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會想到霍光來李家是來報喜的,而且這個喜還是李妍進宮這件事,同時霍光說起這些話完全看不出一絲異樣,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李妍一樣。
李家之人已經沒有心思去注意霍光了,這個時候他們也完全忽略了,眼前這個來報喜的男人正是李妍心屬之人。霍光看著李延年一家人激動的難以自已,就笑著告辭離開了。
返回城中之後,霍光還是回到了縣衙,而後他便拿出一片竹簡,用刀筆在上面刻劃出了一行字,隨後對著門外喊道︰「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很快門外一個衙役就進來躬身問道。
「你持謁前往平陽公主府,就說明日巳時長安令霍光拜會平陽公主。」霍光將手中竹簡,也就是‘謁’遞給衙役說道。
‘謁’就是後世的名帖,也可以說名片,這種最早出現在戰國時期的東西,就是作為給被拜訪者的見面介紹文書,先遞上‘謁’這就是一種很正式的拜會行為了。
「諾!」衙役雙手接過‘謁’就退了出去。
待衙役走後,霍光一個人端坐在屋內微閉著雙眼,如老僧入定一般也不知他心中在思量些什麼,直到許久之後霍光才微微睜開雙眼,似乎這許久的沉思正是他在調整自己的心境,這段時間霍光完全將心境調整到最佳。
霍光起身之時也到了衙門工作結束的時候了,這個時候他自然是帶著甄有財等人返回侯府,不過今天在返回侯府的路上霍光對甄有財說道︰「明日我要辦些私事,有財就不用跟著我了,你來長安這麼久了也抽空自己去逛逛吧。」
「也好,今日李陵還跟我說明日他與蘇武等人有個聚會,還邀請我一起去的,原本我推辭了他,現在看來明日到不如去看看。」甄有財點頭說道,他因為與霍光的密切關系,如今已經融入了霍光這個圈子,尤其是與李陵關系不錯。不過隨著霍光權勢日重,加上他一直很少有空,這些小圈子的聚會反倒沒機會參加了,而李陵杜延年等人在找了幾次霍光無果後也就不怎麼邀請他了。
「嗯,和這些人搞搞關系也不錯,不過凡事有個分寸就是了,這一點想必你也明白。」霍光原則上也是同意甄有財和這些權貴子弟結交的,至少這樣能多了一條了解消息的渠道,至于甄有財的忠心程度霍光是絕對放心的。
返回侯府後霍光與李妍霍顯霍蘭三女一同吃了飯,這期間幾人都一句話也沒說,氣氛顯得有些詭異。而飯後幾人也各自返回房間,李妍這幾天一直住在侯府,感覺她也將這里當做了自己的家,似乎李家已經被她漸漸淡忘了。
夜幕降臨,霍光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院子。這里可以看到整個院子的所有房間,此刻其它的房間都一片漆黑,除了霍光這屋子里就只有霍顯的房子還亮著燈光。佇立了許久霍光還是走出房門朝著霍顯房間而去。
「顯兒,睡了嗎?」霍光站在霍顯門外低聲的問道。
「啊,二爺快請進。」霍顯听到是霍光的聲音,連忙打開門將霍光讓了進去。
霍光還是第一次進到霍顯的房間,這房間之中布局很簡單,只有一張圓桌、一個衣櫃和一方床榻。不過因為霍顯和霍蘭是霍光的貼身侍女,所以用的東西還算不錯,加上前幾日霍去病賜二女霍姓,這些家具用具其實已經換過了一次。
「二爺是擔心顯兒還沒準備好吧?二爺請放心,顯兒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霍顯淺淺的笑道,順手指著桌上。
霍光沒有去看霍顯指的地方,只是低著頭輕輕的點了點,說了句︰「那就好,那就好。你也早些休息吧!」似乎霍光在刻意回避霍顯的目光,說完之後他就轉身打算離開了。
「二爺……」就在霍光轉過身去的時候,霍顯突然連忙喊了一句,好像生怕霍光就這樣離開了。
「還有什麼事嗎?」霍光背對著霍顯說道。
過了片刻都沒有霍顯的聲音,這個時候霍光也不得不轉過身去,卻看到霍顯不知何時已經跪在了地上低著頭。
「顯兒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霍光也有些意外,連忙上前去扶霍顯。
「奴婢出身卑微,是大將軍將我養大,後來又跟隨了侯爺,原以為這一生都只是下人的命,直到二爺出現徹底改變了我和蘭兒,這也是顯兒最後一次叫您二爺了!」霍顯沒有被霍光扶起來,反而跪在霍光面前慢慢的說道。
「顯兒……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顯兒了,是我對不起你!」霍光非常的歉疚,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顯兒和蘭兒的生世,原來這兩個丫頭從小是衛青府上的,後來跟著霍去病自立門戶而出了大將軍府。
「顯兒願為二爺做任何事情,不過顯兒最後有個問題想問二爺。」霍顯抬起頭來,臉頰已經出現兩道淚痕,看上去楚楚可憐又透著一分剛毅。這個時候就連霍光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究竟是不是對的?
「有什麼顯兒盡管問。」霍光還是半俯著身子說道。
「二爺心中可曾有一點喜歡過我?」霍顯目光直視霍光,竟然問出了一個令霍光完全傻眼的問題來。
「這……我現在也無從回答,或許有吧!」霍光回答的時候心中不由的一沉,他也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霍顯或許真的不公平。因為從穿越開始霍光就完全按照原本的歷史去對待這些人,對待桑弘羊如此,對待霍顯也是如此,無論這些與自己是什麼關系,一開始就被自己打入敵對的行列,而這或許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我知道了,二爺請回吧!」霍顯露出釋然的一笑,也不知她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反倒表現的很平靜。
「你也早些休息。」霍光看了霍顯一眼,他發現自己真的從沒有看懂過霍顯,這時候霍光也不禁想起幾日前與霍去病的密談,那時候霍去病問霍光是不是真的決定了,還感嘆了一句‘人心最難把握’,現在霍光終于明白霍去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慨了!
第二日到了巳時,霍光走出侯府來到平陽公主府外,不過在霍光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這人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子,不過頭頂帶著一頂帽子,帽子上有白紗垂下,將整個頭部都給遮蓋了。
公主府的護衛估計提前得到了通知,也沒有通報就直接放霍光進去了。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平陽公主面前,而今日平陽公主則是在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接見霍光。
「臣霍光拜見殿下!」長公主儀同諸侯王,霍光稱平陽為殿下算是一種很正式的稱呼。
「你來的正好,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找你的。」平陽公主沒說什麼客套的話,看了一眼霍光身後遮著面容的女子說道。
「不知公主找下官有何事?」霍光問道。
「王夫人突然病重,昨日起已經臥榻不起了。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平陽公主盯著霍光,目光不曾移開半分的說道。
「臣已經想好了,今日就給殿下一個答復。妍兒,還不過來見過公主殿下?」霍光上前兩步,而後又轉過身去對著身後女子說道。
「民女李妍見過長公主殿下!」霍光身後的女子對著平陽公主盈盈一拜,聲音悅耳婉轉,雖然遮著面孔,可單憑這聲音就讓人覺得她是位絕世美人。
「不……這不是李妍……霍光,她究竟是誰?」平陽公主與李妍很熟悉,對李妍的聲音自然不陌生,可霍光口稱李妍的女子聲音與李妍並不相同,不過平陽公主也不得不承認,單從聲音來講這個女子比李妍更美。此刻平陽公主也疑惑起來,這霍光究竟要干什麼?
「呵呵,妍兒,還不摘下面罩讓殿下好好看看你?」霍光輕笑著說道,對平陽公主的話完全不以為意,而且也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還依舊堅持說這個與他同來的女子就是李妍。
霍光話音落下,他身後的女子就伸手去摘下遮擋臉龐的帽子。帽子除去露出一張精美秀麗的臉龐,而恰恰就是這種先聞其聲不見其人,現在又突然露出尊容的感覺,讓這女子平添了幾分美麗,讓原本已經不俗的容顏,無形中變得驚艷無比!
平陽公主並不認識這個女子,只是覺得仿佛有些面熟,自然更不是真正的李妍了。不過這個時候霍光再次堅定無比的說了一句︰「她就是李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