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1:感謝變豬的骷髏同學的鼎力支持打賞!
ps2:這陣子要換個城市,新的地方寬帶還沒有拉好,要斷更一段時間,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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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的世界是一個漆黑封閉的世界,漆黑到讓有著淬丹期修為的寒凌霜也不能靠神識觀看周圍到底有何事物,完全沒有任何的光亮,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大團大團的黑色填充滿這一個讓他感覺有些空空蕩蕩的袖中世界。
從來都是自己袖中帶人,這一次還是第一次被人用袖里乾坤帶著走,寒凌霜剛開始還是有些新奇的。
不過這樣的新奇勁,很快就消失無蹤,緩而變成乏味,繼而又變成想要快點到達目的地的乏味。
就好像一個人剛看到大海時忍不住為大海的遼闊壯觀驚叫大喊出聲,但是一旦他在無邊無垠的海上漂浮了幾個星期之後,他就不會再有當初對大海的好感。
好在袖里的世界雖然單調,但總歸是個無風無浪的世界,不會像馬車一樣顛簸,寒凌霜在其中閉目養息著,想象著即將見到自己母親後的場景。
一個多時辰以後,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困乏得有些想打盹的寒凌霜終是重新見到了光亮。
聞仲沒有做任何提醒就將他甩出袖中,讓他一不留神之下,一個踉蹌從袖中的黑暗世界中沖出了數步才穩住陣腳。
等他站穩看清自己面前的景象時不禁有些驚詫,因為在他眼前破敗矗立的黃泥土胚房他實在是太過熟悉。
他曾經在這個房中經歷了一個說不上美好,但至少還算安定,能夠偶爾感受到關愛的童年,也曾在這個房中見到過兩具讓他今生難以忘懷的尸體。
之後常年顛沛流離的生活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還一直沒有機會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甚至當時對那些揚長而去的官兵的憤恨都已經被生活的苦難所消磨。
只是,現在當他真實地重新站在這里時,過去的種種有如回溯的河流一般,湍流在他的腦海中。
他仍記得自己當時望見那兩雙翻白的眼楮時的恐慌和無助,而他心中的憤怒和仇恨,也如一根塵封的蠟燭在面對此情此景時被重新被點燃,燃燒得更為旺盛。
之前听了聞仲的話,他知道自己身負著國仇,現在他也不介意多一筆家恨。
國仇家恨的矛頭都指向秦國,他也知道聞仲找到自己定然是為了對付秦國,他接下來要走的路,必然是一條復國報仇之路。
如今這個曾被他認為是起源的地方,比之往日更為破敗。
牆面被多日的雨水天氣沖刷得有些發褐,坑坑窪窪得像極了一張滿臉皺紋的老人的臉。而後方原本圈養家豬的豬舍已經坍塌了一半的牆面,屋頂的青瓦七零八落地破碎在地上,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淒涼。
「老師,難道我母親住在這屋子里?」望著眼前明顯沒有人居住打理痕跡的黃泥房,寒凌霜別過頭,疑惑地望著聞仲發問。
聞仲搖搖頭說道︰「你看這里像是有人住麼,我只是帶你過來看看,讓你不要忘記以前的仇恨。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從戰亂中活下來的,但我想你應該知道仇敵是誰。」
寒凌霜回過頭,緊咬著牙關說道︰「嗯,我忘不了那些軍隊是怎麼在這村中肆虐的,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長相,但我知道他們是秦國的軍隊。」
聞仲能夠感受到寒凌霜的內心發生了變化,也能夠從他的神色和堅毅的吐字中看出他的憤怒,說道︰「不錯,你所有仇恨的根源都是秦國。而我這一次找你的目的,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並不僅僅是為了帶你見你的母親,更多得是為了讓你知道你的身世不平凡,你是一個生下來便需要承受仇恨的人。如今,你已經十八歲了,是時候剛用你的劍,替那些死去的無辜之人報仇了。」
對于國仇,其實寒凌霜因為毫無記憶實在難以激起他心中太多的怒火。但是這家恨他記憶猶新,正是因為秦軍攻擊這一小小的太平村,方才導致他淪為一個人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乞兒。
正因為作為乞兒時遭受的種種冷言惡語和痛苦經歷,讓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膽怯。這些經歷如同刀刀入肉的刻刀,讓他遍體鱗傷,更在他的心底投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在這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籠罩之下,他逐漸養成了刻意奉承和討好別人以讓自己能夠好好得生活在世上的性格。而這種性格在後來,又逐漸演變成了不敢抵抗壓迫的懦弱。
那時候,他的腦中完全沒有其它的任何想法,只想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他可以像狗一樣去討那些施舍之人的歡心;為了活下去,他願意放棄一切的尊嚴。
活下去,是他當時唯一的念頭,也是他唯一的信仰。
如今,當初懦弱的性格已經消除,但活下去仍是他最為強烈的信念,只不過在恢復記憶後多了好好的,他要好好的活下去!
只有好好地活下去,他才能讓自己在乎的人過上好日子;也只有好好地活下去,他才能將那些國仇家恨一一還給當初將這些降臨到自己頭上的人。
他一度是個善良不爭的人,只求能夠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他曾經看不懂為什麼世人如此喜歡爭斗,爾虞我詐不止,但是他現在非常清楚明白。
經歷了兒時的種種和成為修士後的種種。他發現善良這種品質,在這個充滿利益的骯髒世界上需要換一種解釋,而不爭更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善良不是忍氣吞聲地面對別人的攻擊,而是要毫不留情地回擊,讓那些人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他們可以率性而為的世界。他們的行為有多丑陋,這個世界就有多丑陋,只有讓他們認清現實,才能將他們膽怯,讓他們不再張牙舞爪。
善良不是沒有原則地寬恕,而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無情報復。
不爭只會讓人任人魚肉,成為別人刀下的待宰羔羊,或者成為別人的傀儡,被人隨意差遣。
在這個世上真正能夠做到不爭,只有一條途徑,那就是成為全世界最頂點的那個人。
若要不爭,需先無敵。
但要成為無敵的人,卻需要走一條布滿競爭的荊棘之路。所以不爭,便是大爭。
這是林叢山教導他的,也是了勿動告訴他的,更是現實指點他的。
既然整個世界都誘導他讓他卸下心中的善良和不爭,指引著他走向一條報仇之路,他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因為他知道,他需要改變,無論是客觀推動,還是主觀尋求,他都需要拋棄從前那些類似懦弱的無知想法。
既然要爭,要斗,那就爭斗個痛快,那就讓仇恨的火焰燃燒得更為凶猛!
聞仲不知寒凌霜心中的桎梏因為他的再次出現,被全部打碎,變成了一道只捆別人,不捆自己的枷鎖。
但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高興。因為寒凌霜第一次真正找到了自我人格,在活下去之外,真正擁有了一個目標,那就是成為那一個唯一不爭之人。
要做這樣的人,聞仲之前想把寒凌霜變成自己棋子的想法就無法全盤實現,他自然也就不會高興,但是他現在並不知道。
望著寒凌霜比這冬日更要寒冷的陰郁側臉,他以為寒凌霜心中復仇的火焰已被自己點燃,成為他利用的工具。殊不知,他在利用寒凌霜的同時,寒凌霜也在利用著他向那一個目標前進。
「我會為所有死去的冤魂報仇的」,寒凌霜一字一頓地說道︰「不過,我現在更想見到我的母親,請老師先帶我去見我母親吧。」
聞仲望著寒凌霜堅毅的神情,笑道︰「你的母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在這太平村中。要不是你失蹤後,我仍然會偶爾關顧這太平村,而你母親機緣巧合之下又到了太平村,我怎麼能找到你母親。」
听說自己的母親就在太平村中,寒凌霜迫不及待地四顧著到處是殘壁斷垣的村莊,卻是沒有發現任何村民,說道︰「那有勞老師帶路了。」
聞仲卻是沒有要帶路的意思,說道︰「你的母親就在前方河邊新建的民居中,門前有一株桃樹,非常容易辨認,你用你的靈識查探下便知道了。我出來已久,宗中還有重要的事等著我,就不陪你前去了。」
寒凌霜本以為聞仲會繼續指點自己報仇之事,听他說現在要離開不由一愣,只好對著聞仲鞠了一躬身道︰「老師兩次救命大恩,凌霜感激不盡。今日更是承蒙老師指點方能和母親團聚,種種大恩凌霜銘記在心。若是他日老師有用到凌霜之處,就算要學生赴湯蹈火也絕不推辭。」
聞仲輕撫著長須,點頭笑道︰「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你用十八年的苦難,鑄就了一把鋒銳之劍,應當在適當的時機,用到適當的地方。不出則已,一出便要讓敵人不死不歸。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低調行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算是湘莫輕等人也不能告知。等時機到了,我會再來找你,你先安心修煉,莫要尋思太多。」
寒凌霜點點頭道︰「多謝老師指點,老師慢走。」
「我平身見到了兩朵稀世之蓮開花,希望你這一朵蓮花不要讓我失望。」言畢,聞仲身形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寒凌霜孑然的身影在體會他的話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