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高玨所料,只一詐唬,焦桂梅就慌了神,把事情的經過,全都招了。
扯出了江錦,高玨認為,這距離自己的判斷,又稍微的近了一步。他微微點頭,說道︰「這件事,我會將江錦核實的,如果屬實,他絕對逃不過法律的制裁。至于你麼,屬于將功折罪,會得到從輕處理的。」
「謝謝……」焦桂梅剛剛都傻了,說完之後,就後悔了。他也擔心,被人報復。但現在一听說,江錦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倒是松了口氣,趕緊說道︰「絕對屬實、絕對屬實……」
「嗯。」高玨輕輕點頭,不再多言。
接下來,當然該王若林的了,叫人讓焦桂梅簽字畫押,然後將她帶下去看押。
王若林現在,對高玨是越來越佩服了,沒有想到,這位高書記確實是有辦法,通過這麼一個案子,竟然能夠挖出這麼多東西來。眼楮之毒,著實不一般。看來自己,如果跟了這位高書記混,那就最好本分點,千萬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否則的話,常磊的今天,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明天。
在王局長心里,他明白,案子最後的結果,肯定是要圈到常磊的頭上。麻煩是麻煩了點,但搞不好真的是證據確鑿,並非莫須有。
這邊忙活審理王大樹兩口子,另一邊西通派出所的上下人等,也都被陸續請到公安局來。
把焦桂梅帶下去之後,便把一名派出所的警員給帶了進來。他的待遇當然要比王大樹兩口子好,不可能把他給關進籠子里。而是搬了吧椅子。讓他坐在籠子前面。
審理這種小警察。高玨當然不必多說,自有專門負責審訊的警察說話。小警察以前都是審別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作為系統內的人,沒見過高書記,也知道自家局長的模樣。局長都親自出馬了,他能不緊張麼,再一听說是因為這案子。才算松了口氣。
小警察在派出所是負責記筆錄的,原培的案子,他最為清楚。
現在坐在上面的人怎麼問他,他就怎麼回答,至于說撤案的事情,跟他也沒有什麼關系,都是所長的意思,自己就是一個記筆錄的,領導讓怎麼做,咱就怎麼做唄。明知是刑事案件。卻準許私了撤案,這也不是他說的算。當時自己就是履行自己的職責,其他的事情,都讓領導辦了。
余下的辦案民警,也都被逐個帶了進來,這幾位和剛剛的小警察一樣,他們也沒有辦法,看出上面要追究,只能說奉命行事,都是所長同意私了,沒有上報,準許撤案,他們也沒法子呀。
別看就是個小警員,可也不傻,局長都出面了,這件事里,肯定有人要倒霉,自己老老實實的點,可別牽扯到自己的頭上。
把這幫人挨個打發了,最後一個進來的,便是派出所所長霍剛。
霍剛本來是在家里睡覺,大晚上的,有人來砸門,硬是把他給敲醒了。一听說是局長有請,腦子都有點大,問來人是什麼事,來人只說不知道。
這麼晚了,又是局長找,霍剛不可能不去。這一路上,他的心都在懸著,但實在想不出,倒是會是什麼事。畢竟,自己最近一直都小心謹慎,沒犯什麼錯誤。至于說王大樹的案子,諒原玲家里也不敢再去告狀呀。
他一肚子納悶,來到公安局,一上來就被請到一間休息室里面坐著。這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尋問到底為了什麼事,也沒有人告訴他。
終于,有人請他前往審訊室,霍剛跟著來人,抵達審訊室。他真的沒想到,局長見他的地方,會在這里,這分明是把他當犯人麼。他心中更加揣揣,不敢多說什麼,畢竟局長就在這里坐著,另外坐在局長邊上的,好像是新來不久的高書記。
霍剛先行和高玨、王若林打了招呼,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下。他到底是派出所所長,下面的人,也不便直接審訊他。當下,由高玨開口說道︰「霍所長,我和王局長請你過來,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向你核對一下。」
「高書記,您有什麼事,盡管說。」霍剛小心地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有一樁幼女的案子,曾經在你那里立案。受害者,名叫原培;犯罪嫌疑人,叫作王大樹。霍所長,可有這麼一樁案子呀?」高玨淡然地問道。
「這個案子……」霍剛做夢都沒想到,原玲一家還真就把案子給捅到高書記那里去了。可以說,當時他不敢別的方法讓原家撤案,只讓焦桂梅以私人的名義去恐嚇,目的就是害怕高玨。書記熱線的存在,現在已經成為通江區公職人員頭頂的一把利劍,這個案子,霍剛即便有心想要袒護王大樹,卻也擔心原家通過書記熱線,告到高玨那里。所以,他一直都沒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就算這樣,原家竟然還是把案子捅到高書記那里去了。霍剛現在氣的,心中暗自咬牙,可此刻高書記問話,他也是無可奈何,想要不承認,估計直接就得被戳穿,只能點頭說道︰「是有……」
「既然有這麼樁案子,那我就想問問霍所長你了,幼女應該屬于刑事案件吧,立案之後,必須經過法院。私下里調節、賠償,這個倒沒有問題,但是,你有什麼權力擅自撤案,哪怕是原家與王大樹達成協議,不再追究,難道這就代表法律不去追究嗎?你身為派出所所長,理應知法、執法、守法,可你為何有法不依,私下促成兩家的協議,還做那見證人呢?」高玨沉聲說道。
「我……我尋思著,那個原家怕案子傳揚出去,女兒丟臉。家里也跟著丟臉。既然王大樹願意賠錢。案子就這麼了解,不是挺好麼……所以,就擅自做了主張……」霍剛一見,高玨什麼事都知道了。只能如此應對。
「霍所長,妄你還是派出所的所長,關于法律條文,你是不是都沒看過呀?原培是未成年幼女,她的案子。是需要受到保護的,怎麼可能會被傳揚出去,這個道理,你應該清楚,難道你沒告訴原家麼?另外,誰會把案子的事情給傳出去呀,是不是你呀?」高玨冷冷地說道。
「他們就是這麼擔心的,我……我怎麼可能……給傳揚出去……」霍剛緊張的,一臉苦色,說起話來。都吞吞吐吐。
「你說你不可能對外傳揚,可是。為什麼你要把原玲娘家的住址告訴焦桂梅呢,讓她到原家進行恐嚇,揚言如果不撤案就把原培被的事情,傳的滿城風雨。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呀?」高玨再次冷道。
「我……那個……」霍剛實在想不到,高玨連這事都知道了,不過這小子反應也快,連忙說道︰「是焦桂梅來問我,原家的住址,說是去道歉。所以……」
「放屁!」不等霍剛把話說完,高玨便怒喝一聲,「霍剛,此時此刻,你還想撒謊抵賴麼?我且問你,去給受害人賠禮道歉,去原培的家里就好,為何要問原玲娘家的住址?這是什麼意思呀?」
「我……」霍剛登時啞然。
「我看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焦桂梅的筆錄,現在在此,她都已經招了,你來敢抵賴。給筆錄給他看看!」高玨厲聲說道。
話音落定,馬上有負責筆錄的警員,抽出焦桂梅的筆錄,送到霍剛的面前。
霍剛听到高玨說焦桂梅已經招了,他那一刻就傻了眼,此刻供詞再送來,沒看兩眼,就差點氣的背過氣去。他心中暗罵,老子這麼做,可是為了你們家,現在倒好,你先招了,這不是坑老子麼。既然你們都招了,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不然的話,罪責不都得加在老子的身上呀。
除了氣憤,霍剛當然還後悔,可是後悔已經晚了,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減輕罪責。作為派出所所長,他能不懂法律麼,不說別的,單就一條擅自撤銷刑事案件,就是濫用職權的罪名,足夠把他開除警隊的了。再加上一條,包庇犯罪嫌疑人,縱容犯罪嫌疑人家屬受害者家庭,逼其撤案。這些罪名合在一起,不蹲監獄,簡直是不可能的。
「高書記,我說……這事……我也是受人之托……」
霍剛當下,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原來,霍剛和常磊有些交情,抓了王大樹的第二天早上,常磊就給他打電話,希望他能夠網開一面,放王大樹一馬,盡量將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為書記熱線的存在,霍剛哪有膽子不秉公辦理,把自己的難處,跟常磊說了一下,擔心原家不滿,給書記熱線打電話,現在倒在書記熱線上面的公職人員那麼多,自己可不想成為其中一員。常磊和原玲是鄰居,對于原玲家也有點了解,便和霍剛打听原家的態度,是否有和解的可能。霍剛就把實話和常磊說了,表示原玲擔心案子傳揚出去,對女兒產生影響。常磊一听說,立刻有了法子,就讓霍剛把原家的住址告訴王大樹的媳婦,讓焦桂梅到原家進行恐嚇,試探一下原家的態度,看看能不能逼原家撤案。霍剛覺得這個法子,倒也可行,反正又不用自己出面,而且又賣了常磊一個交情,便答應了常磊。
原話當然不止這些,常磊還向他許了好處,暗示只要王大樹出來,一定會感激。不過眼下,好處還沒收到,霍剛干脆就不認了。
先前提審焦桂梅的時候,她只供出江錦,並沒有提到常磊。但是現在,案子終于扯到了常磊的身上。高玨听了,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不知是高興,還是苦澀。
「常磊……你為什麼要為一個犯開月兌呢……難道真的是和我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