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玨躺在家中,無聊地看著電視,重傷在身,起碼要休息三個月,他是個閑不住的人,可也沒有辦法。
他看電視,鮑佳音就坐在他的旁邊,微笑地看著他,就好像高玨的臉上有花一般。
「你天天這麼看著我,不膩呀。」電視里出現廣告,高玨轉頭看向鮑佳音,如是說道。
「那有什麼膩的,我還想天天給你做飯,天天陪你……」鮑佳音認真地說道。說到最後,臉突然紅了。
「天天陪我做什麼呀?」高玨見她臉紅,故意追問道。
「叮咚……」
沒等鮑佳音回答,房間的門鈴突然響了。鮑佳音站了起來,嫣然一笑,小聲說道:「我先進去了。」
這兩天,經常有人上門看望高副縣長,辦公室也安排人送泄菜什麼的,每當來人,鮑佳音都會藏起來,以免被人看見。本來麼,辦公室還打算臨時給高玨配個保姆,結果高玨沒用。
等鮑佳音進了臥室,高玨應了一聲,起來開門。先用門鏡一瞧,門口站著寧小芸,高玨不由得好奇,這是那陣風呀,大白天的,竟把她給吹來了。
將門打開,高玨更是一愣,原來在寧小芸身邊,還站了一個人。剛剛用門鏡往外看的時候,之所以沒看到這個人,實在是因為這個人太矮了。
矮金剛——展顏。
「高玨,咱們又見面了！」展顏抬著頭,听著碩大的胸脯,望著高玨。
「展顏,你怎麼來了?」高玨納悶地問道。
「你們認識?」寧小芸不由得一愣。
「我們是在黨校進修時的同學。」高玨微笑地說道。
「我說高玨,你可真是官運高照呀,沒怎麼地,就當副縣長了。真是命苦呀,自從黨校進修結束,舒心她們都升了。就我命苦,現在還在重案四組當組長。行了,趕緊讓我們進屋吧,我都渴了。」展顏大咧咧地說道。
「快進屋坐。我現在身上有傷,不能親自招呼了。桌上有暖瓶。杯子在櫃子里,自己動手,不用客氣。」高玨說完,將二人引到客廳就坐。
展顏還真不客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倒了一碗水。
三人坐下,高玨這才問道:「展顏,你怎麼過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縣里的這樁案子,歐陽縣長親自反應。又經固州市局和市委轉到我們省廳,領導很是重視,專門成立了一個專案組,由我們刑偵處的副處長掛帥,帶領我們前來調查。剛剛我們已經見過縣里的一些領導了,听歐陽縣長說,你是那天晚上的目擊證人,所以,我就專程過來看看。咱們都是熟人了。我的性子,你也應該了解,咱們就別整彎彎繞了,也不用瞎客氣,你先把那天晚上發生的情況。跟我說一下。」展顏大咧地說道。
說完,她從兜里掏出個本子來。
「好,那我就直接說了……」
對方痛快,他也跟著痛快。將那天晚上自己對趙經柱說的一番話,又重新對展顏講述一番。
展顏記錄的速度很快。等高玨說完,她也記錄完了。
她點了點頭,說道:「按照現在的情況看,首要任務,就是確定南灣三霸是否真有其人,如果真有,那就一定要把他們挖出來。高玨,都說你的點子多,你可有什麼好主意嗎?」
「其實,我覺得這事兒,挺簡單的。是否真有其人,出去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高玨笑道。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展顏也笑了。
這年頭,但凡有什麼稱王稱霸的人物,他們的名號,大多會流傳于市井,成為小混混心目中的偶像。南灣三霸,何等響亮的字號,如果說外界沒人知道,只是自己叫著玩,那還稱王稱霸做什麼呀。
「另外,我還想到一個法子。你說這樣行不行,你們省公安廳專門在南灣縣的電視節目里,插一條字幕廣告,但凡被什麼南灣三霸迫害過的人,都可以打電話進行投訴。我相信,如果真有什麼南灣三霸,應該會有收獲。」高玨說道。
「可以。」
當天下午,展顏他們,就開始這麼做了。去一些小飯館,去一些歌舞廳,去一些桑拿浴,專找那些像是混混的,跟他們閑聊,給根煙什麼的,便能套出話來。更有那些,自詡是社會人的,好像覺得,自己知道的多,就有力度。被幾杯酒、幾根煙,輕松搞定。
南灣三霸,南灣縣家喻戶曉的人物,十個人里面,有五個人知道大名,專案組很快了解到,南灣三霸的名號。全哥、威哥、龍哥,而所謂的龍哥,便是現在承包港口碼頭的姜玉龍。最為要命的是,三年前的那場血戰,竟然在南灣縣都不算是什麼秘密,知道的人,比比皆是,也就是沒人親眼瞧見。
但凡套出話的,警察立刻亮明身份,請到專案組所在的公安賓館去協助調查。到了那里,一是要錄取你的口供,二是要簽字留下聯系方式。
專案組還和當地廣電局取得聯系,要求加上一條字幕廣告,內容大概如下,凡是受到過南灣三霸迫害過的群眾,都可以打電話進行投訴,或者是到公安賓館大門口的接待處舉報。
好家伙,廣告發出去才一天,投訴電話差點被打爆了。登門投訴的,也不在少數,從公安賓館的大門開始排隊,差不多能排出五十米。
試想一下,南灣三霸,一向無法無天,他們的手下,也絕非善男信女,欺壓良善的事,能少做麼。女兒被強暴,兒子被打斷腿,這種事情,簡直數不勝數。平日里,大家不敢告,因為一進派出所,前腳告了狀,後腳回到家,就會有人找上來,逼著你撤訴。你敢說半個不子,人家就敢要了你的命。
可現在是省公安廳親自出面,大張旗鼓之下,傻子都能看出來,南灣縣要變天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的日子來了。
專案組馬上,從固州調來了大批的武警,開始大搜捕。涉案的南灣縣警察,以及南灣三霸中有名有姓的,一個也不放過。
南灣縣的高層們,徹底懵了,田企雍做夢都沒想到,姜玉龍他們,在民間的積怨竟然有這麼深。
你們有的是錢,用得著婦女麼,用得著和一般的小老百姓過不去麼,想要什麼,用錢買不來呀！
這話其實說錯了,姜玉龍也好,喬鵬威也罷,他們親自動手,欺壓良善的事,做的還真就不多。特別是姜玉龍,幾乎沒欺負過什麼老實人。可是,他的手下欺負呀,打的是他的旗號,到頭來,還不都得算在他的身上。
「玉龍！你趕緊跑吧,已經有大批的武警去抓你了！」
江濱別墅之內,姜玉龍赤身**,騎在一個肥胖女人的身上,別看女人很胖,長得很媚,很有一番風情。床頭櫃上,放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若是換做別人,看著這東西,哪里會有心情做那種事,但是姜玉龍,似乎特別的興奮,拼命地沖刺。
電話響了,姜玉龍拿過來接听,才一接通,里面就傳出孟允樵的咆哮。
「哈哈哈哈……」姜玉龍听了這話,仰天大笑,「孟允樵,你們不是早想我死麼,現在警察來了,老子很他們同歸于盡,不是正遂了你的心願麼！」
「好死不如賴活著,張朝全不也都跑了麼,你現在快跑吧。等過了這段風頭,你在回來,也行啊！」
「張朝全的腦袋,就在老子的面前,他往哪里跑?他的老婆,也正在我的床上呢,不信你听听！」姜玉龍說著,猛然一個沖刺,身下的女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听到了嗎……」姜玉龍狂笑起來。
「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孟允樵都快急死了。如果姜玉龍掌握的賬本被拿到,他們全都要死。
「仇！我已經報了！榮華富貴,我也已經享受到了！這一世,我算是活夠本了！你們這些王八蛋,什麼事都往老子身上推,拿錢的時候,卻從來不手軟！到了現在,你們還是這樣,一心要拿老子當槍使！你們不是神通廣大嗎?怎麼了?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了！你們怕,老子不怕,讓他們來吧,到時候,咱們一起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他的縱聲狂笑,這些年,壓抑在心頭的火氣,他徹底得到了宣泄。
當年,他是南灣三霸之一,實在稍遜于喬鵬威和張朝全,可在機緣巧合之下,他得以結實孟允樵,在孟允樵的扶持下,拿到港口的承包權。當然,孟允樵也是想要一個代言人,他不想找最強者,所以才選擇了這個不是很弱的姜玉龍。
在投靠孟允樵之後,南灣三霸發生了一場激戰,此戰中,姜玉龍身邊的很多好兄弟都死了,他也被砍斷四根手指。這筆帳,一直埋在他的心里,時刻都想著報仇。可惜,孟允樵一直壓著啊,始終不準他報仇,這令姜玉龍憋了一肚子火氣。
漸漸,他終于看明白了,自己不過是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孟允樵根本沒把他當人看。只要他和喬鵬威這些人做了了斷,自己就要死,但他並沒有能力扭轉這些。刀把子,永遠是在孟允樵這些人的掌握之中。
這口氣,一直壓抑在他的心里。終于到了今天,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重要性。自己這枚棋子,不僅可以吃掉對方的棋子,讓下棋的人獲勝,同樣也可以,將下棋的人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