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容華自發醒來,揉揉睡得有些昏脹的太陽穴,正想喚元寶進來給自己更衣,突然記起這不是在昭陽殿,只得作罷。看了看身下的軟榻,不由微微一愣,他不記得這屋里有軟榻啊,而且自己不是守著雲想的嘛?目光瞟向榻上,上面被褥整齊,哪還有人?他一驚,剛要起身,就听到開門的聲音,似有人走了進來。
「你……醒了?」符雲想似是沒想到容華已經醒了,端著臉盆在門口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邊走便道︰「醒了也好,早朝的時辰快到了,臣去叫元寶公公進來伺候陛下梳洗!」說罷放下臉盆轉身便走。
容華見他臉上沒有絲毫異樣,有些不放心的道︰「你,沒事吧?」
符雲想回過頭,看著容華眼底毫不掩飾的關心,胸口一熱,唇邊浮現淺淺笑意,「放心吧,臣沒事!」頓了頓,又踟躕道︰「昨晚,謝謝!」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快速向門外走去,好像在躲避什麼似的。
容華望著他匆匆的背影,有些不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指的什麼,不由也微微紅了臉。
而門外,符雲想長舒口氣,穩了穩絮亂的心跳。昨夜他雖然神志不清,但並非全然不記得發生過何事。其實對于一個上過戰場手染鮮血的人來說,符老將軍的離去並不足以讓他出現神志不清的狀況。只不過踫巧前一晚蘇顏紫的有喜讓他意志受挫,心生絕望,而符老將軍的離世則加大了這種絕望,才使得他出現短暫性的神智失常。
接下來幾日,吊念符老將軍的朝中大臣絡繹不絕,直到下葬後將軍府才恢復之前的安寧,只不過在這份安寧中少了一個人的影子,終究有些冷清。而在守靈期間,容華每晚都會過來陪符雲想說說話,就怕他會陷入悲痛中無法自拔,這樣的擔心除了容華,謝允也有,因此每日下朝後必會到將軍府走一遭才放心,弄得符雲想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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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蘇顏紫听從符雲想的意見,挑了個時間在太後跟前表現出害喜的征兆,果不其然,太後上了心,便找來御醫給她把脈,這一診治,有喜的消息自然不脛而走。太後得知,自是整日樂得笑意盈盈,要不是朝中將星剛剛隕落,她真想大宴群臣,以此來分享皇家有後的喜悅。
而且眼看三年一度的秋季大選即將到來,這個消息無疑給她吃了顆定心丸,既然容華能接納蘇顏紫,自然也可以接納別的女子,只要選幾個模樣好的,不愁以後不能兒孫繞膝。
同時,蘇顏紫也從翠闌殿搬到鳳棲殿,整個被當做寶貝供著,儼然有成為後宮之主的苗頭,母憑子貴在皇室中屢見不鮮。
容華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御書房對著一堆奏折生氣,嚇得他失手折斷了朱筆而不知道,只覺心里涼颼颼的,空落落的,卻始終著不到實處,難受的緊。
因為本就不確定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此事一出,擺明了他與蘇顏紫已有過肌膚之親。
江山傳承後繼有人了,可他並沒有覺得松了口氣,相反地,還更加沉重了幾分,腦海中亂糟糟一片,就連宮人稟告太後有請的話都沒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