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如此,那真要恭喜王嫂了」司城絕目光中清明一片,除了最初的一絲悸動,隨即很快月朗風清,靜靜的看著無憂。舒殢獍並沒有因為無憂變的美而有過多的波動。
無憂此刻心里好似塞進了一把茅草一般,又亂又毛躁,他怎麼短短的時間便成了這個樣子?
一向干淨的臉上竟然有著胡茬,那青黑的眼圈,在在說明他過的不好,很不好!
無憂心里亂糟糟的,他一向是陽光溫潤好似春花山泉般的男子,在她初來這個地方,他也曾試探懷疑過,她一度懷疑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鐘無憂,可是試探過後,他卻好似釋懷了一般,只是站在她的周圍,任她胡鬧,任她胡作非為,有任何的問題他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給她善後。
她不是不知道他日漸溫柔的眼中那熠熠生輝的光澤代表著什麼,可是根深蒂固的近親不能結婚的觀念一直束縛著她,即使她知道他對她有情,她也並未跨越那道界限。
但是她卻當他是最親近的人,他們之間那種默契和信任一度讓她極為的依戀,可是這種依戀是不是也是一種若有似無的曖昧?她沒有想過也不願過度深究,一度她是孤單的,那種信任和默契讓她舍不得丟棄,可是,是不是她的自私才造成了今日他的傷害?
那個燦若春花的男子此刻卻憔悴的好似快凋零的枯葉,無憂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鐘冥天幽深的目光緊緊的注視著無憂,似乎天地間一切都化為虛無。
無憂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又覺得此刻若是問他好不好會不會太假,而除了好不好,她又能問他什麼呢?
「皇弟和冥天兄也來這里,若是方便不如一起坐吧」司城祁月幽深的目光看了無憂和鐘冥天一眼,目光瞬間一沉,好似帶著巨大的漩渦,然後那無底的黑沉緩緩褪去,漸漸歸于平靜。
小二很快地給二人添了餐具和位置,鐘冥天在深深的注視後緩緩別開眼神,有些虛無的笑了下,在一旁的座位上落座。
無憂目光沉沉,見鐘冥天別開了眼神,心里忽然覺得很堵,很酸,原本飛揚的心霎時沉了下來,靜靜的坐在那里。
「這麼多好吃的,我們開始吧!」司城涵琦粗線條的好似什麼都沒發現,笑道。
屏退了小二,斟滿酒杯不大的隔斷中滿是濃郁的酒香,「不如我們來行酒令如何,輸的人就罰酒。」司城涵琦好興致的提議道。
「就以桃花為題如何?」司城涵琦想起早上在桃園中的驚鴻一瞥,不由自主的月兌口而出,目光看向無憂,卻見無憂微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微微一愣。
「好啊!便以桃花為題!」司城冰笑眯眯的答應了,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很少能出來玩,今天一定要盡興才好。
眾人便開始了一輪的行酒令,無憂只是想著自己的心事,眾人說什麼似乎都沒听見去。
「王嫂……王嫂……」直到司城冰不停的喚她都未回神。
「憂兒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司城祁月攬緊懷中的女子,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臉上帶著一絲關切的問道。
無憂一愣,回頭對上司城祁月洞悉一切的眸子,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眸,「沒什麼。」
司城祁月目光一沉,那幽暗和深沉越加的明顯,似乎蘊含著巨大的風暴,好似暴風雨前的黑夜。
「王嫂,既然沒什麼可是該你了!」司城涵琦笑眯眯的看著無憂,挑眉道「王嫂開始吧!」
「開始什麼?」無憂無辜的眨著眼楮,依舊沒有進入狀態。
「當然是作詩了!」司城涵琦夸張的叫道,「王嫂不會都沒听听吧?」
作詩?要不要這麼無聊?!
無憂冷冷一個白眼撇過去,「不會!」
「不會!」司城涵琦驚叫道,「這麼可能!王嫂可是丞相府的嫡女」
無憂氣結,妹的!嫡女就得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嗎?!瞪著司城涵琦怒道「姐姐就不會了,怎麼地吧!」
司城涵琦一愣,不知道為什麼無憂好像忽然怒了一般,啜嚅道,「王嫂……」
無憂一愣,這才發現原本其樂融融的眾人似乎都有些驚呆,也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有些表現的太過了……
抿了抿唇,卻對上鐘冥天擔憂的目光,別開眼神,不想卻又和司城祁月漆黑如夜幕的星眸對上,那目光帶著一絲通透,帶著一絲寵溺,帶著一絲心痛,無憂不由心里一顫。
心中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由恨恨的瞪了司城涵琦一眼,好端端的非要搞什麼行酒令,眼眸一轉,臉上掛上一抹邪肆的笑容,「作詩嗎?好啊,我也來湊個熱鬧,不過話先說清楚,只是湊熱鬧,本王妃無才無德詩詞歌賦無一不精,若是做的不好的,各位就擔待了。」
「王嫂聰慧非凡,怎麼會不好呢!」司城涵琦笑道,對于無憂的智慧一貫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何況上次也听見她做過詩的,那種水平和高度,讓他佩服不已。
無憂臉上邪肆的笑容又加深幾分,狀似深思熟慮了下,才緩緩開口。
「你也作詩詠桃花,我也作詩詠桃花」
前兩句一出口,眾人一愣,也太過平白了些吧,無憂卻是誰也不看,緊皺著秀氣的眉毛,好似在苦苦思索,
「殘紅尚有三千樹,不及涵琦一朵鮮!」
說完好笑的看著司城涵琦,前兩句純屬她胡謅的,後兩句就引用了袁枚的《題桃樹》,不過把「初開」二字換成了「涵琦」而已,頓時就比喻的好似司城涵琦人比花嬌一般。
眾人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不可遏止的大笑聲,司城涵琦長的是很漂亮,仙童似的臉頰,又常常帶著各種賣萌的表情,可是,比喻的比花還美,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卻是無法接受的。
「王嫂……」司城涵琦大叫著,俊美的臉頰漲的通紅,王嫂總是這樣愛捉弄人!
「叫的這麼甜干嘛!本王妃可沒錢給你買糖吃!不用太感謝本王妃對你中肯的贊美,關鍵是你底子好,當之無愧!」無憂忍著笑一臉正經的對司城涵琦說道,說完再也忍不住的爆出一陣大笑。
有了無憂刻意的緩解,剛剛的尷尬氣氛瞬間消失不見,無憂不著痕跡的長出一口氣,不想轉眸卻對上司城祁月幽深的眸子,無憂一笑,夾起一片牛肉放在司城祁月的盤中。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多想已是無意,又何必再想!
司城祁月微微一笑,天地為之失色,眼中的寵溺只一眼就能讓人滅頂永不出來。
男人在桌子上總有說不完的話,無憂很早便吃飽了,想著和錦娘說說話,便自己離了席位去了樓下,剛剛找到錦娘,司城冰也更了下來。
外面的熱鬧繁華對司城冰這個養在四方籠子中的孩子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無憂還來不及和錦娘說上兩句話,便被司城冰拉著去逛街去了。
海上樓的位置並不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可是離最繁華的也相去不遠,街上人聲鼎沸,各類攤點上擺著的小東西琳瑯滿目,讓司城冰逛的驚喜不已。
無憂心思原本有些沉重,逛著逛著慢慢飛揚起來,也漸漸來了興致,和司城冰一起挨著挨著的往下逛。
不得不說司城冰是養在籠子中的金絲雀,對什麼都是好奇的,看見什麼都有莫大的熱情和興趣。
「大娘,這是什麼?」司城冰好奇的指著一個攤位上的一樣東西,那東西兩頭尖尖中間圓扁,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紡織用的紡錘」大娘笑著解釋道。
「哦」司城冰水靈靈的眸中滿是好奇,實在是太有意思了,讓後又指著另外一邊的一個東西問道,「那這個呢?」
那大娘憨厚的笑了笑,「這個不過是老身在家做的一點小玩意,姑娘用不上的。」
「是什麼啊?」司城冰好奇的問道。
「這個不過是拾牛糞用的叉子罷了」那老大娘焦黃的臉上布滿皺紋,很有耐心的回答著司城冰的問話。
「拾牛糞!」司城冰驚呼出聲,那麼髒的東西要撿來做什麼?
無憂低嘆一聲拉起這只金絲雀就走,和這丫頭將民間疾苦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好不好!
「王嫂,拾牛糞那種東西要做什麼?」司城冰這個好奇寶寶依舊不住嘴的在問,無憂真是佩服這家伙對于不知道的事情有著如此執著的刨根問底精神!
「哎呀,那是什麼,好漂亮的鏡子」無憂驚呼一聲,成功的將小家伙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若是告訴她是用來煮飯的不知道她會不會把剛剛在海上樓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她還是別惡心這孩子了。
「這個鏡子很粗糙啊,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嘛」司城冰拿起攤上的銅鏡左看右看然後突然爆出來這麼一句。
無憂氣結,這孩子是缺心眼嗎,要不要在人家賣家跟前說人家的東西差啊!果然賣東西的大爺原本笑眯眯的臉此刻已經有些發綠。
無憂一把將銅鏡抓過來,對老大爺笑笑道,「不好意思」,拉起司城冰就向前走去。
前面不遠處圍著一群人,不知道在做什麼,不時的有人發出驚呼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