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緣輟 第七章 尋——一種永不枯萎的花

作者 ︰ 窗台上的桔子

等落雪回到住處時,吳名師姐早已將她們的行禮收拾停當。浪客中文網落雪看看天色,時至黃昏離上床就寢還為時尚早,閑極無聊,忽又想起今早在窗前見到的那片後山的桃林,心向往之,明日就要起程,此去恐再不能回,遂拉起吳名一頓軟磨硬泡之後,兩人來到那桃林之中。

抬頭望,淡淡的天空中飄浮著幾朵雲,安靜的後山桃林清新,靜默,只有風的路過帶來了大山聲聲的回響,卻也帶走了桃枝上的嬌艷,換來了一桃林遍地落花的蕭瑟。落雪身在漫天落花之中,微燻似醉,如雨飛絮飛舞滿天,無邊無際。手擎飄入掌心中的落瓣,看著凋謝枯黃的花蕊,惋惜,嘆再美卻都有凋落時……

輕輕說道︰「如有只開不謝的花該有多好,只有傲骨從不低頭……」

想到此處回身挽起身後正在賞花的吳名問︰「姐,你說會不會真得有這種花,哪怕只有一瞬間的美麗,只需靜靜的一個人的美麗,縱走也不留痕跡,靜靜的來,悄悄的走,雖無人喝彩,卻也不覺遺憾……」

吳名听落雪此言,柔聲笑道︰「又在痴人說夢,哪里會有你所說的這種花啊。」

「你說的這種花,確實有,而且很常見,常見到從無人留意過,只靜靜的開,悄悄的走,從不凋謝給世人看。」話音落,從桃林中走出一翩翩少年,正是含霜。

落雪覺得臉上一陣熱,好像女兒心事被人偷窺到了一般。心想怎麼這麼巧,到這里也能踫到他。

又見他從地上隨手撿起一朵極其常見的小黃花走到跟前,遞給落雪道︰「就是它,此花名曰——太陽花。」

落雪從他手中接過小花一看,就是那種隨處可見,生長在路邊田野之中,從不被人理會的無名野花,狐疑道︰「就是這小黃花嗎?從不凋謝,枯萎?」

「怎麼?是不相信,還是看不上?」

落雪自覺有些失言,忙道︰「都不是,是覺得……不可思議……」

含霜微微一笑,從落雪手中接過小花,在手里擺弄著︰「不可思議……這麼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卻是如此的與眾不同……」說完,轉頭看著落雪︰「可正是此花,它從不腐爛枯萎,只會在開的最美時,一瓣一瓣的從花萼上月兌落,直到全部落光。沒想到吧,如此平凡的花,竟也會有如此不平凡的一面。」含霜沉靜的訴說著,眼神中卻流留出一股不易察覺的欣賞。

落雪是第一次見含霜笑,這笑真是太吸引人了,不覺得一陣的心跳加快……忙低頭凝視著手里的小黃花……心想︰原來我欲尋的,卻是最普通的,普通到一直都在身邊,而自己明明可見,卻不得見。

正聊著,遠處忽傳來一陣歡笑聲︰「你在干嘛?還不快點?」

落雪尋聲望去,原來是溫青,他身後是二師姐白小縴,領著幾個水月門中的姐妹,還跟著幾個蜀山派的少年,正邊嬉笑著邊向這邊跑來,白小縴的手里拎著一個風箏。

「啊,原來你們在這放風箏呢,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落雪朝含霜說完,便轉身要走。

「不來一起放風箏嗎?」

落雪不自然的笑了笑︰「不了,我……行禮還沒整理完呢,下次吧。」說完,急急的走出桃林向普渡寺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吳名正要去追落雪,卻被趕到的白小縴一把抓住︰「算了,你還不知道她,隨她去吧,走,大師姐跟我們一起放風箏去。」

「可是……」吳名正欲說不能留落雪一人啊,卻被白小縴的大力拽著與眾人奔入桃林深處。

「快點啊,含大哥。」白小縴扭身,歡快的招呼著還站在原地的含霜。

「噢,我還有事就不去了。」含霜淡淡的應著,目光仍盯向落雪遠去的背影……

「大師兄,你在看什麼呢?」說話的是溫青。

「哦,沒什麼……」含霜這才扭回頭。

「是嗎?真得……不能來嗎?」白小縴又折返回來,望著含霜難掩一臉落漠。

含霜這才轉而面向白小縴,又變成冷冷的一張臉︰「你們玩的盡性。」說完,轉身離去。

一名蜀山門人走到白小縴跟前說道︰「大師兄天生個性古怪,喜怒無常的,我們還是玩我們的吧,別掃了興。」

白小縴依舊望著含霜遠離的方向,此時含霜的身影早已遠得看不到蹤跡了……心下思慮著,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而滿心疑慮的不只她一個,一旁的溫青也是一臉的疑惑︰奇怪……大師兄在家里時,都極少與師兄弟們開口,怎麼會在這里與水月門的生人聊起來……

落雪並沒有走遠,而是坐在一處僻靜的高處,心中無限羨慕的俯視著桃林中嬉笑打鬧的一群少年人的身影,看到可笑之處竟也跟著不自覺的笑出聲來。對于落雪這個從來都被同門歧視的棄兒來說,她永遠屬于被孤立的少數派,縱使連能和大家一起放風箏這樣小小的願望,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奢望。

此時,在她的臉上並沒有怨,更沒有恨,只有那揮不走,撫不去的淡淡的哀傷……

桃林中少年人歡快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山野之間,天空中斑斑點點的彩色風箏,給黃昏染上了鮮艷的顏色,那一展展艷麗的風箏,讓山風不斷的吹撫著,飄搖不定……

瞧了一會兒,落雪又想起老村長給她講的那個故事,便只身的來到普渡寺的後山。

站在寺廟的石階上,看著如一條寬闊大河的洪水,流經那原本是片樹林的山地。這也是難得的景觀了,要知普渡寺建在半山腰上,四面環山,連山澗溪水都很少見,如今卻只需站在普渡寺的平台上,不用走出寺門,就能看到還在不停翻滾著的洪流,混濁的水流淌在寺門的腳下,要在以前那是想都想象不出的。

原來從春里郡爆發的洪流,所有的支脈全匯合到了這里,聚集起來的洪水竟會如此的聲勢浩大,湍急的水流轟隆著奔向山下。落雪想起了黑龍的故事,心中不覺發問︰不知這條望不到邊的河水,會流向哪里?

就在她望河凝思時,孰不知,身後的草葉茂密處,一雙警惕的眸子,也正滿是疑慮的打量著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兩大派竟一起啟程,向同一地點——清遠鎮出發。

臨行前,眾人來與春里郡的鄉親們辭別,大家深知,至此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村中人自是依依不舍的送了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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