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很!」
殷姓長老指如疾風,狠狠點在自己胸口幾大穴竅,根根黑絲從血肉生長出來,像是蛛網一般結在了劍孔上邊。原本怎麼都止不住的傷口,竟是奇跡的暫時愈合了。
荊十方眉頭一蹙,心里頭咒罵︰殷老太婆這都不死,真是命大!
冰魄驀地一橫,將一側朝著自己卷來的數根彩帶斬去。劍意一轉,這些彩帶紛紛斷裂。
「藍長老,這是我同殷老太婆之間的事,勸你不要多插手。不然,我今天殺不了她,就別怪我出手狠辣對著水月宗門下弟,保管散天內讓你們這支車隊只剩下光桿司令。」
藍姓少婦氣的柳眉倒豎,這種不合情理的威脅話都說得出口真是無法無天,但細一想心里還真有點不安。
以荊十方實力,那些水月宗弟怎麼可能抵擋的住。
「你如此膽大妄為,就不怕我水月宗的追究?這等行為,就算你多被重視,萬羅書院都不可能容得下你,只有死路一條!」
「我這是個人私仇,同書院無關。藍長老不想水月宗弟走出大荒王朝前就死傷慘重的話,最好還是安安靜靜的做個旁觀者!」
「藍師妹,一同出手,殺了他!」殷姓長老止住流血後,已是面如金紙,此時一喝,又是一口精血噴出,身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樣。
尖厲話音傳來,荊十方腦就是一暈,識海響起一首高昂曲調。伴隨著厚重鐘聲。驚濤海浪。
鐘聲海浪響起不過數息。識海就出現了異樣,似是黃昏來臨,黯淡灰沉,漸漸的被拖入死亡的墳墓。同時四肢百骸也飛快的流逝著力氣,真元如被落潮的潮水帶著轉瞬打落了幾個台階。
識海的巨像蛟龍猛的向上竄起,掀起層層漣漪,撕出一片清白來。
但這也只能是讓荊十方靈台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想要徹底驅除是力不從心。
「北海喪鐘曲!」荊十方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對于這門音律系秘技。荊十方並不陌生,甚至還親身感受過一回。
北海喪鐘曲分三段,那次殷綺麗催動的是黃階頂級的初段加上只是余威波及,識海的遠古巨象自然是輕易化解。可由殷姓長老使來,當然不會還是初段,這不知二段還是終段的喪鐘曲涌來,一下就讓他了招。
北海喪鐘曲初段,是黃階頂級音律系秘技,二段是玄階初級音律系秘技,終段則是玄階高級音律系秘技。
秘技不同武技。天資不凡者就能被傳授修煉,每一門秘技的修習都是對應著一塊秘技武印。而一名武者同這門秘技是否契合。在表面上不好看出來,可能在武技上很有天賦,甚至之前秘技修煉都是不俗,到了另一門秘技就一籌莫展,困頓不前。
所以,宗門對秘技武印的分配自從一套系統,基本都是只有身家背景不凡的弟才有份。
這秘技武印的形成,一來是要求武者將這門秘技修煉圓滿,二來得有長生境修為,才能制作出秘技武印來。而且制作秘技武印,數量上還是有著嚴格限制,一般長生境強者在一門秘技上制出三五塊武印已是極限,只有那些逆天強人才能超出這數字。
故此,在連一個長生境強者都沒的大荒王朝,秘技武印有多缺失可想而知。
北海喪鐘曲名聲斐然,可水月宗真正修煉了這門秘技的弟卻是寥寥,修習人數上不去,這間能將秘技推上深層次的人自然就少了。所以最高能推上玄階高級的秘技,還是罕見的音律系秘技,名聲還不如水煙天翼這門身法武技。
殷綺麗若不是殷姓長老最寵愛的孫女,以她身份是根本沒資格修煉北海喪鐘曲的——這門音律系秘技循序漸進,前邊不修煉好,後邊就不能繼續,所以初段武印同樣珍貴。
「死!死!死!」殷姓長老狀若瘋魔,每喊一聲,就吐出一口精血,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了下去。青筋暴起,臉上盡是黑氣,可怖至極。
劍意哪里是那麼好驅除的,荊十方的一劍看著不深,但那一縷劍意已是沖入經脈,就像狡猾的泥鰍,拼命向著深處鑽。
若能靜下心來,調動全部真元,殷姓長老還有能力遏制劍意的擴散,但眼下哪里有這環境。
強行止傷已然是傷了根基,事後修養不得當留下暗傷甚至修為倒退都有可能,此刻勉力發動北海喪鐘曲更是用秘法推上自己還沒掌握的終段,完全是在拿自身性命再拼。
殷老太婆對荊十方的恨意窮盡五湖四海也洗刷不清,此遭之後壽元大虧已經是預料得到的事情。所以,她干脆不再保留,要盡快擊殺荊十方。
北海喪鐘曲終段的威能,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透支催動下可以攫升到大成境界。
大成的玄階高級秘技,對龍虎境強者都有致命威脅,遑論一個天元境武者。付出這樣大的代價,還不是手到擒來。
荊十方無聲的嘶吼著,識海的鐘聲一聲比一聲低沉,卻讓他的心愈發往下沉去。
「喪鐘曲?讓就干脆來比較一下,誰在死亡一道上的力量更強大吧!」
荊十方雙目一闔,下一刻睜開,雙瞳之不見黑白,只有一片枯灰,望之生畏。
苦修多時的枯瞳,終于在這一刻被他用了出來!
枯瞳修煉,涉及到了枯之意境,但追根溯源,和北海喪鐘曲一樣,同時建立在死亡法則之上的。
枯寂荒蕪氣息瞬間從雙瞳間擴散開來,整個人都是變的神色木然,好似一株萬年古樹。借助這股枯之意境的力量壓下北海喪鐘曲後,他猛的一抬頭,向著殷老太婆望去。
噗!殷姓長老如遭雷亟,眼楮空洞無物,連連倒退,口狂噴鮮血。
噴著噴著,鮮血就多出了一些木屑,同時身軀飛快木化,直直的倒了下去,仿若成了一截死木,氣息全無。
不過數息,情勢就發生了驚天逆轉,生死兩隔。
殷姓長老透支壽元強行催動的北海喪鐘曲,加上先前劍意造成的傷勢,已經是讓她的身體衰弱到了極點。枯瞳這一眼,趁勢而起,一下就引動了枯之意境,將其一切生機都轉化成空。
瞳術,就是這麼的詭譎凶險,殺人于無形。
殷姓長老至死都沒能反應了過來發生了什麼變故,還停留在北海喪鐘曲大展神威的喜悅。
「斬!」
荊十方心冷喝一聲,劍意拔起,把識海四株枯樹徹底斬斷,面色一白,但至少有了人色。
枯瞳傷人且傷己,他全力催動,放開了對枯之意境的束縛,威能是沖上了頂峰,但再持續上片刻身軀木化就不可逆轉。好在有斬盡一切的劍意在,收拾後事容易許多。
「你,你殺了殷長老,天下之大也沒有你的容身之處!」藍姓少婦花容失色,這個結局是她怎麼都沒預料到的。這人怎麼有那樣強的實力,能殺的了殷長老,又哪來的勇氣,敢殺了殷長老?
「你們水月宗不趕忙遷徙,還有功夫還找我的麻煩?」荊十方不以為意,要是在大變之前他還會對水月宗忌憚數分,「真要想報仇,歡迎來大秦王朝銀霜城尋我!」
翻手取出一塊令牌,彈指一揮,呱的一聲淒涼慘叫,一只冰鴉飛出沖向藍姓少婦。
藍姓少婦神色大變,伸手遮擋時冰鴉倏然散開,只在她衣角留下了一個溢著寒意的冰鴉印記。
荊十方掃了一眼,四周水月宗弟無一人敢于和他對視,腳下步偷偷向後移動著。
正要走人,十丈外一輛傾覆車輛的車廂破裂,里邊裝著的礦石灑了一地。
荊十方心一動,冰魄劍一指,卷了數塊礦石回來,長嘯一聲,在水月宗眾人面前施施然離去。
「長老,我們怎麼辦?」
「收斂殷長老的尸身,選副頂級棺木裝上,啟程繼續出發。」藍姓少婦一動不動,良久之後才是吩咐下去。
「可是……」
「沒听到我說的話麼!還不快去辦!」藍姓少婦俏目寒霜,宗門長老的身份還是有著很大的威懾力,讓一眾水月宗弟忙碌了起來。
藍姓少婦靜靜摩挲著衣角上的冰鴉印記,冰涼如水,更詭異的是它以何種形式存在于自己衣服上,嘗試著用真元去化解它也沒有效果。
「冰鴉,銀霜城,……難道是!」
藍姓少婦眼楮一亮,驚呼了起來,她腦海閃過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名字。
她年輕時也曾游歷北域,對北域頂級強者都有個印象,只是回到大荒王朝太久用外邊世界幾乎是隔絕,沒了來往。但這個印記,她當年在大秦王朝見過數次,此刻回想起來終于是聯想到了那尊大人物。
如果荊十方真是和他有關,水月宗別說尋仇報復,祈禱不被對方記恨在心就不錯了。
藍姓少婦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管荊十方和那位大人有沒關系,但有句話肯定是沒說錯,眼下的水月宗絕沒有那個力量和精力去追殺他來維護宗門威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