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兩天後,消息傳來,蘭芷猜得沒錯,那具尸體確實是青月。
仵作驗尸後道,青月是五天前遇害,被害時候一把尖刀插進月復部,流血而死。凶手殺人埋尸匆忙,而三夫人的北苑沒有絲毫血跡,顯然不是第一凶案現場。
死無對證,毫無線索,富察氏為了息事寧人下令不準外傳此事,青月本就沒有家人,只一張草席草草下葬埋了,也不需要任何後事料理。
綠筠身子弱,那一嚇便病倒了。原本身邊伺候的人就少。除去了青月只剩下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夕月。
夕月將藥盞遞過去,只道︰「夫人的氣色越發不好了,青月姐姐出事之後,您便沒睡個安穩覺過。」
綠筠別過頭去推開了藥盞,只道︰「藥太苦,喝不下去。」
夕月輕輕放下,將其放在床頭,道︰「夫人心里苦比藥更甚,過些時候老爺從安徽公干回來會好一些,如今就是這樣被人欺負到了頭上的。大夫人也不管不顧。青月的事情,我們心里清楚不是嗎。」
綠筠听後忙喝道︰「住嘴!你倒是說得輕松,無憑無據哪里清楚不清楚的。造謠生事又要惹了禍端。」
夕月道︰「大少爺輕薄丫頭不是一天兩天了,在這樣下去會捅出大簍子的。我見青月姐姐哭過好幾次,這會子就遇害了,可不知道是誰做的嗎?只是竟然這樣大膽,埋在了我們苑外,這一個是青月,下一個指不定會是誰呢。」
綠筠拿起桌案便的藥盞狠狠砸了下去,大聲道︰「閉嘴!你再說,下一個就是你!」
那聲音「 當」一聲,尤為清冽,夕月不敢再碎嘴什麼。
富察氏和杏貞過來的時候,只听見里頭的聲響,忙道︰「出什麼事了?」
綠筠見大夫人前來,忙欲下床,卻起不得身子,只道︰「夫人好。沒有什麼事情,這病了好些時候都不見好,心里郁結。不小心打碎了藥碗罷了。」
夕月忙去收拾,便低眉順目出去,富察氏落座,道︰「你以前脾氣倒沒有這麼大。」
綠筠不語,杏貞環顧四周,只問道︰「如今三姨娘只有一個婢女嗎?」。
綠筠點頭,富察氏道︰「我本想給你指幾個的,可是大家不敢來北苑,說是死過人晦氣,怕沾上什麼,所以我一時間也沒辦法,等過幾天,再送了人過來,你如今這樣也需要多個人陪著。夕月太小了,或者你自己有中意的丫頭買過來就是了。她也是向來是買丫頭最勤快的。」
綠筠道︰「秀珠夫人母家殷實,自己個又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身邊的丫頭總是不順心,只一個楚喬倒是跟了三四年。我和她不同,哪里那麼隨心所欲。」
富察氏只搖頭︰「她糟踐丫頭,好幾個都失蹤了,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好好的去了哪里。新來一個叫做蘭芷的,指去給正揚了,倒是在府里呆了一些時候。」
杏貞本無意插話,听到後卻道︰「蘭芷也是好姑娘,我見過的,不然讓她來照顧姨娘吧,也算是救了她一把。」
綠筠忙搖頭,道︰「秀珠哪里會肯,還不知道怎麼鬧呢。再說北苑如今這麼晦氣,人家丫頭也不見得願意過來伺候。」
杏貞道︰「不能這樣事事順了二姨娘的。阿瑪外出半年,家里頭差點成了察哈爾的天下,這里可是葉赫那拉府。做主的應該是額娘。」
富察氏看著自己的女兒,重重頷首。她膝下一雙女兒倒是能給自己些許安慰,哪怕杏貞才十三歲,婉貞才八歲。尤其是杏貞,敢說敢做,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有自己的真知灼見,她對這個女兒充滿了期望。
她們看望了綠筠,也不過是說了幾句便離開了。夕月重新端了藥進來,只道︰「良藥苦口,方才是奴婢失言了。夫人千萬別生氣。」
綠筠的臉色極差,只緩緩道︰「夫人?呵呵,什麼夫人,我只不過是個陪嫁丫頭,剛才出去的才是夫人和嫡小姐,你說我算什麼?」
夕月見她臉色陰沉,亦不敢說話。誰人不知道三夫人地位卑賤,只是大夫人用于籠絡老爺抵抗二夫人的一顆棋子。大家當面不敢說,背後卻沒人瞧得起。一個妾侍,無家世無子嗣,在這個深宅大院的生活也許不如一個自在的丫鬟。
綠筠緩緩接過藥盞,只悠悠道︰「我不會讓青月死的冤枉。那些牛鬼蛇神,一個個,我定要除之。」
蘭芷調去北苑的消息頭一個傳給的不是他本人,而是秀珠。她听後暴跳如雷,去富察氏東苑鬧了好幾回,最終還是無疾。從此對蘭芷大大不滿,怨恨之情不言而喻。
正揚也不痛快,在他眼里,籃子這個小丫頭聰明機靈,在身邊時候也免去了額娘許許多多的尋麻煩事情,真所謂是一個替主子分憂的好姑娘啊。雖然年紀小了點,但是日後定然也是一朵嬌滴滴的小花兒,他心里也垂涎好久了,等到她大一點,還不是本少爺的囊中之物!!!
可是有人歡喜。蘭芷听到這個消息倒是差點跪地痛哭,大唱一曲︰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陽光.照射著大地」
自此之後不用每天面對正揚赤果果的目光啦~從此之後不用天天擔驚受怕啦~從此之後不用幫正揚隱瞞那些齷蹉的事情啦~更重要的是,從此不用看到正揚了,因為他一看到他還是會想起那個兩個赤條條的身影(打住不要再想!!!)
同樣心里暗爽的還有楚喬。一個小狐媚子不天天跟著她的大少爺了可不是少了一個勁敵嗎?原本還是擔心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在蘭芷調走的那一刻灰飛煙滅。走遠點吧,***~
一件小事,各人均是不同的心思。有人用她揚威,有人只是看戲。有人憤恨,有人暗喜。只有蘭芷自己個偷著樂。
溫言見蘭芷听後笑的合不攏嘴了,忙道︰「其實是小姐的主意呢。她說不要誤了你,三夫人那里雖然簡陋些,但是她性子溫和少爭,伺候她比伺候二夫人大少爺要好得多,至少不會苛責了你的。」
蘭芷一听,更是樂了,心想還在納悶大夫人怎麼一下子願意解救自己離開水深火熱的地方,原來是光芒萬丈的大小姐,她心中的「女神」的意思,更是感激涕零。忙控制了一下情緒,輕聲道︰「溫言,幫我謝謝小姐。也謝謝你們。」
溫玉一笑,道︰「青月出事後,我們都不開心,好久沒見你笑成這樣了。不過三夫人那里出了這樣的事情,青月也死的不明不白,我心里想著都覺得後怕,你當真不怕去北苑?」
蘭芷道︰「死人有什麼可怕的,活人有壞心才最可怕。」
溫言附和,又道︰「如今我們三個住在一起,總覺得空蕩蕩的。床位空著看了真不舒服。什麼時候調了人進來,還是人多一些做個伴好。」
溫玉亦是︰「做下人的都是苦命,都被人輕賤。都是同樣爹娘生養的,為何偏偏要這樣糟踐呢?」
來了又怎樣,還不是要走。蘭芷心里喪氣,但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