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瑩向王德許諾,回家一趟,就過來找他,王德不好再說什麼,也就點頭。離開學校,班瑩在二路車總站,和父母匯合,前往高玨家。
高家住的地點,實在是不怎麼樣,走著走著,班瑩都在納悶,縣長家就住這地方,也太荒謬了吧。
終于來到大雜院,院里的人家都在做飯,院子里沒有幾個人,卻巧張小虎從家里出來,準備到茅廁小便。一出門,正好看到班瑩,小孩子對老師總有敬畏之心,連忙小心地說道︰「老師好。」
「你家住在這兒?」班瑩對張小虎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特別是上次高玨以張小虎哥哥的身份,到學校教育了她一頓,令她十分氣惱。都已經決定,不管張小虎是否買飯票,都不會將他從後面調到前面。
「是呀。」張小虎連忙點頭。
「高縣長家也在這個院?」班瑩再次問道。既然縣長家里住著,那鄰居肯定得知道吧。
「是住這兒,就前面那家。」張小虎很是老實,伸手指向高玨家的房子。他也不知高玨已經見過他老師的事,高玨沒提,班瑩也不會跟一個孩子說。但是,高玨曾經囑咐過張小虎,不許對任何人說,自己的身份。
見張小虎指出人家,也不由得班瑩不信,看向父親,說道︰「爸,是這家嗎?」
「就在這。」班有風說道。
「縣長家怎麼能住這呢?」班瑩小聲說道。
「以前就住這,現在為什麼沒搬,我怎麼知道。先進去吧。」班有風說完,便走在前面,帶著妻子、女兒,來到高家。
輕輕敲門,很快,程雪將門打開,班有風馬上問好,淨說些好听了。比方什麼師母越來越年輕之類的。還將女兒引薦給程雪認識。
班瑩自然會討巧。裝作一副好孩子的樣子,一口一個伯母地叫著。程雪連連稱贊,將一家三口里屋就坐。
高玨家實在不怎麼地,連件像樣的擺設都沒有,令班瑩更加迷糊。高柏已然回家。對班有風三口特別熱情。對于班瑩一副淑女的模樣,很是滿意。認為,兒子娶這麼一個媳婦,也很不錯。
幾個人到炕上就坐。程雪將茶水、水果擺上,這功夫,外屋地的房門被人推開,跟著響起一個人的聲音。
「爸、媽,我回來了。」
高玨一邊說。一邊往里屋走,程雪還在屋里給班家三口拿水果吃,听到兒子的聲音,馬上說道︰「小玨,趕緊進來,家里來客人了。」
話音落定,房門也推開,高玨跨步而入。抬眼往炕上瞧去,一眼就看到了班瑩。他不由得一愣,暗自說道︰「怎麼是她?」
班瑩看到高玨,更是一驚,忙不迭地低下頭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害羞呢。其實是害怕。
眼下的高玨,穿著和中午在學校時,完全不同。一身紫色的西裝,皮鞋 亮。加上身材高大,英俊挺拔。此刻看來,別有一番氣派。
班有風和李翠鳳也都是一呆,不自覺地主動問好,「回來了……」
嘴里這麼說,二人心里還納悶,這高玨長得,除了輪廓和他老爹相似之外,氣質完全不同。其實,這也就是人仗衣服馬靠鞍,高玨穿著隨便的時候,班瑩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回來了。叔叔阿姨,您好。」高玨禮貌地打招呼。
「好、好……」班有風二人忙連連點頭。
「小玨,這是你班叔叔家的閨女,叫班瑩,是和你同一年出生的,只是晚上幾天。你們倆才出生的時候,咱們家和你班叔叔家就訂了女圭女圭親。這一晃多少年過去了,你班叔叔還想著呢。你看這閨女,出落的多漂亮。趕緊跟人家打招呼。」高柏畢竟是父親,當下介紹起來。
「班老師,你好。」高玨面帶微笑,和氣地打起招呼。
「你好……」班瑩難免有些難為情。中午的時候,還呲了人家一頓呢,沒想到,現在竟在這種場合下見面。
「咱們兩個,出去走走怎麼樣?」高玨微笑地說道。
這一次,還沒等班瑩出聲呢,李翠鳳就忙幫著應道︰「好、好……閨女,和人家出去走走……」
「那……好……」班瑩也不傻,明白高玨讓她出去的意思,那是不想讓她難堪。
她下地穿鞋,高玨先看向父母,說道︰「爸媽,我和她出去走走。」跟著,又看向班有風夫妻,「叔叔阿姨,你們寬坐。」
這是正常的禮數,意思一下,高玨先行出門,班瑩在後面跟著,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雜院,班瑩才不好意思地說道︰「高縣長……對不起……」
她現在兀實不敢確定,高玨真的是縣長,因為縣長怎麼能住這。可是,她打听來的消息,縣長就叫高玨,年紀和自己同歲,這和眼前的男人正好相符。這麼說話,也是試探。
高玨沒有馬上說話,一直走到自己的車前,將車門打開,才說道︰「上車。」
說完,他先行鑽了進去。他的語氣,不容違抗,班瑩不假思索地跟了過去,在副駕駛坐下。此刻班瑩更加搞不明白了,身為縣長,怎麼就開這車,可是,普通的家庭,想看這車,他還開不起。同時,她的心中也在猜測,高玨讓她上車,是什麼意思。
高玨並沒有說話,先挑了個頭,驅車向街里開去,一口氣,開到小春河,尋了個人不多的地方,將車停下。班瑩的心頭,砰砰亂跳,琢磨著高玨的用意,總不能是真的看上她,到此兜風吧。
「沒想到,咱倆還真是有緣,又能踫面。」高玨終于開口。
「是……」班瑩尷尬地說道。
「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將張小虎的位置,從前排調到最後一排了嗎?」高玨淡淡地問道。
「就是因為他沒買飯票……」班瑩垂頭說道。
「沒買飯票而已,犯得著這麼為難一個孩子麼,他也是因為家里困難,父親身體還不好,真的買不起,才沒有購買。作為老師,應該體諒才是。」高玨心平氣和地說道。
「我……我知道了……等明天……我一定把他的位置調回去……」班瑩小聲說道。
「嘀嘀嘀……嘀嘀嘀……」
這時。班瑩包里的傳呼,突然響了。班瑩都沒敢拿出去,低著頭,老實地坐著。
「你來傳呼了。」高玨溫和地說道。
「啊……沒、沒什麼事……」班瑩緊張地說道。
「知道是誰打的?」高玨問道。
「嗯……」班瑩點點頭。
「也許是找你有什麼急事呢。」高玨說道。
現在的班瑩已經知道,和高玨十有**是沒有什麼戲。畢竟。自己和王德的關系,高玨是知道的。她倒是有心,去和王德陪教育局的領導吃飯,可哪敢跟高玨說呀。
「那個……那個……沒什麼急事……」班瑩小聲說道。
「是你男朋友找你?」從她的表情中。高玨馬上猜出來。
「嗯……」班瑩不知為什麼,竟然沒有撒謊的勇氣,只能輕輕點了點頭。
「沒有關系的。」高玨從兜里掏出手機,遞了過去,說道︰「給他回個電話。別是有什麼急事。」
99年的時候,手機倒是比前兩年便宜了點,但仍然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班瑩小心地接了過來,低聲說道︰「真的……沒有什麼事……」
「不用緊張,回個電話而已。」高玨微笑。
「那……那好吧……我下車給他回……」班瑩說著,就要下車。
「就坐在車上吧。」高玨客氣地說道。
「嗯……」高玨的聲音平和,可對班瑩來說,總像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自己。她不敢違抗,從包里拿出傳呼。漢顯的屏幕上,顯示著一排字——我在翡翠酒店,你什麼時候能過來。
班瑩撥通王德的手機號碼,「喂,王德呀……是我家親戚的手機……我、我還不知道呢……我盡量……沒什麼。就是有點感冒……好……」
掛斷電話,班瑩將手機還給高玨,怯怯地說道︰「謝謝……」
「不用客氣,怎麼。晚上有約會?」高玨隨口問道。
「他約我到翡翠酒店吃飯。」班瑩答道。
「就你們兩個,生活水平不錯麼。」高玨仍然說的很隨意。
「不是……他說還有教育局的領導……」高玨隨意的聲音。令班瑩感到七上八下,她不敢撒謊,如實說道。
「怎麼和教育局的人一起吃飯呀?」高玨問道。
「他說,可以給我調到教育局去……」班瑩小聲說道。
「你想到教育局工作?」高玨又問道。
「嗯……」班瑩老實地點頭。
「這事簡單,你要是想去的話,我給你弄個副科。」高玨說道。
「真的?」一听這話,本是垂著頭的班瑩,立刻抬起了個腦袋,看向高玨。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然是真的,這才多大點事呀。」高玨溫和地說道。
「謝謝、謝謝……」班瑩連忙感激地說道。可心中更是迷茫,不知道高玨到底是什麼心思。
「听說他們家在教育局的人頭很廣,不知道,是什麼關系呀?」高玨淡然地問道。
「我听他說過,教育局局長好像是他爸的妹夫。也算是他的姑父。」班瑩說道。
「那今晚吃飯,王華隆能在嗎?」高玨問道。
王華隆就是教育局的局長,作為老師,怎麼可能不知自家局長的名姓。班瑩小心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你餓嗎?」高玨突然冒出一句。
「我……我不餓……」班瑩連忙說道。
「我也不餓,那咱們晚點再吃飯,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