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枯榮魔瞳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光有枯瞳，每使用一次都會對雙眼造成極大的負荷。次數多了，眼楮會有不可彌補的永久性損傷，就同我現在一樣。」
周一舟中已經沒了黑白區分，被兩截枯木取代，填滿了整個眼眶。
這種情況，正是過度使用枯瞳帶來的後果，眼楮同瞎了一般無二。
雖說元丹境強者失去視覺，只憑神識感應也不會讓自身實力下降多少，可在與實力伯仲間的對手拼殺到關鍵時刻，少了一雙眼楮的幫助或許就會導致勝負分明。
而且要將瞳術推上圓滿境界，一雙完好的眼楮是不可或缺的。
「每個武者對枯瞳的負荷極限都不盡相同，我的眼楮就是在催動到了第十二次後出現了枯木化，並且是越來越嚴重，在之後兩次使用中徹底枯木化。想要避免這種情況，要麼盡早習會榮瞳，枯榮並濟，要麼你的雙瞳天賦異稟，能夠承受比常人更多的損傷。」
荊十方心頭一驚，沒想到枯榮魔瞳還有如此負面影響，他可不想今後成了瞎子。
看來這門武技即便學會，也只能當做戰略性武技，緊要關頭才能催動，沒可能成了常規性武技，時時刻刻都能拿出來。
強大瞳術的背後，往往都需要使用者付出比催動普通武技大上許多的代價。
難怪瞳術在世上流傳的那樣少，給人留下的印象是神秘詭譎，實是因為瞳術修煉者本身也不會常常動用。荊十方恍然明悟。
周一舟又交待了幾點。復道︰「石筍靈乳對你有極大好處。趁此機會不僅能將體內傷勢一舉恢復，說不定還能再進一步。我會在古樹上布下禁制，你且安心養傷，這兩人我帶著回落霞關。等你將這池石筍靈乳徹底吸收了，再來落霞關也不急。」
「如此，謝過周前輩了。」
荊十方當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行動，周一舟前輩的方案是最恰當不過。
周一舟走出房間。雙手一揮，無形氣流卷起，兩截樹干被削成木板，枯瞳掃過就成了干癟的枯木，硬邦邦的如同石頭。
木板將古樹洞府封嚴同時幾道禁制打了上去，氣息隔絕，不管內里發生了怎樣變動，都不會有丁點流露了出去。
做好這些，周一舟才是帶上況姓信使和田信離開，先行一步去了落霞關。
「有這樣一名大前輩出場。落霞關那邊的事情就不用我多操心，好好療養自家傷勢就可。」
荊十方把眼楮一閉。這一池石筍靈乳可不能浪費了，運起大衍煉神決。
這門口訣沒有讓他失望，在石筍靈乳上同樣是表現出來了作用，飛快的將靈乳轉化成了真元並且這真元質量相當的高，比當初得自七彩晶蚌蚌珠中的七彩元氣都要更勝一籌。
能讓一名元丹境強者看重，微小謹慎的珍藏下來，自然不會差了。
雖說大衍煉神決只是省了慢慢煉化這一過程，可眼下是正好迎上，荊十方傷上加傷的身體急需外力的幫助，可以說是來者不拒。
一團亂麻，受損嚴重的經脈，在石筍靈乳的滋潤下飛快復原中。
斷了雜念遐思，雙眼闔上，沉下心來，又回到了先前那種乘象入胎的狀態，池水中掀起幾團漩渦，打著轉兒的向體內涌去。
……
這種狀態整整持續了三十天，池中石筍靈乳一寸一寸的下降，直至干涸。
荊十方皮膚變得細女敕許多，靈氣自蘊，一呼一吸間各處穴竅自動吸納著天地元氣，體表形成一股無形氣壓。
雙目驀地一睜，有閃電利刃掠過，荊十方長嘯一聲，從池子中站了起來。
整頓破損經脈這一浩大工程，居然是在一個月內盡數完成，石筍靈乳的功效讓人不得不驚嘆。
荊十方感受著體內愈發澎湃壯闊的真元，情難自禁，一次療傷竟然讓他在不知不覺中突破到了天元境中期。
這在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不破不立，但這次突破來的太突然了，好在沒留下什麼隱患，真元充盈，看樣子真要感謝石筍靈乳。接下來好好鞏固修為，可以將精力多放在武技修煉上邊，不急著再做修為上的提升。」
荊十方雙掌一合，一道劍氣于掌心伸出，急轉明滅，留下了數道劍痕。
「回去之後肯定是各種瑣事纏身，沒空安心修煉，反正多了周前輩在落霞關中坐鎮，書院方面不用擔心，我就借這次好生研習枯榮魔瞳好了。」
這次遭遇到的冥炎王朝暗炎士讓荊十方明白，自己這點實力還很不夠看，來自大型國家的隨便一個強者就能夠輕松壓服了他。
而一片亂象的北清域，勢必造成強者頻出，不復以往的平靜。
「要能掌握了枯榮魔瞳，之後行走就多幾分自保之力。縱然枯瞳沒法多用，但當做翻盤底牌，利用得當足以擊殺超出自己數級的武者。」
荊十方沉入識海中八株巨樹，一個盤旋，沖向四株枯樹。
枯寂，荒蕪，死氣沉沉，這種單調到極致的氣息翻滾在左右，似是都影響到了本身的心理情緒。
荊十方只覺著自己上下前後，只余枯灰雙色，洶涌的枯之意境籠罩下連思考速度都變慢了。
「好詭異的感覺……同修習其他功法時全然不同……融自身于枯海之中……」
四團極端可怖的氣息從四株枯樹上沖下，如跗骨之蛆纏上了身軀，荊十方能感覺到生命力潮水一般外泄，四肢軟弱無力，整個識海空間都昏暗了下來。
若有人在旁邊，當能看到自荊十方眉心位置變得枯萎木化，先是一線，隨後成了一塊，沒有多久就擴散到了整張臉孔並有向著全身蔓延的趨勢。
健壯有力的軀體像是漏氣的氣球，飛快癟了下去，仿若枯木，紋絲不動。
只有一雙眼楮，反而還保留著明亮神彩，頑強的抵御著全身木化的蔓延。
「放開抵抗……讓枯樹融入自身……枯瞳即可修成……」
冥冥中傳來這個聲音，帶著莫大的誘惑力，讓他幾乎就要放開心靈，徹底接受枯之意境。
荊十方此刻心跳、呼吸都是放緩到了極點，有一種感覺，只要這識海中的枯樹真正融入自身，那就和一株枯樹無甚區別。枯瞳倒的確是修成了，但整個人從形態上來說都不是正常人了，比那周一舟前輩為修煉枯榮魔瞳毀了雙眼還要嚴重百倍。
「我就知枯瞳沒那樣容易修成，看來每次體悟這枯之意境時間不能太久。否則就要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一截枯木，得是循序漸進的慢慢來……咦！」
正當荊十方準備以大毅力強行從體悟四株枯樹的進程中退出，胸中一道純粹堅定，傲然不屈的劍意猛地拔起，狠狠地一劍劈了過去。
木屑飛揚，數道裂河展伸開，從數寸長短擴到了整個身軀，從識海之中影響到了真實世界。
這一斬，將四株枯樹斬斷無數根枝，將枯之意境劈散大半，板蕩重組，讓荊十方在這種感悟狀態中又能多待片刻。
來不及細想其中根源，抓緊每分每秒，加深對枯之意境的感悟。
幾分鐘後，荊十方噴了一口血出來，鮮血中混著木渣殘屑，身子一軟癱在了池子中。
良久，身上枯木化異象才是消去，枯槁面容重新有了光澤，但手腳關節活動間還是有些僵硬滯澀。
「真是峰回路轉，每次感悟都超不過數息，沒有一年半載枯瞳根本別想入門。沒料到劍意還有這等神妙，連枯之意境都斬開了，可惜劍意只是初成，斬出一次就油盡燈枯沒有余力了。」
荊十方活動舒展著手腳，眼中露出一絲思慮的神色。
瞳術的修煉，同其他武技、秘技以及神通都有所不同，對天賦的定義更多的是來自天生體質和血脈。即是說，只要你有一絲神目族血脈，修煉起來便比常人要快上百倍，若是你雙瞳天生特異，修煉當中同樣是事半功倍，催動起瞳術也是如魚得水。
所以正常情況下，排除體質和血脈，瞳術修煉考驗的是心力和意志力。
枯榮魔瞳作為蘊含雙重意境瞳術，殺傷力驚人，修煉過程中的風險亦是隨之增長。有了劍意的這一功用，不光是修煉效率大增，肉身過度木化的危險也小了很多。
枯瞳修煉心急不得，每天至多感悟一次，余下時間荊十方花在了調理真元，打磨劍法上。
無法被盡數掌握的力量，就算不得真正自己的力量，荊十方對于自身每次晉級後的真元掌控都是十分重視，絕不會出現了進度太快，真元不穩，無法把握的情況。
枯瞳的修煉，一投入就持續了十多天，直到這第十三次的感悟終于四株枯樹上有一點灰芒飄了下來，洋洋灑灑的沉入了識海深處。
荊十方睜開雙眼，瞳孔深處有一抹枯色閃瞬即逝。
枯瞳的種子已經栽下，接著便是水磨功夫，體悟枯之意境，慢慢栽培壯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