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玨是午飯前給王洪波去的電話,下午…才把消息打听到,作為公安局長打听這麼點事情,都要用這麼長的時間,那就更不要說單五了。
同樣,高玨也意識到事情真正的嚴重性,市紀委保密的越嚴格,到時候對于倩下手也會越不留情面。自己在固州,乃至北安的影響力都是不夠的,即便名聲闖出去,表面上自己像是有孫振家撐腰,可自己的底細,別人不清楚,李向斌還不清楚麼。一個運氣好的愣頭青罷了。
李向斌雖然對他也有所忌憚,但如果抓住機會,那是絕對不會介意狠狠地打擊一把。固州市委書記趙廣,現在對高玨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人家剛抬舉一個宣傳部長,結果椅子還沒坐熱乎,就因為和高玨扯上了關系被拿下。這件事,讓趙廣很傷面子,李向斌如果願意出面打擊高玨,趙廣自然也願意看熱鬧,小小的幫襯一下,也不是不可。
因為明白這些,所以高玨認為,于倩這一次搞不好是凶多吉少。自己若不出手,恐怕于倩都不止被發落到冷衙門那麼簡單了,搞不好都有被雙開的危險。
他當下又和王洪波說了幾句,無非是請王洪波多多幫襯,如果能幫得上于倩,自然最好,如果幫不上,也把消息打听出來。王洪波當然沒有二話,直接首肯。
高玨掛上電話,思量片刻,便要給單五打電話。可還不等按號碼,手機就響了。一瞧來電顯示,是許嚴的手機號碼。
放在耳邊接听,打電話的是許嚴,原來市委辦公廳打來電話通知,今天晚上是慶功宴,晚上六點準時在春江酒店,明天上午十點,在市委大會議室召開黨委會議。而且許嚴還美滋滋地來了一句,今天晚上的慶功宴,還有她的份。
高玨就說,既然有你的份,那咱們就晚上見。和許嚴簡單說了兩句,也就是路上注意安全之類的話,然後掛線。
他馬上給單五撥了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先意思了兩句,單五表示,眼下尚未查出于倩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兒被市紀委帶走的。
王洪波打听這事,都用了這麼長時間,更別說單五,現在才升到縣刑警隊隊長的位置,他想打听出來實情,哪有那麼容易。
高玨現在已經洞悉情況,自然不會在意,只是說道︰「于倩被市紀委請走的原因,我現在已經打听到了,好像是因為在繼嵐賓的妻子出殯之時,于倩借調了幾輛車給繼嵐賓充場面,結果其中有一輛走錯了路,出了意外,撞上了人。鎮上派出所在處理此事的時候,有意偏袒,只讓傷者到衛生所瞧了一眼,就認定無礙,不了了之。眼下傷者腰間盤錯位,需要手術,傷者無奈,到市紀委上訪。就是因為這樁案子,于倩才被請到市紀委的。單五呀,你是縣里的刑警隊隊長,在鎮上的關系熟絡,這樁交通事故,你可听說了?」
「有這等事」單五听完,不禁一愣,隨即說道︰「沒听說啊。」
「你沒听說?」高玨有些不信地問道。
于倩和單五都是鎮上的本地人,鎮上的警察幫忙之後,理當邀功。而且還涉及到一個副所長,怎麼可能不和單五說。
「真沒听說。」單五听出高玨不信,連忙肯定地說道。
「那這事兒可就怪了,眼下市局已經將鎮上涉及到此案的一個副所長,連同兩名警員帶走。既然肇事的時候,有副所長參與,按理說理應向你,或者于倩邀功來對。你若是不知道,那看來于倩十有**是知道的了。」高玨淡淡地說道。
「于倩是否知道,我不太清楚,沒听她提起過。今天鎮上的副所長和兩名警員被市局帶走的事兒,我也沒听說,估計也就是知會了溫局長吧。等下,我就去打听打听。」單五說道。
眼下市公安局也變了天,年後的時候,局長蘭英弼調任縣政法委書記,進常委。局長的位置,由原先的政委溫瑞華接任。
「等等」見單五連鎮上的副所長被帶走的事情都不知道,高玨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眼前的事情,似乎比他想的更難辦了。李向斌明顯是連通了幾處關節,對此案加以保密,只要應對失敗,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事情解決,于倩九成是在劫難逃。高玨琢磨一下,說道︰「你現在需要打听的事情很快,而且還要快。♀把重點放在打听鎮上的情況,那次交通事故,傷者叫什麼名字,在哪個醫院治療,傷勢如何,到底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交通事故受的傷。這些事情,你都必須了解清楚。」
「是。我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情況打听明白。」單五說道。
「眼下北安縣的公安系統已經變了天,你做事也要謹慎一些,莫要再把自己也給搭進去。」高玨鄭重地囑咐道。
「明白。」單五連忙點頭。
「好了,你現在去做你的,盡快將情況查明白。」
高玨說完,便掛斷電話。單五明面上查些事情,倒還可以,可是暗地里,還得靠張佩。高玨也不放下電話,就手又要給張佩掛了個電話。
他將事情簡單地和張佩交待了一下,讓張佩同樣派人到鎮上調查一下。
案子似乎越來越蹊蹺,如果于倩知道,倒還好說。如果連她也不知道,那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很有可能是一個局。今年年初的事情,看來李向斌真的是煞費苦心呀,能等到現在才發難,擺明是想一擊必中,讓于倩在無翻身之地。
同樣高玨也清楚,于倩要是無力翻身,那對他自己,或多或少也是有一定的影響。自己手底下就這麼兩個人,羽翼不豐,豈能有損。但于倩若真的頂不住,真的和這件事情有關系,又證據確鑿,那誰也幫不了她。
傍晚,高玨按時趕到春江酒店,因為是姚書記主持的慶功宴,到場的人著實不少,整個春江班子,外加一干副市長,以及享受正廳級待遇的,悉數到場。級別比較低的,也就是幾位副廳級的局長,和隨同前去的兩個辦公廳副廳長、副局長。當然,許嚴也來了,起碼算是有功之臣。
省委和省政府也顯示出對此事的高度重視,雖然書記蘭英弼和省長孫振家沒有親自到場,但也派了權重級人物出席。省委的秘書長和省政府的秘書長。
酒席上的主角,自然是高玨,作為第一功臣,各位老大們少不得挨個向他敬酒。高玨為了于倩的事,可謂心事重重,可在這種場合,那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的。他滿面笑容,顯得意氣風發,推杯換盞,來者不拒。
晚上的宴會,誰也沒有提及明天黨委會的事兒,就是吃喝,談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當然,也有一個稍微比較重要的話題,那就是關于省委組織部部長石嚴高就之後,誰會接替他的位置。不過也就是點到為止,沒有人會往深里說。好像,省委這兩天也要召開一次黨委會議,怕是要研究組織部長的人選。
這件事和高玨並沒有什麼關系,他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自己距離省委組織部長的這個位置,還很遙遠,輪到誰坐,也不可能輪到他去坐。
今晚高玨的酒著實沒少喝,哪怕有心耍點滑頭,奈何敬酒的人實在太多,像袁亢這些長輩,又是市黨委常委,高玨不可能不給面子。一頓飯吃到晚上十點,方才散席。
好在大領導吃飯,都比較講究,沒有人會提議去什麼娛樂場所,吃完飯,就各回各家,誰想出去玩,那就自便。
許嚴跟著高玨一起到賓館住下。
夜里單五和張佩先後打來電話,還真別說,兩個人的辦事效率都很不錯,情況打听的清清楚楚,也基本一致。
確實是有這麼一樁交通事故,在繼嵐賓的媳婦出殯那天,一輛縣衛生局的公車走岔了路,結果撞傷了行人。當時鎮派出所的人趕來處理,因為司機報上了衛生局的名號,又亮出是幫于副縣長出車,警察哪敢得罪,也就協調一番,不了了之。被撞的人,名字叫作鄒南風,能有四十來歲,一向老實巴交的,會點瓦匠手藝,在鎮上自己干點瓦匠活。因為這年頭房價還沒起來,列山又是個小鎮,所以收入不是很高,活也不是特別多,但養家糊口也沒問題。
受傷之後,開始的時候,倒沒什麼要緊的,只是偶有腰疼,仍能勉強做活。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腰疼的越來越嚴重,漸漸就干不動活了,甚至最後,別說干活了,連下地都成問題。
正如王洪波送來的消息所說,鄒南風的家人沒有辦法,只能送他到縣醫院治療,確診為腰間盤錯位,需要手術,但費用很高,鄒家難以承擔。
眼下張佩的人,已經到縣醫院找到了鄒南風,見到人正在住院,並私下里和護士進行了打听,傷情半點不差。進而又打听到,鄒南風的家屬,確實是去了市紀委投訴。
不過,一個小老百姓,能想到前往市紀委投訴,也不容易,能得到接待,且這麼快的辦理,那就更不容易了。
之後王洪波也打來了電話,高玨讓他打听于倩的情況,他也派人多方打听,不過實質性,卻沒有打听到,只知道今晚是不可能離開紀委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高玨乘車前往市委開會。
常委排序,一向是這樣的,第一號必然是市委書記,第二號是市長,第三號是副書記,第四號是常務副市長。至于其他,就是看入常的順序,誰先來誰排在前面。高玨和農工部部長李仲享
是一同入常,但李仲享的工作年限和年紀都在高玨之上,高玨理所當然要退讓一下,排名在最後。
在區里開會,高玨是最後一個到,可在這里,就他的資歷,起碼也得是前幾個到。他是提前半小時到的,第一個到會議室就坐、等候。沒過多久,紀委書記袁亢、政法委書記翟宏佳、警備區政委王若、常委副市長靳峰、東盤區黨委書記衛風、市總工會主席孔維、農工部部長李仲享等人是陸續到場。每一個進來的人,也都會和高玨意思一點,相互點個頭,特別是袁亢,面對高玨時,帶著一股耐人尋味的笑容。最後隨著副書記張遠,市長沙洛,市委書記姚淳的到來,一干常委全部到齊。
大家伙和最後進來的姚淳打了招呼,姚淳也客氣一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講了幾句開場白。緊跟著,提起第一件事,是給予高玨正廳級待遇,也就是說,高玨從今天開始,就是正了八經的正廳級了。市委常委基本上都是正廳級,怎能把高玨落下。
說完這件事,大家伙都鼓了鼓掌,向高玨道賀,高玨免不得謙遜一番。等到他們話音落定,姚淳又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水,說起今天會議的主題。
今天會議的主題無非是關于世博園建設的事宜。經費問題,當然是由市財政出資,春江財政有錢,花幾個億建設世博會,絕不是什麼問題,重點在于,這個工程由哪里來做,各個單位,都負責哪些項目。
好幾億的工程,不可能有一家來干,大家伙總得分一分。
好處人人都要沾上一些,從上到下,班子里的人有功勞,政府的一干副市長,相關的各個局,或多或少的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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