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被丈夫拉住,曹淑芬身子一顫,忙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高玨。她明白,等自己一和丈夫回去,肯定又得挨頓揍。看秦廣的樣子,今天又沒少喝。
「慢!」高玨高聲叫道。
「還有事嗎?」秦廣略帶不耐煩地說道。
「成天就知道打女人,算什麼本事?在外面受了氣,自己無能為力,卻只知道回家拿老婆撒氣,你還算個爺們嗎!」高玨也不客氣了,大聲罵道。
「女乃女乃的,你還敢教訓老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打死你!」秦廣似乎被高玨說到痛處,一下子惱羞成怒起來,也不管這是不是張佩家了,看那怒目圓睜的樣子,想來是打算狠狠地揍高玨一頓。
「想要打我,好呀!這里是張哥家,咱們不方便動手,你要是夠種,咱倆就出去打!」高玨毫不示弱地叫道。
「小子,這話可是你說的!走,咱們這就出去!」秦廣一把將妻子推到一邊,轉身向外走去。
他這一推可不輕,曹淑芬直接向後栽去,要不是高玨動作快,將她扶住,曹淑芬就得砸到桌子上。
「曹大姐,你先在屋里坐,我出去做他的工作。」高玨扶著曹淑芬到炕上坐。
但曹淑芬哪里肯坐,趕緊將高玨攔住,緊張地說道︰「小高,你可別和那個蠻牛一般見識,還是快些走吧。這里的事,我來處理。」原本她以為高玨只是動口,現在竟然鬧到要動手,這可不行呀,丈夫這麼厲害,高玨出去,最少也得被打個半死。
「你能怎麼處理呀?這家伙晚上肯定要打你,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知道,就絕不能坐視不理。」高玨說道。
「我受到委屈不要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明天我就向主任打報告,申請調崗,絕不給咱們婦聯惹麻煩。」曹淑芬急切地說道,話聲之中,帶著哭腔。
「曹大姐,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肯定能把這家伙的工作做通,你在屋里等著就是。」高玨說著,看向張佩,又道︰「張哥,你在屋里,幫忙看著點曹大姐,就不要出去了。」
張佩現在,心里也很是著急,秦廣是他的舊識,老朋友了,高玨今天救了他,也是新交,站在他的角度,自然是做和事佬,希望二人能不動手就不動手。但眼瞧著高玨和秦廣已經把話說死,不打絕不算完,這下他也沒了主意。出去幫忙,幫誰也有點不妥,留在屋里,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可高玨與秦廣的體格,差距不少,在張佩眼里,不管怎麼看,高玨也打不過秦廣。要是高玨被狠狠揍一頓,是不是太對不起這位新朋友了,想到這,張佩不禁為高玨捏了把汗。
面對高玨的囑托,張佩只能點頭,說道︰「兄弟,秦哥力氣大,你可得注意,要是覺得不好,千萬別逞強。」
「張哥,你放心吧。」高玨灑月兌地一笑,跨步向外走去。
這若是上輩子,高玨在號里準備和誰單挑,張佩絕不會這麼緊張。因為他了解高玨,厲害著呢,打架這種事,不是說你力氣大,就一定能贏,這里面有許多技巧。
監獄里面,雖不敢說是小打天天有,大打三六九,但也是隔三差五就能干一架。高玨是久經戰陣,多少人都被他給打趴下了。
小丫頭閆冰自秦廣回來,就一直提心吊膽,她也不敢走,只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張佩家門外。先是見秦廣怒沖沖地出來,她嚇了一跳,退出老遠,跟著很快,又見高玨昂首挺胸走出來。這一下,可讓小丫頭一頭霧水,這是怎麼回事呀?
「小子,算你有種,還敢出來!來吧,看老子怎麼教訓你!」秦廣大聲喊道。
「想教訓我,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高玨仍是一臉微笑,看那樣子,根本沒將對手放在眼里。也是,在號里的時候,像秦廣這樣,有一身蠻力的家伙,他也不是沒遇到過,記得剛剛進監獄的第一天,就有這麼一位欺負他。高玨當時也有點害怕,但他心中一直揣著一句話,‘讓人打死也不能讓人嚇死’。他和對方打了一仗,受了不輕的傷,但對方也吃了不小的虧。後來二人因為不打不成交,成為朋友,隨著高玨打架的經驗越來越豐富,二人偶爾練練,對方卻已不再是他的對手。
今天面對秦廣,高玨的目的,就是先把這頭蠻牛打服,然後再進行思想教育。
話音落定,秦廣直接朝高玨沖去,高玨向旁一閃,躲過這一下,還了一腳,踹到秦廣的腰上。這一腳不輕,從沒吃過這麼大虧的秦廣,氣的是哇哇直叫,暴跳如雷,又向高玨撲去,看似要和高玨拼個你死我活。
閆冰一見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驚的小心肝是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的她,也看不出說佔便宜誰吃虧,高玨雖然先後打了秦廣四五拳,但自己的腮幫子也挨了一炮,被打的倒退好幾步,嘴角還見了血。
這一來,小丫頭更慌了,顧不得其他,連忙跑出院子,見不遠有個食雜店,掛著「公用電話」的牌子,她幾步沖了過去,掛通婦聯的電話。
「喂,您好,這里是縣婦聯,請問您找誰?」接電話的正是權益科的科長高艷紅。
「科長……不好了……」閆冰听出高艷紅的聲音,急切地說道。
「出什麼事了?」高艷紅心中一緊,趕緊問道。
「高玨和曹科長的愛人打起來了,高玨都被打吐血了……」
高玨的傷,其實並不重,就是腮幫子上面的肉被牙齒刮破了,但小丫頭不知道輕重,還以為高玨被打的口吐鮮血呢。
「啊……高玨被打吐血了?」一听這話,高艷紅也懵了,還以為真的出了大事,連忙說道︰「趕緊報警!」
「等等……」話剛出口,高艷紅意識到不對,高玨今天是第一天參加工作,結果就和人打了起來,雖說對方是頭 驢,早有打婦聯同志的先例,但這事要是鬧大,不僅婦聯有影響,對高玨和曹淑芬本人也會有影響,還是得先和領導商量一下吧。她改口說道︰「先不要報警,你……你先回去盯著,我去向領導請示。」
說完,高艷紅急不可耐地掛了電話,沖出自己的辦公室。她直接朝楊主任的辦公室跑去,敲門進屋。楊主任見她風風火火地進來,一臉的急切之色,趕緊尋問出了什麼事?
高艷紅如實相告,說高玨被秦廣打的吐血,楊姝婕也是一驚。猶豫一下,還是認為不能立刻報警,把事情鬧大,以免給自己的兩個下屬造成不良影響。她決定,先去曹淑芬家里看看,查明具體情況,以及高玨的傷勢,再做處理。
這個年頭,婦聯還沒配車,要想用車,都得向政府辦公室申請。楊姝婕擔心找政府司機開車去的話,事情很有可能被傳出去,搞的滿城風雨。所以,她決定搭出租車去。
二人匆忙離開婦聯,坐車前往曹淑芬家。她倆前腳剛走,高玨被人打的口吐鮮血的事情,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婦聯,搞的人盡皆知。
婦聯一共十幾個人,三個辦公室,有點什麼事,是絕對藏不住的。和高艷紅一個屋的,還有好幾位,這幾名婦女都听到高艷紅的驚呼,知道高玨被人打吐血。
大多婦女都一個樣,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瞎議論,等高艷紅一走,馬上開始議論紛紛。隨即,事情傳到隔壁辦公室,呂大偉一听說,高興無比,心中暗道︰「該,活該!你高玨不是自以為很厲害麼,現在好了吧,被人打的吐血。女乃女乃的,最好再打的狠點,把你打死!讓你敢得罪老子,這就是報應。」
閆冰掛斷電話,不敢耽誤,連忙跑回院子。但她沒敢進院,只是躲在院外觀瞧。
院子里,二人打的好不熱鬧,拳來腳往。秦廣力氣大,可和高玨比起來,卻略顯笨重,在打架技巧方面,差距就更遠,往往高玨打他三四下,他才能打中高玨一下。高玨的拳頭相當重,哪怕秦廣皮糙肉厚,挨得多了,也有些吃不住。
同院的住戶,也有看熱鬧的,別看都是秦廣的鄰居,由于知道他是個渾人,又不恥他打老婆的行徑,所以沒有一個上來幫忙的。當然,也有那年紀大的,幫忙勸架,卻也只是離得老遠,喊上兩聲別打了,真個不敢上前,以免被殃及。對于勸架的聲音,秦廣只是報以憤怒的回罵。漸漸,也就沒人再勸了。
兩個人打了能有將近二十分鐘,都顯得有些疲憊,秦廣先後被高玨掀了好幾個跟頭,累的直喘粗氣,實在有點打不動了。高玨要比他強上一些,趁秦廣反應變慢,突然暴起一腳,再一次將秦廣踹翻在地。
這一腳著實不輕,秦廣躺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現在的他,鼻青臉腫,別提多狼狽。高玨重重地喘了兩聲,他的臉上也有一塊淤青,但對他來說,這只是小意思。他看了秦廣一眼,用挑釁的語氣說道︰「你不是能打嗎?別再地上裝死,繼續起來打啊!」
「小子,算你狠!我打不過你!」這家伙雖然脾氣不好,倒也是一個實在人。
院外的閆冰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個凶神惡煞的秦廣,怎麼就被高玨給打的爬不起來了。「高玨真厲害。」女人都愛英雄,即便明知打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為了正義而動手打人,確是真正的男子漢行徑。閆冰不由地再次對高玨產生了昂慕之情,「他不僅是春江大學的高材生,而且還不是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這樣的男人,實在……實在……太完美了……」
想著想著,小丫頭的腦袋垂了下來,竟然泛起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