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就不用說了,也不知道是他的運氣好呢,還是說他的膽結石還沒長大的原因,按著江力的法子調整了自己的飲食後,就再也沒有發作過一次,加上小馬回來後,又對古道說了發生在琨湖火車西站的一幕的事,古道對江力要開館店的事也就比較上心,動員了幾個自己的心月復之人,在社區巡邏的時候,留意看看有沒合適的小店。
只是對于到底是誰陷害江力的事,古道和小馬這師徒倆也沒個頭緒,不知道該從哪查起,雖然古道也對那分局的胖警察起了疑心,但他一個小小派出所的副所長,還真不敢去找分局的人的麻煩,尤其是眼下正是決定他能不能上一步的關鍵時刻,自然想著按下一段時間,怎麼地也得等自己的希望牢牢的握在手中了,這才好展開調查。
韋金剛的名號,古道也是有所耳聞的,知道有這麼號牛逼哄哄的老資格,別人是死乞白咧的要往上爬,這韋金剛倒好,硬是賴在一個鐵路分局的位置上十來二十年,動都不肯動一下的。因此,為了幫江力先暫時的擋擋災,有一次去分局匯報工作的時候,當著一眾領導的面,有意無意的提了句,說是公安系統里出了名的韋金剛,有個晚輩竟然就在自己的轄區內,听說前段時間還被誤抓了,韋金剛生氣了,這可是小馬親眼看到的,作不得假。
于是,說不得,原本沒什麼希望批下來的國家賠償很快就批了下來,本來麼,才誤關一天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全國範圍內,這樣被白關一天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江力也只比法定的二十四小時羈押期多了那麼一兩個小時而已,根本說不上什麼賠償不賠償的。可韋金剛的名頭擺在那呢,那可是出了名的護短的老頭,何況小馬瞧得真真的,江力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跟那老頭勾肩搭背的,不是老頭很疼愛的晚輩哪敢這樣?尤其是小馬說了句,老頭子對江力被關的事情非常非常的生氣。于是那胖警察就又顛顛的跑來了,說是給江力送來國家賠償,還又送了一條大中華,道是他私人給江先生陪罪的。
江力當時就在樓下跟李全才李老頭商量館子的事,其他的保安都在一旁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有的說要裝修成西式的,那樣新潮,能吸引年輕人;有的說要古典的,老年人比較喜歡,而且羊湯也算是華夏流行了幾千年的佳肴,合該著就要古典些;有的又說光一樣羊湯,怕是大家時間長了,都會吃膩了,得多加幾樣鎮店的菜來;也有的說干脆等開張那天,登報做個小廣告,反正現在有不少的記者,只要你給錢,他就到你店里轉上一圈,然後在報上發個豆腐塊,全文幾乎都是在說該怎麼進補啊等等,到了最後,蜻蜓點水似的帶一下,某地某店某菜正是秉承了這樣的思想,不明就里的人根本瞧不出這其實就是個變相的廣告,于是從者雲集,生意肯定興隆……
最靠譜的還是小林的主意,他說一般百姓啊,買吃的,也就圖這麼三樣,一個是好吃,二是要衛生安全,三是要便宜。只要這三樣里,至少有那麼兩樣能佔住了,那就有起七成的把握可以紅火起來,因此什麼裝修不裝修,什麼風格不風格的都是扯淡,咱們老百姓,吃的是味道,而不是小資調調。結果自然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基本的路線定了下來,那麼鋪子就好選了,優先選那離菜市場近的,大家下了班去買菜的時候路過,順手就捎帶回家一碗,還省了烹一道菜,應該會有銷路。正商量著,胖警察就來了。
胖警察也光棍,當著那麼多保安的面,就給江力道歉,並遞上了那條早就準備好的大中華。江力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要撇清他沒有「行賄」麼?就當眾按胖警察的眼色指明的方向拆開了那條煙,笑著給在場的保安每人都分了一包,只給自己留下了唯二的兩包「特制」大中華。一邊還笑著跟眾保安說,現在的警官都很親民啊,自己不過只是蹲了一天的局子,一點小誤會,還這麼掛在心上,搞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雲雲。
國家賠償並不多,不外就是雙倍的誤工損失費再加一點點的精神補償而已,江力沒工作,本來呢,也只能按鷺島市的去年平均工資來算江力的賠償的,這一次,大概是因為有個韋老頭的面子在,就給江力按了平均工資的三倍來算,也就有一千二百多了,惹得那些保安都咋舌,紛紛開玩笑說,哪天沒錢了,也搗鼓點事出來,讓警官誤會自己一下,蹲上個幾天的局子,那不就有好幾千進帳了麼?
胖警官在一旁連連干笑著搓手,直到江力最後說了句︰「唉,錢警官你這也是夾心餅干難做人呢,我江力也不是那麼不知好歹的人。」這胖警官這才放心的離去。
自始至終,胖警察都沒提任何關于那個「劉隊」的一個字,江力明白,胖警察這是徹底的撇開了那個姓劉的,自己跑來請罪了,瞧不出來,這家伙倒是陰著呢,生怕自己撈著的這根稻草把他給拽下水底去,干脆就不撈了。
兜里揣著兩包特制的大中華,江力一下就有了底氣,這一下一萬二又入帳了,滿打滿算,自己現下也有小三萬了,刨掉和李全才商量好的自己要出的那一萬五,還能剩個萬把塊,夠自己折騰一段時間的了,雖然沒工作,可每個月也都有稿費入帳,稿費正好夠他自己的房租和生活費。
這一刻,江力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該去找一下那個劉隊長,暗示一下,讓他也給自己送幾包大中華?不過,如果真的是去找了他,可能唯一的線索也就斷了,不值得。雖然說是人無橫財不富,可這橫財發得也要看對象的,別發財不得,反而惹來對方更為狠厲的報復,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急的,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你們,江力模了模利馬克表,看著遠去的胖胖的錢警察的背影和他那走起路來都一顫一顫的肥大臀部,眉毛輕輕一挑,笑了,也不知道他媳婦怎麼能受得了他這個體重,難不成是女上男下的?江力突然惡趣味的想。其實,胖警察並不真的很胖,只是他剛剛的的姿態,讓江力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部肥皂劇里那個有點自私又有點小聰明的主角。
「這就對了嘛,等以後我恢復了全部的能力了,我來幫老大收拾他!」利馬克也忿忿的在江力的耳邊嘀咕了一句,卻被江力一句給噎個半死︰「你能?你就不怕條令的處罰讓你當場當機?」利馬克頓時作聲不得。
基調定了下來,又有了以後眾保安若要是去店里吃東西,全只收成本費的許諾,一眾沒當班的保安就開始分頭行動,去幫著尋模地方了。重點就是那些原來是菜市場,後來農改超,把菜市場統合成個大超市的賣場周邊的小店,這樣的小店,可都是旺鋪,一般店主才放出風聲沒兩天,就會被人給盤了去,所以,得盯緊點。
江力自然還是要當甩手掌櫃,本來按江力的意思,他也要出門去找一找逛一逛,但李全才硬是把江力給轟回了樓上,說江力的時間金貴,作家都是很忙的呢,一個小時,絞盡腦汁的才能寫那麼點,瞧瞧人家莫言老師,一本書,十幾萬字要寫兩三年,這是多費腦筋喲?又拿了自家小孫的作文來舉例,說是老師布置的一篇四百字的作文,他想了兩天也沒寫出一半來,因此,這種找店鋪的事,就不能浪費時間了。
江力無奈,他也跟李全才解釋不清寫手和作家的區別,這就跟你和一個完全不了解銷售工作的人來解釋推銷員和銷售員的區別一樣,在他們的眼里,不都是賣東西麼?寫手和作家,都是靠寫字為生,自然也沒有區別啦。他也樂得做個甩手掌櫃,只要館店能一切都按規範化管理,自己插手不插手也無所謂,如果自己什麼事情都管習慣了,事必恭親的話,那麼,萬一,萬一哪天館店真的紅火了,要開連瑣店,自己怎麼管?成天就這個店跑那個店,那個店跑這個店的?那麼那些大公司的老板,不早就過勞死了?
才回到樓上,剛掏出鑰匙要開房門,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是羅布絲打來的︰「喂!阿力啊,你行啊你啊,啊?!有這麼大個靠山也不跟兄弟說一聲,害我白為你擔心了。哈哈,你不知道啊,那個家伙,今天一大早就請假了,說是要去琨湖市探親,嘿嘿,騙鬼呢,誰不知道他根本沒有親戚在琨湖,我看哪,他八成是去向你家老頭子請罪去了,又或者是去跑關系去了,韋金剛一怒,那可是至少有十幾個銀豆豆都要抖三抖的。兄弟我簡直爽死了,那家伙這回可倒霉了哦,連我們局長現在都不願意理睬他了。誒,不對呀,以前我怎麼沒听說你家還有這麼個老頭子呢?快點坦白,怎麼回事?」江力才按下接听鍵,羅布絲就 哩叭啦的說了一大通,根本沒有個江力留下插話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