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大概10日,我們終于到了大理。從租來的馬車里跳下來後,蕭煥第一件事就是沖我抱怨︰「靈犀,你說你一個江湖兒女,居然不會騎馬。這一路不是走路就是租馬車!等回了巴蜀,我一定要教你騎馬!」
我不以為然︰「不會騎馬不等于不是江湖兒女,你看這馬車多好,不用擔心風吹雨淋。」
接下來的10日,我和蕭煥走遍了大理城中所有該去的地方,美麗的景色讓我暫時忘記了煩惱,只覺得如果時光靜止在此刻該是多麼的幸福。同時,我也越來越喜歡和蕭煥呆在一起,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幽默詼諧,一遇到事情他沉穩,睿智的那一面就顯現了出來。上次的火蟻蠱事件已經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到了第11日,一大早上,天空就不作美,下起大雨來。我百無聊賴地坐在窗邊看窗外密布的雨簾,街道上寂靜無聲,天地好像都淹沒在這煙雨里。已經是夏天了,都離家兩個多月了。不知道此時此刻,家里還好嗎?蕭沐還在找我嗎?想到這里不由心里一沉,我們剛到大理的那一日,蕭煥就去了千蠱教設在此處的分堂口,要求他們與巴蜀聯系,了解草藥的有關事項。回來後,蕭煥告訴我,千蠱教各分堂口都收到了教主的口訊,要求幫忙尋找一個叫寒若水的姑娘。我听了只有苦笑的份,想要告訴蕭煥我就是那個寒若水,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這樣的快樂時刻我真的不忍心破壞。
正胡思亂想著,有人敲門。我開了門,就見到蕭煥站在門外,他的鞋子有些濕,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
我把他讓進來,拿了茶杯給他倒水。他情緒似乎不佳,沉默了一會兒,好像鼓足勇氣是的,開口對我說︰「靈犀,其實我是……」
話音未完,我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緊接著一個巨大的炸雷就轟響起來,這個炸雷持續的時間很長,遠處不斷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整個屋子都跟著晃了晃,我嚇了一跳,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緊接著我就感到了一陣涼意,大風把窗戶吹的 亂響。
我只好快步過去把窗戶關上,蕭煥幫我把茶杯收拾好。我定了定神坐下來,才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呃…….沒什麼。」蕭煥笑笑,然後想了想正色道︰「我是想說,我們打的賭到此為止吧。你可以不要再跟著我了,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發生什麼事了?」我盯著他,一時間幾乎無法思考。
「巴蜀那邊已經傳了消息來,我原以為此行收集的草藥不會有危險,所以想與你結為好友,一同邊游覽邊辦事……但現在情況有變。」蕭煥嚴肅地說。
「有危險?」我問道。
「不一定。但我必須告訴你,你有權利知道,然後選擇不去。」
「蕭煥,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端起手肘,審賊一樣看著他。
蕭煥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低頭沉默著。
我一字一頓地道︰「你搞清楚!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因為打賭輸了才跟你同行的,這一路山水同游我可是早把你當成朋友了!」
蕭煥抬起頭,眼楮里充滿了光彩。
我佯裝生氣地道︰「難道你沒把我當朋友?只當我是你打賭贏了的戰利品?!」
「當然不是!你單純可愛,辦事雖然魯莽但善良熱心…….」蕭煥急急地辯解道︰「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看,我自然求之不得!」
「所以嘛,蕭煥,既然我們是朋友,當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果只能和你游山玩水而不能幫你分擔任務使命,算什麼朋友。」我站起來,裝的很男子氣概地拍了拍他的肩。
「可是……」蕭煥還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微笑地看著蕭煥的眼楮︰「旅程是危險的,你剛才不是告訴我了嘛。這你不用擔心,你已經盡了告知的義務,我要跟你一起去,是我自己的選擇和決定,這與你無關!」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嗎?」蕭煥看著我,眼眸里亮晶晶的。
「當然了!是誰說的‘即使死,如果能有一個人陪著,也是一種幸福’?」我俏皮地一笑。蕭煥看著我,終于笑了。
趁著雨還沒停,我問道︰「蕭煥,你到底要來大理尋找什麼草藥?不瞞你說,我們家是做草藥生意的,你想要什麼草藥盡管跟我說,還用費這麼大力氣千里迢迢來這找?」
蕭煥笑答︰「我要找的這兩種草藥,還真不是隨便就能找到的。只有大理的旺沖山有,叫做石中花。另外一味金邊七葉蓮,我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我啞然,雖然我從小比較懶惰醫術學的非常不精,但好歹耳濡目染那麼多年,草藥的名稱我還是知道的差不多的,他說的這兩種,我還真是沒听說過。
「那,會遇到什麼危險呢?」
「我也不清楚,只是回復來的口信說,情況未知,不要掉以輕心,一定要小心。」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摩拳擦掌。
「還不到時候,等這場雨過後,時間就差不多了。」蕭煥踱到窗前,听著雨。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午飯之後,雨就停了,我和蕭煥動身前往大理城背後的旺沖山。
旺沖山是座活火山,火山口眾多,不過海拔並不高,目測大概只有一千多米。但真的進了山,我才發現山路崎嶇不平,分支岔路眾多,而且很多地方的落差很大,看似前面還有路,走到跟前才發現是個斷崖絕壁。
「我們為什麼要在雨後進山呢?這個時候的道路可不好走啊?」一路走來,我不知道腳下打滑了多少次,好在蕭煥比較敏捷,都能及時拉住我。
「你知道雷公墨嗎?」蕭煥問我。
「听說過但沒有見過。」我答道。雷公墨是一種黑色的玻璃質石塊,大小形狀沒有一定之規,通常是直徑幾寸到幾十寸的都有,呈現圓餅,水滴和管狀。不過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是表面有成組的線紋。沒有人能說清這種神奇的石頭到底來自何處,只是每當隆隆的雷聲過後,暴雨會猛烈地沖刷地面,當雨過天晴,如果在山林野地里尋找,就可以發現它們的身影。因為這些石頭多被發現在有雷擊現象的山區,所以坊間流傳,這些石頭是雷公在天空制造雷霆霹靂時不小心跌落到人間的書寫雷電符令用的墨塊,故此得名。
「我所要尋找的第一味草藥‘石中花’和雷公墨差不多,也要等到大雨天晴後才有可能找到。而據近三十年的水文資料表明,旺沖山的雷擊現象最多,所以這里是最有可能發現這種植物的地方。」蕭煥解釋著。
「石中花是什麼樣子的?你見過嗎?」我好奇地問道。
「我很小的時候見我父親拿過一顆,那真的是一種很奇特的植物。它大概這麼大,外邊是一塊石頭的樣子,」蕭煥比劃了一個碗碟大小的圓,「但它是通體透明的,就像水晶那樣,你能想象嗎?一塊像透明水晶一樣的石頭?」
我點點頭,心里還偷偷嘲笑蕭煥,不就是一塊水晶嗎,有什麼特殊的。不料蕭煥接下去的話讓我也大為吃驚︰「因為石頭是透明的,所以你能夠清楚地看到里面,里面居然有一株活著的花朵!那花朵是紅色的,就像丁香一樣有四個花瓣,在花朵底下還有兩片弧形的綠葉,綠葉長在細細的綠色的睫上,而這朵花卻好像沒有根!或者說這花的根和那塊石頭的內部是渾然一體的。」
我愣了半響,問道︰「那你怎麼能肯定那朵花是真花呢?你憑什麼說它是活的?」
「我父親自打得到那朵石中花後,每天都會給那塊石頭澆水曬太陽,就像是對待普通的花朵一樣。過了大概一個月,我驚訝地發現那塊石頭變大了,而里面的紅色花朵也變大了。後來又養了幾年,那塊石頭已經變的相當大了,花朵也是一樣,我父親把石頭用刀劈開來,取出了那朵花,之後好像是用那花做了藥引子。」
如果真有這樣的石中花,我一定也要弄一朵回去養。我偷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