並不好。她的目標也許不是太子賀紘,而是最後稱帝的賀。

可有了兩個重生者,誰知道那個自稱穿越的人會不會還出現,而這樣的世界,上輩子的一切還會按部就班發生嗎?

突然變得神情有些萎頓,姚傾也起身進了暖閣。

起初,她重生歸來的時候,是有些惱怒的。她臨死之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卻只知道一丁點,還有大部分的空白,叫她無法不好奇;而後眼睜睜的看著疼愛自己的丈夫因自己過世;還親耳听見一直篤定情深的那個人是用什麼樣諷刺的口氣送她上路。她的一生過的很難堪,最後也很絕望。

最艱難的心路歷程都走過了,憑什麼要叫她重新來一次。

開始她是消極的,帶著一絲憤怒,沒有半點求生的意識。

後來顧氏和姚碧蘿輪流守在她的病床前,盼著她快些醒過來。感受著她們給的溫暖,她又覺得,重生何嘗不是上天的一種恩賜。既然上輩子做錯了,那這輩子就糾正自己的道路。

帶著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的從容,好好守護自己的親人,愛人,好好的走過這一生也不錯。

可當她發現自己要守護的人,原來也是重生黨,瞧著這架勢又要同自己為敵。她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重生有什麼了不得?命運還是無法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唯一的優勢,不過是帶了前一世學會的許多東西,用更豁達的心緒面對著個世界。

姚傾和衣躺在床上,想著該如何叫姚碧蘿知道,她無心入宮,她還是希望跟碧蘿像上輩子一樣交好的。

悉數她並不漫長的一生,知己寥寥無幾,唯有碧蘿一人而已。叫她舍棄碧蘿,反目為敵,很難。姚傾想,自己該給她三次機會,倘若她害了自己三次以上,再作計較也不遲。

她做了很大的退步,連夢里都希望碧蘿能夠幡然醒悟。

連續抄佛經,又郁結情緒在心,難免叫她瘦了許多。

顧家的二表哥顧縉來看受傷後早就已經活蹦亂跳的姚子瑜,拎著他一道來內宅給老太太請了安,便直奔姚傾的屋子里來。

埋頭抄佛經的姚傾抬頭時,正瞧見顧縉挑了簾子進門。眼前跳躍的顏色,叫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顧縉總愛穿很花哨的衣服,比如今天身上的這件袍子,起碼有五種顏色,里面的褲子又是很亮的翠綠色,腳踩粉底小朝靴。這樣繁雜的顏色湊在一起,好似開了染坊,倘若是旁人穿上,難免會有些嘩眾取寵。可偏穿在她這位二表哥的身上,卻是別有一番風雅倜儻在里頭。配著他那俊俏的臉龐,當真叫人挪不開眼。

姚傾將手上的筆放下,唇邊蕩出笑容來,取笑道,「一點名醫的風骨也沒有,倒好似街上游手好閑的閑漢。」一面說著,一面往這邊迎來,才剛要讓他進門去坐,正瞧見緊隨其後的那抹藏藍色身影,臉上的笑容又凝住了。

姚子瑜萬年不變的刻板臉孔,每次見到她都會露出一副厭惡的神情。叫姚傾自己瞧了,也覺得心里發堵,好似屋內的新鮮空氣全叫人抽干了去,局促又有些不安。

兩人四目相對,姚子瑜的眸光一沉。他更討厭姚傾看見自己時的疏離模樣,從前好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了。他下意識的厭煩姚傾,姚傾也下意識的懼怕他的管教。不過,還好,他們從來也沒起過什麼沖突。

顧縉知道姚子瑜管教姚傾很嚴,見她這樣的神情。自然是要解圍,伸手就捏她粉女敕鼻頭,道,「名醫有什麼風骨?偏要什麼一身白袍,飄逸如謫仙一般才好?倘若我是那樣,豈不知多少小媳婦、大姑娘被迷的暈倒,我豈不是更加手忙腳亂的醫治?」

二表哥哪里都好,最叫人受不了的就是自戀。姚傾翻了一白眼,「好歹你也要像個正常人,免得叫瞧病的以為自己進了戲班子。」

「行醫者要的是醫術和德行,旁的那麼在意做什麼?」顧縉不以為意,挑了挑眉毛看向一旁流蘇,「你家小姐廢話太多,說的我口干舌燥,快去給我沏茶。」

流蘇在一旁早就樂不可支,听到吩咐,又見顧縉一雙迷人桃花眼望過來,竟是臉上一紅,應聲逃也似的去了。

姚傾撇撇嘴,最懶得就是和顧縉唇槍舌戰,況且今天她頭腦有些暈漲的難受。此刻總覺得屋內渾濁,瞧不清人似的。

索性也不去理顧縉,隨他不拿自己當客人的坐在了主人的榻上,忙將姚子瑜讓上了座位。

姚子瑜卻沒去坐,而是走到了姚傾的桌案前。提起了她才摘抄完,放在桌上的佛經。

那字跡不似女孩子的娟秀,筆鋒之間自有一股灑月兌和隨意。不得不說,姚傾寫的一手好字。那張明媚的臉,和這一手的好字交織在一起,浮現在眼前,姚子瑜又開始煩躁不安。將那紙一扔,冷著臉看向姚傾,「祖母罰你抄佛經多少時日了,怎麼才寫了這麼點。日日,你都在做些什麼?莫不是又想一些旁門左道的事情,想要給父親和我招惹麻煩?」

姚子瑜口氣生硬,目光冰冷。叫姚傾一口悶氣堵在胸口,漲紅了臉。撇開臉去,根本不理姚子瑜的挑釁。這叫姚子瑜,更是莫名的惱火。

顧縉見此,忙上前拉了姚傾的胳膊,叫在自己旁邊坐下。「傾兒,我瞧著你這印堂發黑,面色蒼白,必是生病了吧。伸出手來,我給你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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