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痕峽谷自南向北貫穿大陸,山谷中無數小路通往四面八方,沒人知道它們都通向哪里,也沒人敢嘗試走進那里,傳說千年前戰死的冤魂長眠在那些幽徑里等待著統治自己的王者再次歸來,此刻幾條身影從其中一個小徑中走出,邁上了北方的大地。
北方已近晚秋,落葉飄零,到處都是一片荒涼,奧菲利亞伸了個懶腰,那猶如靈蛇般柔韌的身體在那一刻說不出的美艷,而後輕輕的長舒了口氣,「總算走出這討厭的峽谷了,感覺好多了。」
「嗯,而且好久都沒見到陽光了。」短發的戰士珍,單手掐腰抬頭看了一眼火紅而不耀眼的夕陽,舒展著眉頭享受了一份暖暖的日光,同時語氣歡快的說道,轉身間,發現隊伍中少了一人不由擔心的問道︰「啊,說起來了,伊莎貝爾小姐呢?」
「我……我在……這里……累死我了……」漆黑的密徑中緩步走出了一個一身疲態的美人,伊莎貝爾幾步走出了陰影中,抬手撫上了一旁的一棵枯樹,大口的喘著氣,同時抬起衣袖擦起了額頭上的汗,渾身被汗水塌透的她,羅衫下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讓人浮想聯翩,可惜在場的三人都不是會臉紅的人物。
最先走出的希亞看了一眼不遠處夕陽映照下那如鮮血般紅艷的克雷頓城,心中一陣陣的絞痛,童年的記憶不受控制的浮上了心頭,父親、母親、拉夏,一張張熟悉的容顏在面前不斷的閃過。
‘全部士衛出列隨我迎戰,其余人立刻疏散。’那一刻,父親帶著必死的信念走向必敗的戰場。
‘爸爸!你瘋了!那是妖魔啊!你不能去!我們可以躲起來,然後……然後……’那一刻自己死命的祈求一切神明,希望可以改變命運。
‘來生嗎?應該會不錯呢,好了,我該走了。希亞,帶上麗提亞,逃。’那一刻自己無力的看著父親離開。
‘不……不要……你們不可以……會死的……拉夏……你是我的侍女,我命令你……停下……停下……’那是拉夏一生中第一次違背自己的命令。
‘果然,最喜歡的是希亞呢。’這是拉夏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希亞,我的女兒,這水池數百年前是教會將抓來的妖魔處刑的地方,妖魔的血與人類的氣息混在了一起,躲在這里沒人嗅到你的氣味奧。」
「那……媽媽也……」
「不行呢,人的味道重了,妖魔的血就不管用了……而且……爸爸一個人笨手笨腳的沒有我不行呢。」那時麗提亞媽媽明明含著淚笑容確實那般的幸福。
一段段讓希亞窒息般痛苦的記憶充斥著她的腦海,足有好一陣勉強穩定了心神的她回首開口說道︰
「珍、奧菲利亞,我們該走了,前面不遠就是克雷頓了。說起來,伊莎貝爾小姐,我們就此別過了,祝您旅途愉快。」希亞看了一眼即將落下的夕陽,有些焦急,為了遷就伊莎貝爾的行進速度,兩日的路程走了整整三天,天黑前無論如何也要趕到克雷頓了,嘉拉迪雅……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唉,等一等,我的目的地就是前面的克雷頓了,不管怎樣,到了那讓我請你們喝一杯總是理所當然的吧。」已經恢復了些體力的伊莎貝爾扭動腰肢走到了希亞身前,抬眼間再次現出了魅力十足的眼神,讓人覺得拒絕她是件十分殘酷的事。
看了一眼不到十公里外的城堡,希亞嘆了口氣,緩緩開口︰「不必了,既然目的地相同,那麼一路同行也沒什麼,不過,到了克雷頓,我們就各奔東西吧,我等有要事在身,所以……」
「好好好……真是個頑固的小姐。」伊莎貝爾不耐煩的搪塞般的回答著希亞,然後先一步走向了城堡的方向。
「說起來,伊莎貝爾,你為什麼要去劍痕峽谷呢?」幾步趕上的珍有些好奇的問道。
「哦,我對大陸的歷史十分感興趣,教會的典籍有些記載模糊的地方,我想要證實一下而已。」伊莎貝爾一提到自己擅長的東西開始興趣十足的說道。
「劍痕峽谷那里什麼古跡嗎?」難得的,這一次發問的居然是一直對她有所戒備的希亞。
「呵呵,你們知道那個傳說嗎?據說啊……」
伊莎貝爾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身邊的奧菲利亞打斷,辮子女孩不耐煩的開口︰「神明揮劍斬斷了大陸的故事嗎?這個我們知道,如你所說,不過是個傳說而已,當不得真的。」
「哦,那可未必呢,教會典籍中雖未明確記載,不過那峽谷兩側確實是一個古戰場呢,而且剛剛一路行來的峽谷中的石壁上幾乎都是斷裂的碎石,即使雨季海水侵蝕也無法改變它的地貌,你們不覺得奇怪?神明那東西也許真的存在哦?」體態婀娜的知性美人微微一笑,自信十足的說道。
「哼!存在又怎樣?看吧,你口中的神明根本無法護佑她的信徒,依我看來,她的神通也不過如此。」奧菲利亞指了指大路一旁一個殘破、荒蕪的村莊毫不掩飾自己神情中對那所謂的女神的蔑視。
希亞同樣看到了那座村莊,幾年前,從城堡教堂那里逃出的她就曾經過過這里,那時這還是一個十分祥和安寧的小鎮,而今……已經跟自己的家園一樣……正在傷感之時,一只手抓住了自己手,十根手指緊緊的扣在一處,希亞扭頭看去,短發的少女臉色微紅的看著自己,神色中透著說不出的關心,「走吧,希亞,沒事的,這一次,我陪著你,不會有事了。」
「珍,我……」希亞的眼眶有些濕潤,原來自己並不孤獨,原來她一直在關心著我,珍,我是不是太殘忍了,如此忽視你的感情……
「走吧,我認識的希亞可不是這樣軟弱的人。」夕陽下,短發的少女露出了一個十分英氣、迷人的笑容,希亞第一次發現,原來帥氣的女孩也有著她如此可愛的一面。
深夜時分,北方領主公館剛剛結束了新領主的授勛儀式後,就開起了一場盛大的舞會,可惜雖然會場布置的很隆重,但是依然沒有多少貴族前來道賀。首先,盧西爾是平民出身,受封領地又在北方的荒蕪之城,最重要的一點是,這里曾為妖魔踐踏,除非是盧西爾的故交或者下屬,否則貴族們不介意出個幾百金幣買份像樣的禮物讓下人送來,自己卻決不會冒生命的危險來此地道賀。盧西爾顯然也有所準備,沒有多少貴族,他索性找來了不少當地富戶、商人前來充數,總之,宴會看上去不算寒酸。
已經服了秘藥的嘉拉迪雅一身天藍色的禮服,華麗無比,到手肘處的純白色的手套,除了一串嵌著寶石的項鏈之外沒有戴其它任何的飾品,恢復了那一頭與希亞跟曾經北地第一美人麗提亞夫人一樣的銀色長發。尖尖的下顎,挺立的鼻梁,縴細的眉和那一雙翡翠般晶瑩的瞳眸,此刻的她儼然是位傾倒眾生的女神。挽著盧西爾的手臂緩緩走進會場的少女目光中透著一絲不可侵犯的威嚴,好似出鞘的利劍,雖然美麗卻讓人無法接近,那眼神中沒有將任何人放在視線之內。然而就是這樣的美人卻奪走了在場所有男人的矚目、女人的魅力,甚至連不少青春少女都臉色紅潤、痴迷的看著那美人。
「天啊,好美的人。」薩克主教身旁的一名銀甲騎士不由贊道。
「啊,雖然見過不少的銀眼魔女,不過這一個,還真是正點呢。」另一名騎士隨從輕輕晃著酒杯贊同著身旁同伴的意見。
「你們在說些什麼?」蒼老肅穆的聲音不滿的開口,顯然主教大人十分不喜這位所謂的領主夫人。
「啊,對不起主教大人。」兩名騎士恭敬低首道歉。
「還不退下!」老人呵斥了一聲。
「是,大人!」
薩克看著退下的兩名騎士,輕哼了一聲,「哼,身形體態不過是些虛像,無論如何掩飾,也無法遮掩你那已經為妖魔同化的靈魂。」
就在薩克主教用極其蔑視的眼神打量著嘉拉迪雅的同時,盧西爾男爵正一臉難色的看著自己身邊的‘夫人’嘉拉迪雅。
「你就不能笑一笑嘛?這些人都是來道賀的,又不是來要債的。」男爵看著已經是不知第幾個前來結識或邀舞身邊美人的貴族在嘉拉迪雅那凌厲的眼神中敗下了陣去,而後無奈地輕聲開口。
「我是來陪你參加舞會的,又不是來這里賠笑的,不滿意的話,我可以現在就離開的。」一身華服的嘉拉迪雅目不斜視的說道。
「可是你這樣看起來我們根本就不像夫妻。」男爵再次送走了一位前來道賀客人後,沉聲說道。
「哪像什麼?」
回答少女的是盧西爾的一聲苦笑,「男爵跟他的女王啊。」
「是嗎?可惜了,比起當女王,我更喜歡當皇後,而且也不是當你的皇後。」嘉拉迪雅難得的牽動了一下嘴角。
「你說的那個很不了起的戰士在哪?我怎麼到現在還是沒看到?」
「她已經到了,我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就在附近了。」嘉拉迪雅微微凝神,而後語氣透著一絲甜蜜的開口。
「呵呵,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她是否真的像你說的那麼神?」
「那你可以如願了,她已經來了。」門口處人群中傳來一陣陣的概嘆聲,接著兩名傾國傾城的伊人走進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