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娜,回家了。」順才中學的下課鈴聲響起,所有學生都收拾書包,準備放學。
徐美娜從出神中被驚醒,看著不知不覺已經收拾好的書包,搖頭輕笑,答應著一個有些胖胖的女孩召喚,和她一起走出班級門。
不用去練習而回來上課,反倒清閑了下來。此時她也才發現,平時總覺得是繁重的課程,其實也並沒有多少。
原來麻煩的不是課程,而是自己。胖胖的女孩叫周順珍,攬著徐美娜的胳膊,慢慢走在校園通往大門的路上。
「美娜,你真的不做練習生了?昨天是愚人節,你不是騙我吧?」周順珍吃著薯片,還拿出一片喂給徐美娜。
徐美娜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吃︰「你怕我愚人節騙你,那今天我再承認一次。我的確不做練習生了。」
周順珍嚼著薯片,表情疑惑︰「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徐美娜搖頭︰「那倒沒有,不做的理由很普通。其實做了練習生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沒什麼才能。唱歌跳舞都一般,天賦也不行。況且家里也並不很支持,我當時的熱情也淡下來,所以……就算了。」
周順珍搖頭︰「阿尼!你在學校里從來都是多才多藝的,哪次校慶活動不是你的節目壓軸。」
徐美娜失笑︰「呀。你的世界就只有學校這麼大嗎?大韓民國五千萬人口,我只是其中的一個最普通的。有多少天賦好長得還……」
周順珍正听著,突然發現徐美娜不說話了。轉頭看去,徐美娜低頭出神,又再發呆。
周順珍無奈搖頭,踫踫她的肩膀︰「美娜,你最近怎麼總是恍惚不定的?從不做練習生之後就開始這樣,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徐美娜一頓,扯起嘴角笑著︰「可能是一時有些不適應吧,過段時間就好了。」
周順珍皺眉疑惑︰「是嗎?」想了半天沒想明白,無所謂地搖頭︰「算了,反正你也回來,慢慢或許就會好了。」笑著朝前走,周順珍突然轉頭︰「是你原來經紀公司新來的那個嗎?」
徐美娜一愣,茫然看著周順珍︰「你說什麼?」
周順珍笑著︰「就是你說新來的一個小帥哥,小你一歲。總叫你怒那纏著你買糖醋肉吃的。有天賦又長得帥,你說的就是他吧?」
徐美娜咬著嘴唇,低頭不語。
周順珍咬著薯片,撇嘴開口︰「琴家,提起糖醋肉,薯片都沒味道了。你這家伙真是,初一到初三做親故快三年了,你居然沒說請我吃幾次糖醋肉,偏偏……」
徐美娜正等著她的嘮叨,可是說著說著,走出門口的時候居然停下了。
轉頭一看,只見周順珍站在那,左右皺著鼻子嗅了嗅,一臉疑惑︰「奇怪,說到糖醋肉,怎麼好像還真聞到了?」
徐美娜哭笑不得︰「你還真是的,不就想我請你吃一次嗎?用不用這麼夸張啊?!」
「沒想到長得漂亮,鼻子也管用。」一聲輕笑傳來,徐美娜身子一顫,轉頭迎上熟悉的笑眼。
而周順珍看過去,卻是他手里捧著的兩個大飯盒。因為太滿,蓋子都蓋不上,而里面傳來的味道,正是周順珍剛剛聞到的。
「糖醋肉?!」「晸佑……xi。」兩聲召喚,一個對著人,一個對著肉。只是轉瞬間,周順珍便將目光又重新投回到那個人身上。
而這個人,正是文晸佑。微笑始終掛在臉上,見徐美娜目光怪異,文晸佑上前眨眨眼︰「是真的,不用懷疑。」
徐美娜抿起嘴角︰「你……你怎麼來了?」
文晸佑沒回話,只是看著周順珍︰「您是美娜姐的同學嗎?初次見面,我是文晸佑。不知道她有沒有提過我。」
周順珍一愣,突然拍手︰「我知道了,你就是總纏著她買糖醋肉的小帥哥。」
見文晸佑笑著點頭,周順珍突然扭捏開口︰「你……你剛剛說什麼?長得漂亮,鼻子也管用。不會……不會就是說我吧?」
文晸佑輕笑︰「當然,美娜姐的朋友,怎麼可能有不漂亮的。比如你……還有我。」
「噗嗤」,徐美娜笑了,只是見文晸佑看過來,咬著嘴唇忍住。
周順珍憨笑看著他︰「你這小子,雖然知道你是說笑的,不過看你長得這麼漂亮,我就當你說真話……這糖醋肉,是給美娜的?」
文晸佑點頭︰「這里是四份,在中餐館買的。一個餐盒兩份……我能和她單獨聊會嗎?」
周順珍看向徐美娜,徐美娜沉默一下,接過鐵盒遞到周順珍手上︰「請你吃的,我和他過去一會,你邊吃邊等吧。」
周順珍呵呵笑著,重重點頭,跑到一邊。徐美娜看著文晸佑,朝前走去︰「到這邊談吧。」說罷當先領路到一旁。
「找我……報仇的?」靠在一邊,徐美娜看著文晸佑。
文晸佑一愣,失笑上前︰「報仇會送糖醋肉嗎?」徐美娜搖頭,沒有說話。
文晸佑看著她,慢慢收起笑容,突然鄭重鞠躬行禮︰「怒那……謝謝你。」
徐美娜微微側身,卻沒還禮︰「謝我什麼?你該討厭我的,對你說出那樣的話,讓你知道真相的丑陋。」
文晸佑搖頭︰「我知道,怒那是想幫我。雖然心理很難過……差點哭出來。」
徐美娜失笑,嗔怪拍他一下︰「呀!我當天就哭出來兩回,你卻只是差點哭出來。」
文晸佑眯起笑眼︰「所以我才明白人和人的感情,有時候哪怕心中所想都未必真實。也才是最復雜的。」
徐美娜擺弄著一邊的樹葉,抬頭看著文晸佑︰「你都不好奇我只比你大一歲,為什麼會懂得那麼多?思想那麼復雜?」
文晸佑點頭︰「不好奇,離開學校,就是進入社會。尤其是比娛樂圈的殘酷也差不多少的練習生圈子,早熟也是必然的……是我以前想法太簡單了,並不是性格缺陷。」
徐美娜輕笑︰「你還想怎麼樣?想法簡單都能把我騙得哭出來……你現在不是裝的吧?」
文晸佑看著徐美娜,輕輕扶住她的肩膀︰「怒那,你真的……不想回去了?」
徐美娜一愣,笑著搖頭,出神看著一旁背著書包三三兩兩說笑經過的學生︰「我就是屬于他們那一類,不同的是,我曾做過注定不會成功的夢。」
看著文晸佑的眼楮,徐美娜開口︰「和你沒關系,其實我早就不想再練習了。只是看見你進來,主動接近我,想著最後試一次。通過你能讓社長看到我。直到後來我去和他提出離開的那天,才知道社長從來都記得每個人。而我能不能出道,只是自己的實力決定的。」
見文晸佑低頭,徐美娜吸了口氣,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不提這些了,就算你現在還是騙我,其實也無所謂。只要你能一直騙下去,就這麼保持這樣的性格,其實也挺好的。」
文晸佑抬頭看著徐美娜,點頭開口︰「真的不算騙人,因為這已經是屬于我的。不過為了紀念怒那對我的幫助,我將這個重生的我,命名徐美娜性格。」
「mo呀?!」徐美娜咯咯笑著拍了他一下︰「真是肉麻。」
文晸佑看著一邊對兩人招手的周順珍,跟著徐美娜朝前走去。只是在中途,徐美娜突然停住,鄭重看著文晸佑,輕聲問出已經問過的那句話︰「晸佑……你說要做我男朋友,是騙我的吧?」
文晸佑一頓,沒有說話。其實對李順圭,他也沒有全都說出來經過。他當初的確是被徐美娜的話驚到了,也傷到了。
可是讓他開竅,讓他頓悟人心的,卻也是那天她給完自己刺激,臨走時說的這句︰「還記得……你說做我男朋友的事嗎?」
而他也是因為這個告白,才想通一切,讓自己一直包著的什麼破繭而出,真的變得清明起來。
自己無意間的賣萌和依賴,沒有讓自己產生錯覺,卻讓她起了別樣的心思。前前後後所有的表現和反應,文晸佑在怎麼理都理不通的時候,徹底拋開,坦然面對。終于讓自己一直沒通的那一竅,通了。
「怒那那麼漂亮,我當然喜歡。可是做男朋友我還不行……身體沒長成。」
徐美娜一愣,張大嘴看著文晸佑,半響臉頰通紅抬手拍著他︰「臭小子!!你倒還是別改變的好,現在說話口無遮攔像個流氓一樣。」
文晸佑呵呵笑著承受她的拍打,突然將她擁進懷里,引來周圍放學同學的側目。
「啊!晸佑!放開我!」徐美娜掙月兌著就要出來。
文晸佑輕輕湊到她耳邊︰「怒那……看我出道吧。到時候,做我第一個fans。」
徐美娜停頓下來,抬頭看著文晸佑的笑容,咬著嘴唇,不一會也笑出來,揪著他的耳朵︰「想的美,出道再說吧。」
無意間感受到一束目光,一個抱著籃球的男孩,皺眉看向這邊。見文晸佑望過來,稍稍偏頭,卻也沒有就此離開。
文晸佑愣了一下,疑惑詢問徐美娜︰「怒那……腳踩兩只船?」
「mo呀?!」徐美娜咬牙拉著他,照著後背狠狠拍著︰「就知道亂說!那是我的同學,我經常練習,不是太熟。」
文晸佑一頓,倒也沒在意︰「怒那,我走了。你可能會忘了我,不過我不會忘了你。錯覺這種事,給了就給了。能不能想通,也就是一念之間而已。只希望或許有一天,你在電視上看到我,可以把我代入成徐美娜,在心里說聲‘加油,騙吃騙喝騙糖醋肉的混蛋’。我想,我一定感應得到。」
文晸佑再次行禮,對著周順珍揮揮手,笑著開口︰「最後說件事,為了懲罰自己,我決定出道之前,不再吃糖醋肉。如果你心里還有對我的怨氣……這樣的報應,應該足以讓你解恨了。」說罷,文晸佑眯起笑眼看著徐美娜,轉身大步離開。
徐美娜出神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念叨他的名字︰「晸佑……」
或許是真的听到他的召喚,文晸佑停住腳步,再次回頭。手攏在嘴邊,笑著高喊︰「怒那!重獲新生因為你,以後記在心里……我叫文晸佑!」
周圍人對他指指點點,徐美娜見目光開始投到她身上,不好意思捂著臉的同時,嗔怪瞪著已經轉身的文晸佑,直到他這次真的離開,沒有再回頭。
徐美娜沉默半響,慢慢放下手臂,噗嗤一聲笑出來。臭小子,真的變了,變得那麼憊懶,那麼隨意,卻也……真的可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