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學習做飯?
這個問題,即便是一千個人其實也就只有那麼幾種答案,如果不是愛好的話,那麼就是形式所迫,當然,也可能有著要為喜歡的人準備便當這種充滿少女情懷的答案在里面,拿自己的青梅竹馬虛子做例子的話,就是因為「老媽要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而妹妹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需要補充營養。」這種充滿了家居意味的答案。
不過對于京介來說,真相遠遠不止一個。
比如說,面對驚訝的母親時——「這是為了將來做準備啦,如果踫上不得不搬出去住這種情況的話,總不能一直吃商店的便當吧。」作出了這樣的回答。
「京介也長大了呢——不過菜是要好好煮熟才能吃的喲,‘生吃只不過是補充的hp減半’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哦。」
噗——結果還受到了微笑著的家庭主婦所追加的精神攻擊。
而另一方面,面對熟悉自己的青梅竹馬,這種充大人的半吊子答案自然無法隨隨便便就糊弄過去。
「話說,京介你為什麼要自己準備便當呢?你要早起是挺困難的吧?」
明明家里的母親作為專職家庭主婦是無懈可擊,雖然偶爾也會有頭腦發熱的情況,但是天天早起對自己來說也是一件相當需要毅力的事情。
而在此之前,京介還常常需要虛子來叫醒自己。
「這是鍛煉啦鍛煉,與過去的自己告別的鍛煉。」
「……你啊,從很久以前就會偶爾莫名其妙地有毅力呢」
不過在這個時候,青梅竹馬不願深究的性格則幫了自己的大忙。
「嘿嘿……也沒有那麼了不起啦。」
「……我倒是好奇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把這句話听成是夸贊。」
雖然與母親還有虛子所說的也不完全都是錯誤,但是對于京介自己來說,還有一個其他理由。
當然,只是一個非常小的理由,小的不能再小的理由,比中子還微不足道的理由。
——那就是,自己的妹妹,桐乃成為了中學生。
嗯,听不懂麼?
這意味著,被母親要求幫自己的妹妹準備便當的京介,終于有了一個可以若無其事地和妹妹搭話的理由。
還真是一個悲催的兄長大人……不過既然本人甘之如飴,那麼只要用著溫柔的眼光守望著就好了。
——老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虛子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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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家的門前。
京介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整理了一下制服的褶皺,順便還抹了抹眼角,看看是不是留有上課睡著時留下的淚跡。
整一個是要相親或者初次約會的模樣。
不過對他來說,現在開門的意義並不比那些事情小。
用拉梅茲呼吸法緩解了自己的緊張感後,京介清了清喉嚨,然後輕手輕腳地打開了自家的家門。
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已經想好了,就是「今天的便當怎麼樣?」這樣的話題若無其事地開頭,然後就聊一聊學校,朋友,以及學習這些東西。
京介相信,只要堅持不懈的話,那麼因為自己的過錯而疏遠的兄妹關系就總有一天能夠修復。
「歷史,就由我來重寫!」
——咦,台詞是不是用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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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虛子打開高阪家的大門時,被正彎腰埋頭坐在沙發上的某個散發著黑暗靈氣的物體嚇了一跳。
仿佛公司倒閉被撤職、陷入走投無路窘境的員工,整個人燃燒殆盡那樣陷入沙發里蒼白化了的京介,在虛子走進來時,才似有所覺地稍稍動彈了一下。
虛子過來是要向京介的母親學習廚藝的,而且由于今晚父母不會回家的關系,所以按照慣例和妹妹一起來京介家蹭晚飯。
「理想和現實之間,總是有著讓人絕望的差距啊——」
京介仿佛靈體一樣踩著飄忽不定的步伐直起身來,遙遙晃晃地向著邊上的沙發靠了過去。
——雖然大受打擊不過看來還是沒啥大問題的樣子。
「哈哈——京介的臉好奇怪——」
自家妹妹高聲笑著啪嗒啪嗒地跑到了廢人化的京介拍著他的大腿,而往常總會使勁揉那小鬼頭的京介則依舊是一動不動。
虛子嘆了口氣,將帶來的晚飯材料送到廚房,順便和高阪伯母打了個招呼後又回到了客廳,而此時京介依舊是那副輸光了的賭徒一般慘淡的模樣,而自己那無情的妹妹則是已經對這樣的京介失去了興趣,自個在一邊露出好奇的神色翻弄著什麼。
「和桐乃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用手整理著裙子在京介身邊坐了下來後,虛子開口直擊要點。
不出所料,京介「蹭」地從雙臂之間抬起了頭,一臉驚訝地望著虛子。
「‘你怎麼知道’就不用說了,先不論我們認識了多久,京介你也太容易被人看穿了。」
「你怎麼……」
剛要開口的京介把這句話又咽了回去,在一旁自個兒申吟了半天後,才猶猶豫豫地將原因說了出來。
「剛回來的時候……我在客廳踫到桐乃了。」
「嗯。」
「然後,我問她便當怎麼樣。」
「桐乃她說——」
「嗯。」
「——便當很難吃。」
「……就這樣?」
「就這樣。」
搞毛啊——
看著京介沮喪的樣子,虛子將這句話硬生生又咽了回去,慢慢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京介,你還真是沒用,從各個方面來講。」
然後,干脆地施加了最後一擊。
「嗚呃——」
被虛子干脆地會心一擊的京介重新躺了回去,如同一只草履蟲一樣蜷縮成了一團。
「不過——」
雖然桐乃從來對京介的態度一貫不怎麼樣,不過隨隨便便將京介努力做出來的便當否定掉就比較奇怪了,作為青梅竹馬的虛子當然也知道二人的關系之所以會如此別扭的理由,不過如果桐乃真心討厭京介,想和他保持距離的話,估計根本就不會動他做的便當。
這樣想的話,真相只有一個。
「喂,京介,你給桐乃的便當不會是故意做的很難吃吧?」
「怎麼可能!」
嘛,也是,如果是過去那個一根筋的黑歷史京介倒是做得出這種蠢事,不過現在的京介應該不至于那麼孩子氣。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熟悉兄妹二人性格的虛子也有些迷惑不解了。
「啊,桐乃姐姐!」
听到自家妹妹那咋咋呼呼聲音的虛子抬起頭來,正好對準了從樓梯扶手自上而下往來的,如同探出頭來的小動物般略帶警惕的雙眼。
「晚上好,桐乃。」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蹲在那里窺伺的呢?從少女有些狼狽的姿態來看,當然不會是「剛好下來」這麼簡單,不過虛子也樂得裝作不知道,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嗚唔唔唔……晚上好」
發出如同胃痛,又或是鬧脾氣的小貓一般的聲音後,桐乃才仿佛有些不甘心似的鼓起臉頰向虛子問好。
容姿秀麗,雖然有些失禮,不過很難判斷眼前的少女和正在沙發上的生物有著血緣關系。
不過說到京介的話——
轉過頭來的虛子被嚇了一跳。
直到剛剛還是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一般的京介,此時正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在翻弄著手里的報紙。
「……喂,京介。」
虛子嘆了一口氣,她大致上能猜測出以前要好的兩人為啥現在的關系一直如此不尷不尬的原因了。
「怎麼了,虛子。」
仿佛可以看見牙齒反光的清爽笑容,不過可惜的是和帥絲毫不搭邊的京介只讓人白白感覺到一股傻氣。
「報紙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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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還是不知道原因啊……」
虛子一邊系著圍裙走進了高阪家的廚房,現在客廳里兄妹二人的氣氛與其說是險惡,不如說是雙方刻意營造出的冷淡。
總而言之,就是一種「我就是不想理你」的感覺。
也就自己那個受到雙方歡迎的笨妹妹能夠稍稍活躍下氣氛了。
不過,總覺得最近桐乃看自己妹妹的眼神略微有些古怪耶……不過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將些許疑惑拋之腦後,虛子自然地開始幫助京介的母親——高阪佳乃進行準備工作。
「伯母,那兩人的關系你不覺得太差了嗎?」
過了一會兒,看見佳乃悠然自得地哼著歌的模樣,虛子還是有些忍不住發問了。
「哎呀。」
家庭主婦的臉上露出了惡作劇樣的笑容。
「莫非,虛子你擔心京介了麼?」
「什!……咳,我覺得,長輩對晚輩用綽號稱呼不太好呢。」
強忍住心底里噴涌而出的吐槽**,因為這樣的話只會越陷越深而已。
「吶……我覺得沒有必要擔心哦。」
佳乃對于虛子沒有接過話茬掉進坑里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然後溫柔地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因為桐乃她啊,最喜歡哥哥了。」
「我很好奇這個結論是從何而來的……」
「桐乃她啊,今天忘了帶京介做的便當哦。」
「咦?」
結果卻听到了遠出虛子意料之外的答案。
實際上的一家之主笑著指了指水池里,那個有著可愛造型,已經空空如也了的便當盒子。
「但是一回家,就沖進廚房,偷偷將已經徹底冷掉了的便當全部吃光了。」
「……」
「嘛,不過已經冰成一塊了的便當當然不可能好吃就是了」
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揮空棒,在一旁竊笑著的母親,還真是有夠惡劣的……
虛子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看了一眼正在客廳里互相無視的二兄妹,發出了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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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因為主要精力在命運那邊的關系,所以這邊只能周更了……
順帶一提,這一章是上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