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茲貝倫森林。
天空已然恢復成渾濁的顏色,不見星辰,只獨留明月高高懸掛于天際。
兩道身穿鎧甲的人影站在城堡大門門前,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saber和艾利歐格。
自從那龐大的聲勢平息之後,他們就走出了森林,返回城堡門口,等待著羅蘭歸來。
既然艾利歐格依然存在,就等于羅蘭平安無事,那麼他自然會返回城堡之中,所以在這里等是不會錯的。
兩人皆是不喜說話的正經騎士,之間或許互相敬佩,不過論起交談的話,唯獨沉默才是最好的表達方式。
氣氛正如寂靜的環境一般,靜得嚇人。
這時,好似雕像的艾利歐格忽然說道︰「——來了。」
微微一怔,轉瞬間saber即反應過來,艾利歐格指的是什麼。
她點了點頭,視線投向森林。
逐漸的,幽暗的陰影之中,浮現出一道淡不可見的白影。
沒有任何腳步聲,宛如幽靈一般。
直到快要走出森林時,saber才憑借過人的眼力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一襲金邊銘文的月白祭袍,棕黃的發色,五官俊美,樣貌年輕,步伐沉穩不失靈巧。
赫然是caster——所羅門(羅蘭)。
當羅蘭走到身前,saber方開口道︰「終于來了,caster。」
話語之間,透著一絲不滿,等待乃是極為浪費時間的行為,明明聲勢平息了好一會了,而且連他們也走出了森林,不過羅蘭還是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才來。要知道城堡里面還有兩位王者在等待著,如此輕慢的舉動,已經算得上是挑釁了。
騎士向來遵守諾言,既然答應征服王要快點把羅蘭帶回去,那麼就得盡全力去做,羅蘭的舉動等于給她抹黑。所以saber會不滿也是在所難免。
「不好意思呀,saber。有點事得處理一下,讓你久等了真是抱歉。」
羅蘭帶著歉意朝著saber說道。他雖然也想快點返回,但當時現狀不容許他忽視。
再怎麼說對方也是至上四柱之一,真正的智慧生命。不下一些功夫的話,就算定下契約,它也可以選擇拒絕。
以武力壓服是不可能的,他連艾利歐格都打不過,怎麼和至上四柱打?應該說是,許了不少的承諾,包括自身死後的靈魂歸屬權。
盡管傳說中所羅門封印了七十二位惡魔,轉其為自己的手下,但身為至上四柱可是非同凡響,巴力更是可以與耶和華正面為敵,哪里會屈服于他一個小小的人類呢?
代價,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所羅門靠的是上帝的幫助,利用神賜去收服魔神,代價則是死後靈魂歸于魔神所有,從今後非所羅門直系血脈的話,將無法召喚它們。
變相來說抑制住了上帝想要打壓它們的計劃。
這也是所羅門魔術代價沉重的真相。
嗤笑的魔神在注視著施法者,等待著施法者被反噬的那一刻。
不過會想要施法者死後靈魂的魔神只有至上四柱。它們是君王,根據階級統治的理念,只要和它們定下契約後,就可以隨意去驅使它們手下的魔神。那麼施法者死後,靈魂自然也是歸于它們。
然而在這個世界,似乎因為世界意識的關系,所羅門的靈魂居然被世界意識轉化成了英靈。魔神自然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
那柱降臨的魔神正是想正式確認羅蘭的靈魂所有權,才會拖了羅蘭那麼多的時間。
結果來說,羅蘭答應了魔神的交易。
一旦死去,靈魂歸于它。
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這代價看起來很沉重,不過仔細想想的話反而好處更大。
內容要求是死去,他現在已經是英靈了,就算在這里死去,也會在回返英靈殿。
按道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
不過羅蘭的情況不同,他一旦死去,別說靈魂了,一切都會化為虛無,塔維爾不可能會給世界意識留下什麼可能會提高警惕的證據。
也就是說,死後,一切都不關羅蘭的事了。那他還需要顧及什麼,反正是空頭支票。
如果它有能力的話,自己去找塔維爾要吧。
想通這一點,羅蘭故意猶豫了片刻,方才答應了魔神。
然後抹除了地上魔法圓的痕跡。他不想給別人留下線索然後被人追蹤到根據地來。
搞定這些事後,羅蘭姍姍來遲,也屬正常。
「比起這個,你還是準備好說辭說服征服王和archer吧。前後共花了將近二十分鐘,你要是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復,他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听到羅蘭的道歉,saber的語氣也放緩了,但她說出的話可無法讓人高興起來。
羅蘭臉色微微一變,略顯尷尬的笑了笑,靈光一閃,莫名的說道︰「archer的話,大概能擺平他把。至于征服王,大不了灌醉他好了。」
「雖然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麼辦法擺平archer,不過我知道在這里說話可不利于你施展你的方法。」
「——說的也是。」話語落下,羅蘭轉向站在一旁如同雕像般的艾利歐格身上。
待看到它那身染紅的鎧甲,羅蘭不由面色一怔,隨即一道柔和之色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靜靜的注視了它一會,羅蘭忽然抬起手,重重的拍在艾利歐格的肩膀上。
!
這一下用上了羅蘭大半的力氣,一掌拍落甚至掀起了一陣氣流,看得saber差點想打斷羅蘭的舉動,但她根本沒有預料到此舉,所以等她反應過來時,蘊含著強烈勁道的一掌已經落在了艾利歐格肩上。
「你在做什麼,caster!?」
saber眉頭一皺,大聲喊道。
「哪怕艾利歐格騎士閣下是你的僕下,但你也不能如此對它。」
無視了saber的發言,羅蘭依然注視著艾利歐格,面色冷硬的嚇人。
承受了蘊含羅蘭七八成力的一擊,哪怕是堪稱武藝達人的艾利歐格,也不由身軀一晃,氣機一下子絮亂了許多。
現在的艾利歐格甚至會讓人懷疑,下一刻它是不是就會直接倒下。
然而現實卻是,它一如往常般的站著,如同一棵挺立的大樹,堅韌不拔。
回應如此的艾利歐格的是冷然的話語。
「罪名——知道了嗎?」
艾利歐格沉默著,悶聲說道︰「屬下知道,吾主。」
「可有怨言?」
羅蘭再次問道。
「沒有,吾主。」
就好像最嚴格的軍人,永遠以最簡短干脆的話語回答。
「那麼,你可以退下了,下次我不希望你違反我的命令。」
羅蘭收回拍在騎士肩上的手,然後側著身體,看也不看艾利歐格一眼,就這麼冷聲說著。
「遵命,吾主。」
艾利歐格終于動了,它緩緩向羅蘭行了一個標準得找不出絲毫破綻的騎士禮節,繼而不等saber出言挽留,便隱匿了身形,消失不見在原地。
等艾利歐格離開了一會——
「你為何如此對待艾利歐格騎士閣下,他究竟有什麼罪名值得讓你下此狠手?」
saber冷冷的問道,她現在的臉色說不出很難看,但也算不上平靜。
盡管在她的年代,領主可以隨意的懲罰自己的奴僕,但騎士不一樣。擁有騎士頭餃的人,等于貴族之下的階層,就算是貴族也不敢隨意的對一名騎士加以懲戒。
因為那是對騎士的侮辱,作為騎士王的她是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
也許艾利歐格只能算得上是羅蘭的使魔,但saber本身已經認可了艾利歐格是正統的騎士,那麼就必須要給予最起碼的尊重。
而羅蘭卻下此狠手。剛剛那一章,雖然看上去力量很足,可實際上卻不是那麼簡單。
那一掌其中,蘊含了魔力。
再加上特殊技法可令勁道攜帶著魔力直接傷害到艾利歐格的本源。
也就是俗稱的生命力。精氣神中的精氣,作為生命體現的精和體力表現的氣,兩者結合便是一個生命的本源。
針對本源下手,豈能不傷?
艾利歐格的氣機忽然間極為絮亂,也是由于本源受損的緣故。
羅蘭望向saber,淡淡的說道︰「事實上從你加入戰斗時,我便趕到了,不過由于特殊情況,我需要時間準備將assassin一網打盡。期間你似乎勸說過艾利歐格突破,而它沒听,是這樣吧?」
「的確是這樣,但也用不著如此」
羅蘭猛地打斷了saber的話。
「——我曾命令過他不許死亡,如果要是我不出現的話,那你們兩個十有**會載在assassin的手上。如果突破的話,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是艾利歐格沒有遵守我的命令,所以我哪怕它為我爭取到了時間,可是我依然要對它進行懲罰。賞罰分明,這是作為王者來說,我所羅門王的律法!」
語氣堅定,擲地有聲,話語間充斥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賞罰分明,這道理沒有錯。
「可是,我看不出你究竟又給列了艾利歐格騎士閣下什麼賞賜。難道說,此戰,他一功未得嗎?」
不愧是騎士王,saber沒有被羅蘭的霸道宣言鎮住,而是立刻找出了羅蘭話語中的破綻所在。
話語剛問出口,羅蘭不由詫異的督了saber一眼,他還沒發現saber還具有這麼程度的應變能力。
他微微一笑,剛剛凝聚的王者氣勢驟然逸散。
「賞賜?誰說我沒賞賜了?所謂獎罰分明,既然連在一起形容,那麼自然要同時賜下,方才能展示王者的公平。」
「嗯?」saber一怔。
「你沒听錯,剛剛那一掌,即是懲罰,也是獎勵。好了,征服王和英雄王也該等急了,我們先進去吧。」
「英雄王?為什麼突然又說到英雄王去了難道!」
「就是那個難道。」
「」
無言的saber跟著羅蘭再次踏入了城堡大門。
(貌似還欠大家一更,那麼星期五晚上十二點之前,推薦到一萬一,咱周末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