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那個曾經的家,那里曾經是那麼溫暖,那里曾經充滿了歡笑,那里曾經到處是幸福,現在,那里冰冷得足以讓人窒息,壓抑得可以讓人崩潰。
我徑直走向臥室,空蕩蕩的,沒有了以前的生機,我的耳邊似乎還回響著往日的笑聲,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改變。我將額頭的紗布揭掉,還好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創可貼剛好可以蓋住傷口,而我的頭發可以蓋住創可貼,這真的很完美,不是嗎?我拿出一身黑色的套裝,它可以讓我看上去很職業;我往臉上撲了粉,擦了腮紅,它讓我看起來臉色紅潤;我畫了眼線,涂了睫毛膏,它讓我看起來更加有神;我涂了最鮮艷的口紅,它讓我看起來更有氣勢;我把凌亂的長發扎起,挽在腦後,它讓我看起來更加高貴。
收拾好自己,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還好,從外表已經看不出我的傷了。鏡子中映出小眉,從她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她的驚訝,是的,就算她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就算她十分用功,她在彩妝上始終不及我。這是我創造‘美域’的資本。
「小眉,去買點吃的給你姐夫送去吧,陪著他,我簽完合同就去帶他回家。」我對著鏡子里的小梅說,她呆了一下,張著嘴,半天去只說出一個「噢」字。
走進茶餐廳,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我貪婪的吸著,我環視著周圍,這里並沒有太多人,門的左邊靠窗的那張桌子是一對情侶,女孩羞澀地笑著,雙手不自然地模著茶杯,男孩笑的很靦腆,但也很幸福;最里面是頭發泛白的男士,渾身散發著知性的氣息;門的右邊靠窗是一個翻著書頁的女生,她肯定坐了好久了,旁邊的茶都已經沒有熱氣了;在往里是一個年輕的男士,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的對面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人,那個人突然站起身朝門口走來。
「夏瑾小姐,您很準時,我們老板在那里等你。」他很紳士地笑著,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禮貌地朝他點頭微笑,走向那個背影,那個背影給了我一種壓迫感,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個背影會給我帶來災難,但我別無選擇,我大步向他走去。
「瑾兒,別來無恙。」
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早我的眼前,我的瞳孔猛然收縮,回憶如潮水滾滾而來,佔據了我的腦海,我盡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讓自己的靈魂保持完整,但我還是感到雙腿顫抖,靈魂在剝離我的身體。我咬咬牙,擠出一個微笑。
「徐先生,別來無恙。」省去思考,我回應著。
「我擅自給你點了竹葉青,希望你喜歡。」他目不轉楮地盯著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的目光,我選擇了躲避。
現在的情況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告訴自己,在這場戰爭了,我必須是贏家。這樣想著,我立刻恢復了鎮靜。
「謝謝徐先生,我們談談‘美域’的事吧,您給的價錢……」
「這些年過的好嗎?」。他無情的打斷我的話。
「徐先生,請不要忘了我們此次見面的目的。」我冷冷的回答,我希望盡快結束這場交易,我絕不能給他任何說起往事的機會。
「我的目的就是娶你。」他絲毫不客氣。
「徐先生,如果你還要這樣,那我只好告辭了,想買‘美域’的人很多……」
「不要叫我徐先生!瑾兒,我只是想救你!」他再次打斷我,我無法再坐下去,起身開始往外走。
「想買‘美域’的人是多,但是有我出的錢多嗎?‘美域’剛剛成立,就算它現在發展很好,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因為有你頂著,誰現在肯冒這麼大的風險買去接替你發展還不穩定的‘美域’?」他拋出這麼一段話,我承認他說的是實話,見我之前他一定做了很多功課,我的情況他必定了如指掌,但是在生意場上,這,難道不是必須的嗎?我最近一定是瘋了,竟然讓小眉去賣‘美域’。我停下腳步,不回頭,也不動,我的腦子飛快得旋轉,在考慮如何打贏這場幾乎不可能勝利的戰爭,卻沒有得出任何答案。
「夏小姐,請回來坐吧。」
我沒有理由拒絕,只能坐回去。
「徐先生,您給的價錢我很滿意,但是我想請您保證您不會裁去‘美域’的任何一位員工,他們都很優秀。如果您同意,我們現在就可以簽合同。」
「瑾兒,我知道你需要錢,我也知道這一千萬不夠你需要的錢,我可以給你你需要的錢,幫你渡過難關,只要你嫁給我……」
「徐先生,您這是在耍流氓嗎?您如果是誠心買‘美域’,那我還可以再和您談,如果您是耍流氓,那就沒這個必要了。」
「好的,你的條件我答應,但我說的話也希望你認真考慮,這難道不是一個希望嗎?如果你想清楚了……」
「那就請您簽字吧。」
「瑾兒……」
「請叫我夏小姐。」
「OK,簽字吧。這是一千萬的支票。」
草草簽了字,賣掉了我的‘美域’,我急切地想要離開這個人。
「徐先生,您保重,我先告辭了。」
「夏小姐這麼著急,我也不留你陪我喝茶了,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的。」他笑著,笑的我毛骨悚然。
「來日方長,可我們的緣分很短,到此,為止。」
說完我起身向外走,我知道他在啊盯著我看,我保持著優雅的姿態,不想在他面前失去風度。
就這樣吧,希望一切到此結束。
我優雅地走出茶餐廳,跑到轉角處,望著‘美域’,永別了,我的孩子。
我看到我的愛人蓬頭垢面得坐在‘美域’門口,小眉站在旁邊,我很感謝她替我看著我的愛人。我就站在原地,我看著那里,像看著一副畫,上面畫著我珍貴的東西,可這些東西都在一點一點遠離我。
我走過去,帶我的愛人回家,我立在他面前,他盯著我的腳尖,他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游走,最終與我的眼神對接。他的眼神里滿是憤怒,我的眼神里滿是寵愛。
「你賣了它?誰給你的權利賣它?」他一只手指著身後的‘美域’,另一只手毫不客氣的抓起我的衣領,「你憑什麼賣它,你憑什麼?」我不說話,衣服勒的脖子生疼,喘不上氣來,我努力笑著,我的耳邊充斥著他的責問還有小眉不知所措的驚叫與哭喊還有不肯放過一點八卦的人群的議論聲。
我笑著,我努力地笑著,我的腦袋開始昏沉,耳邊的聲音開始減弱,突然胸前的手松了,我毫無準備地被拋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吸氣,但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身影在毆打我的愛人,我立即掙月兌小眉拉住我的手,擋在兩個人中間,西裝革履的人來不及收手,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我的嘴角開始冒血,血腥味在我的嘴里蔓延,舌頭已經麻木,我不知道該怎麼用它發聲了。
「瑾兒,你沒事吧,為什麼替他擋這一拳,為什麼不讓我打死他?」不錯,這個人就是徐子辰,他伸出手想要撫模我的臉,我的愛人把我扯到他的身後,躲開了這撫模。
「你滾開,你憑什麼出現在這里,你忘了你是如何背叛她的嗎?」。這是我的愛人。
「該滾開的人是你,你有珍惜過她嗎?她為你做的犧牲你看不到嗎?你還打她,哈哈,你真是太可笑了!」這是徐子辰。
「瑾兒,我愛你,自始至終我一直愛你,就算你現在愛著這個混蛋,我依然愛你,我頑固得愛著你。」徐子辰的目光穿過我的愛人,落在我的身上。
「老公,帶我回家吧,我想回家。」我含糊不清得說著,我的愛人抱起我,沖出了人群,我感到有冰涼的液體落在我被打腫的臉上,我看到那種液體是從我的愛人眼里流出的,它晶晶亮的樣子很好看。
我們坐上了出租車,小眉也在,她真是個好人,這個時候還在我們身邊。
「老婆,是我不好,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的愛人用手輕踫我的臉頰,我知道他心底里的悔恨,可是有什麼關系呢?他是我的愛人,我怎麼能怨他?我擦掉他的眼淚,動動嘴角,告訴他我很好,我還可以笑,只是我沒有力氣說出話來。
我看到有束陽光從車窗射進來,有陽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