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黑暗中凝聚著爆的力不在沉默中爆便要在沉默中滅亡。
黑暗的軍隊空前地集結了骨龍的咆哮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迷霧也稍微退去以示恫嚇露出陣前腐朽的大地和密密麻麻的亡靈軍隊。他們企圖用僵硬的眼神絞殺扭動的軀體聲聲呼喚饑腸轆轆的野獸讓恐怖盡可能地散落在風里。
醒著的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武器剛剛醒來的冒著冷汗系緊腰帶。騎士們把最後一口面包硬塞進面甲里咀嚼魔法師邁著沉重的步伐尋找適合自己的崗位。火槍手和炮手尋找著值得毀滅的目標沒有馬的士兵抓緊了盾牌保護自己的雙腿。一股比火藥味更濃的氣氛彌漫開來鼓點響起人人都知道戰斗迫在眉睫。
國王來了教皇也來了人們開始興奮。哈馬斯站在台階上高舉著寶劍。教皇在他的旁邊拿著權杖。他們一起開口了那是一個一致的聲音︰
「死亡統一不了天下!縱使信仰在他們手中粉碎頭顱碎裂直到太陽隕落死亡也統一不了天下!」
那話語使人們興奮勝過任何魔法。黑暗的恐懼一掃而空火炮齊鳴投石車把最後的石料撒成雨零星亂的瞬間輝煌。人們瘋狂地吶喊黑暗的軍隊打開了閘口生的人一心求死而死的人渴求生的血肉。
他們交鋒再交鋒只要能動就站起來。騎士用意志律動鋼鐵的臂膀骷髏把長槍刺進面甲。黑暗的牧師念著無人能懂的語言讓僵尸從地上站起來絆馬索捆倒了蜘蛛的八條長腿。吸血鬼捏碎了火槍手的喉嚨死者的位置由狂叫著的活人來填補。
在瘋狂中時間像一座奔跑的墳墓。誰在吹動血紅的羽毛?何種榮耀色彩斑斕?
每一次黑暗的沖擊都更加猛烈每一次都有無數的枯骨和英軀纏繞在一起倒下。在那潮水的激蕩中個人的力量乃至國王或是聖騎士的貢獻都變得微不足道了。房舍被無情地移平人們不再需要掩體戰線無休止地拉長但是黑暗的洪流沒有能夠沖破人類的防線。他們在那聖城的台階上拉鋸讓前線驚濤駭浪一般波動。
下一次的攻勢就要開始了黑暗的一方已經重新整理好編隊然而他們並沒有立刻奪回陣地而是放開了陣線。人們握緊了武器戒備突然悠揚的笛聲傳來讓他們呆若木雞。
天空中出現被蝙蝠和貓頭鷹圍繞的惡魔他手持短笛吹奏出靡靡之音听到的人目眩神迷呆呆地站在那里。食尸鬼流著口水和骷髏們一起往前沖在那笛音前人們已經沒有抵抗之力。
「是路西笛!醒醒!快點兒啊……」被光明保護的神官們焦急地推著被迷惑的人們幾乎要急瘋了而那些人面帶笑容閉著眼楮仿佛陶醉在母親的搖籃里。黑暗的洪流就要淹沒這里最前沿的步兵猶在好夢中。他們任憑頭顱飛上高空只管拎著盾牌晃晃悠悠倒下來。
突然有人醒悟了撿起火槍來大叫︰「放槍我們放槍干擾他的笛聲!」神官們七手八腳撿起火槍亂放聖光凝聚在槍聲中擴散在空氣里希望能夠打亂笛聲對人的影響。聖女學院的女祭祀們氣喘吁吁跑來連氣都沒有理順就開始唱歌。
路西笛陶醉在自己的笛聲中每次他的笛聲結束戰斗也將接近尾聲。那是他的勝利從來都是只有一次例外……還有這次。
「什麼聲音?」路西笛吹了一個大走調他想努力集中精力但是做不到。如果說萬年前那次失敗要歸咎于聖女藍鈴的歌聲那麼這次失敗就要歸咎于女祭祀拼命合唱的力量。聖女藍鈴的歌聲是無與倫比的讓人陶醉就連他的笛聲也不敵的陶醉。女祭祀們的合唱是讓人抓狂的呼哧帶喘連惡魔也要投降的呼哧帶喘。
緊張和恐懼讓小姑娘們的聲音完全走了調如果是一個人走調也就算了上百個人都在走調和都和不到一起卻仍然飽含著神聖。路西笛實在無法忽略她們的噪音那聲音遠比槍聲和喊殺聲有穿透力。再次吹出了大走調後路西笛氣得停止了吹奏看到前線並不像他期望的那樣有所收獲。
食尸鬼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往前走了一個渾身紅色鎧甲的騎士騎著馬卓然立在戰場中央殺氣燃燒起來在他的身體周圍形成了與眾不同的魔法防御。食尸鬼們只走到他前面一丈而已開始慢慢繞著走似乎吃過很大的苦頭。普通的骷髏兵沖到他的面前還沒有動手就燃燒起來了。他用槍挑起骷髏的肋條輕輕松松掄圓了丟出幾十米外。
「是他沒錯。」路西笛本以為自己用不著來到這麼前沿的地方他的督軍陣亡的消息讓他了解到人類也有力量異常強大的高手。那波多蘭是紅魔族的重要人物在拜里安格下落不明的時刻可以說是舉足輕重的先鋒官除了天使不該有人能夠殺死他。路西笛不禁仔細觀察起那個在兩軍對壘中獲勝的敵方勇者來一種難以捉模的感覺讓他異常憋悶。
「豈有此理……」路西笛覺得那像是他們惡魔族的力量但是顯然那是個人類的騎士「還有這種強手啊不過一個人力量有限叫你知道我路西笛軍團的利害。」
路西笛看到很多騎士已經醒了又是一陣亂槍亂箭將好不容易逼近的戰線再次拉開不禁惱火起來。他本想一舉拿下這個陣地再次讓他恐懼之王的綽號震驚魔界而且還要有格調。「哼」他用笛子當作指揮棒大吼道︰「路西笛交響樂團!」
隨著他的命令圍繞在他周圍的蝙蝠和貓頭鷹都變成了袒胸露月復的惡魔小姑娘小提琴到大提琴單簧管到小號一應俱全。貓頭鷹負責低音蝙蝠負責高音一惡魔的組曲開始奏響了那威力就是天使也在劫難逃。當那音波遠遠地在戰場上蔓延開來不要說騎士們就連神官也舉著火槍搖搖欲墜。
女祭祀們︰「贊……美……」哆哆嗦嗦聲音彎彎曲曲。
「噗哧」一聲大號走音了惡魔小姐們捧月復大笑樂章就此中止。
路西笛氣得臉色青用笛子上下揮舞︰「認真一點!注意力集中再來……」惡魔小姐們好不容易憋住了笑聲頂住女祭祀們空前難听的合唱干擾收斂心神重新演奏。才奏了幾個調門一個聲音鑽進耳朵來。
女祭祀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啊好可怕媽媽!我尿褲子……」
「啦」一聲小提琴走音了惡魔小姐在天空中打著滾流出眼淚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
人類的騎士們都醒了正好來得及和沖上來的黑暗軍團打成一片。神官們擦掉腦門上的汗水為祭祀小姐們鼓掌︰「干得好你們太棒了!誰尿褲子?記功……」
路西笛氣得把笛子撅了惡魔小姐們變回本體四下逃竄免得被他抓住遭殃。突然一道閃電強烈地打在路西笛身上路西笛一陣劇痛遮擋身體的翅膀上竟然焦了一大塊冒出青煙來。
「難道是天使?不是他……」路西笛張開翅膀往下望尸體和白骨在地上堆成了一個老大的圓圈那騎士就如同喉中的刺一般在那圓心望著他。「必須先除掉他必須先除掉他!」路西笛咬牙把這句話在心底重復了好幾遍。
人們為那騎士歡呼若沒有這騎士前線早已在那瞬間落入黑暗之手。「神派來拯救我們的聖騎士!」人們胡亂叫著實際上並沒有誰告訴他們什麼他們只是這樣猜想就可以叫成一片。而在那面甲下沒有幾個人知道騎士的名字人們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那是個曾經被騎士公會判了罪的人。
是不是武勇天下就可以算是偉大的聖騎士?
不論如何那騎士無與倫比的威力震驚了內外他已經成為英雄被人崇拜。
當騎士槍直指著路西笛的鼻子路西笛憤怒了。他的爪子扭曲著收縮以顯示他的憤怒他問那騎士的名字︰「你是什麼人?」
年特默默地瞪著他抑制著怒火。長槍在空氣攪動出激烈的破錦聲他從那惡魔周圍跟隨的大量吸血鬼看出了蹊蹺︰「路西笛把美蓮還給我!」
路西笛真的吃驚了︰「又是來要美蓮的那個女人的社交圈倒是出乎意料的廣闊。」他從騎士的話語中听出了究竟藍魔鬼可不習慣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他獰笑道︰「她在我手里你想救她就來啊。」一個主意在他腦海中形成了如果有了這個騎士的鮮血惡魔之王一定可以立刻恢復元氣。他大笑著飛向後方他要那騎士在千軍萬馬中耗盡體力最後落到他的手里。
年特被他激怒了同時一種希望感在心底升起。路西笛這樣說那就是美蓮還活著。只要還活著就有可能把她救出來。年特猜到路西笛的想法但是他也不以為意。他有用不完的力量月光女神是他的後盾必要的時候他還可以召喚聖靈騎士為他助陣。他說著︰「正和我意。」在眾人的勸阻聲中沖向黑暗軍團最密集的地方。
黑暗的迷霧分開了就仿佛潮頭遇到了礁石。在怒吼聲中狂風閃電席卷大地黑暗的士兵在槍尖下化為灰燼。任何的黑暗法術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劍光一閃巨大的蜘蛛轟然倒地頭顱連同黑暗牧師一起分成兩半。勇者之劍出寒光銳氣無法阻擋。箭矢和火焰無法近他的身詛咒在那寶劍的凜然正氣前無計可施。
人們看到那英勇的騎士將敵人整齊的軍隊沖得七零八落紛紛喝彩。他們壓力大大減輕黑暗軍團想要重整需要一些時間他們喘著氣將所有可以利用的武器堆在合適的地方。火藥就要用完了不過據說黎明也快要來臨。他們堅信就算他們倒下了大地也絕對不會沉淪。他們是抱著這個信念一直站在這里握緊手中的武器。
年特追逐著路西笛一直殺入黑暗的深處。路西笛的獰笑聲一直在頭頂盤旋不去年特知道他決不是只會吹吹笛子這麼簡單。馬匹踏風奔馳黑暗的迷霧越來越濃。年特不停地揮舞著長槍免得和什麼巨大的東西撞上。在風之神殿小精靈的惡作劇使他長了記性他讓雷電充斥在槍尖上從瓖嵌聚光紅寶石里噴散出來照亮了前方。
路西笛暗自吃驚吸血鬼伯爵和老貓頭鷹飛來了他們帶來了驚人的消息關于蔻蔻瑪蓮和這個騎士的曖昧關系還有勇者之劍。
「為什麼會這樣?」他眼瞧著一只巨大的骨龍被那騎士用可怖的雷電劈落。在那黑暗的迷霧中沒有陽光人類若是深入了便如同靈魂來到黑暗的領地。眼前的騎士卻毫不在意包括他的笛聲也對這騎士毫無影響。
路西笛躲在迷霧中悄悄地望著那偶爾被抽出來的寶劍那就是勇者之劍。是這寶劍讓騎士的靈魂得到保護嗎?路西笛覺得不像眼前的騎士並不像是一個聖潔的聖騎士雖然他站在人類的陣營但是路西笛知道就是天使深入了這迷霧也要迷失因為光明在這里蕩然無存神聖的力量全被阻隔。
必須除掉他!還有蔻蔻瑪蓮路西笛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他討厭蔻蔻瑪蓮。這個女人是惡魔之王拜德最親信的部下拜德對她言听計從就算是路西笛和拜里安格一起說話也比不上惡魔之王對她的信任。她掌管著大量的靈魂整片地獄上層的陰暗世界都是她的領地。她是魔女和暗騎士的領誰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除了惡魔之王。
路西笛覺得機會來了他暗自盤算著出手的機會吸血鬼伯爵和老貓頭鷹安靜地等著他的決定而他把眼光落到了他的第四個魔神將身上。而這個魔神將一直都纏繞在他的胳膊上。路西笛笑了他知道怎麼能把這個誰也擋不住的騎士拿下而他不用以性命相搏。
「去」他獰笑著對老貓頭鷹和吸血伯爵說「你們一起去毀了他。」然後他把一條綠色的小蛇從胳膊上摘了下來……
※※※
年特勒住了韁繩讓華莎停下來拍了拍它的脖子作為安撫。不知道什麼時候路西笛不見了年特小心地觀察著路面用長槍出紅色的閃電照亮了周圍十幾米的範圍。一些拿著錘子的半羊人閃了一下就跑開了它們既不高大也沒有什麼強大的法力年特不把它們放在眼里。
「路西笛!膽小鬼給我滾出來!」年特大吼了一聲冷靜地用眼楮觀察著四周。什麼也沒有倒是一對似乎是野獸的紅色眼楮閃了一下就逃走了年特看到那好像是一只地獄犬。四周靜靜地他站在大街上那里是昔日的王城居民們生活的繁華地段如今死氣沉沉只有柳條在慘風中無助地飄擺。
一只貓頭鷹站在那柳樹的樹干上不停地出「咕咕咕咕……」的叫聲是年特能夠听到的惟一微弱的聲響了。他突然覺得頭皮有些緊一種異樣的感覺使他抬起頭注視著那貓頭鷹而那貓頭鷹也在注視著他依舊有節奏地叫著就像是在數數。
年特突然想起老人們曾經講過的故事說是如果被一只貓頭鷹數清楚有多少根眉毛那個人就會立刻死去靈魂成為貓頭鷹的俘虜。年特覺得眼皮在不斷跳動那傳說是真的眼前的這個貓頭鷹就在數著什麼甚至透過他的鎧甲面罩直盯著他的眼楮。年特有一些眩暈抽出勇者之劍一劍劈過去大樹瞬間碎裂在地上貓頭鷹卻跑掉了。
年特頓時覺得舒暢很多那貓頭鷹一下子鑽進烏雲里找也找不到了年特狠狠地將一個霹靂投進烏雲里暗自心悸。那恐怕是所有詛咒當中最危險的了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一只老貓頭鷹的詛咒。
老貓頭鷹撲滅**上被閃電點燃的一縷煙面對的是吸血鬼的嘲笑。老貓頭鷹狼狽地說︰「差一點兒就數完了。」
「是差一點兒就被劈死了。」吸血伯爵一抖內側鮮紅的斗篷「我去試一試。」他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夜里就像融化在風里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騎士的背後。
年特正在四下尋找魔使路西笛的下落騎在馬上沿著街道緩緩地向前走。一群蝙蝠吱吱叫著從遠處飛過來年特的劍風卷起狂瀾輕而易舉地將它們驅散了。它們實在是很弱小的一群所以年特不禁起了疑心。身後傳來微弱的風聲年特猛然回身就看見吸血鬼血紅的眼楮和尖利的牙齒那有力的爪子正抓向他的喉嚨。
「滾!」年特將盾牌掄在吸血鬼的臉上吸血鬼的爪子剛剛踫到他的鎖喉甲就被彈開。他穩穩坐在馬上連人帶馬就像是一座鐵山。吸血鬼敏捷地一撲卻沒有絲毫效果他不死心瞬間捂著臉跑到了安全的距離盤旋在年特的周圍。這確實是件有難度的工作騎士的重鎧甲保護得太嚴了力量又大得驚人。他的神力可以生裂一頭牛但是卻拎不起來眼前的對手。
「哼。」吸血伯爵冷冷哼了一聲要是這樣回去未免太沒有面子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眼楮在注視著他那目光讓他的皮膚也感到不安。他像旋風一樣繞著對手越轉越快眼中激射出紅色的光。那是他們一族特有的力量可以破壞獵物的神經中樞使獵物瞬間失去抵抗的能力只要那騎士的眼楮和光線對上就死定了。
「用這種度從四面八方攻擊他不可能擋得住。」吸血伯爵的如意算盤是有道理的騎士在馬上不像在地上靈活不能整圈轉動只能用腰部轉動半圈。吸血伯爵對自己的飛行度有絕對的自信他甚至可以過聲音當他飛到對手右邊的時候他的笑聲甚至剛剛從對面傳來騎士一般都會用後腦勺對著他。
「什麼東西?」年特的聲音傳來吸血伯爵的爪子剛剛要抓到他的後腦勺年特回過頭來眼楮和他對個正著。吸血伯爵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讓他的盾牌無法抬起目光相對的那一刻破壞光線直射向年特的眼楮。
「你死吧!」
吸血伯爵看見紅色的頭盔毫無修飾的鐵皮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後撞在鼻子上。他眼中的景色都是血紅色不是因為破壞光線而是因為鼻血濺得滿臉都是。那是騎士的頭盔騎士用頭盔將他的整張臉都撞花了。他捂著臉的一瞬間劍光似乎貫穿了天地一種神聖的力量讓他痛苦地大叫。
吸血伯爵化作一大群蝙蝠倉惶逃竄對手卻未放過他一個連環閃電直追過來在蝙蝠群里穿梭。年特意猶未盡大聲罵著路西笛的名字往前策馬奔去。他記得這條大路直通向哈馬斯的王宮任何懂得享受的人都該喜歡那里惡魔也是一樣。吸血鬼與力量強大的惡魔相比只是小角色他不想和他們浪費時間。
「哼我是不死之身。」吸血伯爵從下水道里爬出來慶幸著自己當機立斷沒有受重傷。突然現周圍都是身材性感的惡魔小姐。小姐們拎著各色樂器他認得正是路西笛大人的惡魔交響樂團那可都是有身份的貴族千金。而這時小姐們正在激烈地說著什麼見到他掀開井蓋爬出來不僅愣住了。
伯爵滿臉通紅急中生智一面若無其事地爬出來一面念叨著︰「咳這井蓋可真難修啊……」
※※※
「救命啊……」
看不見遠方的路只有呼救的聲音隱約傳過來。年特的心中一緊那是美蓮的聲音他撥轉馬頭朝著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趕去。那聲音突然就停止了年特沉著冷靜地放慢了度。如果那真是美蓮的話就說明路西笛和陷阱也在等著他。反正路西笛一定知道他來了年特干脆大喊︰「路西笛你這個膽小鬼!出來……」
一陣涼風吹來迷霧突然稀薄了。附近的景色清晰了起來年特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也許路西笛喜歡故弄玄虛吧他看到美蓮被綁在一棵樹上不下半身已經變成了一棵樹。太遠了他看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美蓮痛苦的聲音讓他心慌意亂。
「呵呵你來得很快嘛。」路西笛已經不是那副悠閑的樣子了他穿著和美術館的圖畫中一模一樣的魔神鎧手中拎著一把鋼叉。他的眼中迸射出怒火從來沒有人膽敢如此輕侮藍魔神的威名。他誓要讓人類每天在噩夢中生活作為今日損兵折將的報復。他剛剛得到報告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騎士已經殺死了至少幾千個他的部下。
若和拜里安格相比較藍魔鬼比紅魔鬼更加狡猾這使他們看起來沒有太大的聲勢卻莫測高深他們喜歡誘惑一個人更勝過殺死一個人。作為藍魔鬼之王的路西笛無疑是此道的佼佼者。即使非常想殺死眼前的騎士他也會選擇比較安全的方式。畢竟他剛剛才復活而他引以為傲的軍隊並沒有能夠全部帶到這里來。這是一次突襲是深入人類勢力內部的突襲。
路西笛指著美蓮滿臉都是邪惡的笑容︰「如果沒有搞錯的話羅斯門德騎士你並不是一個聖騎士卻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現今的人類對你的態度並不公正。他們都有罪為什麼你還要為拋棄你的人們拼命啊?想獲得寬恕?不那不是你這樣的強者應該采取的態度。你應該鞭打他們讓他們知道你的憤怒那要快活得多……」
年特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把美蓮放了。」
「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伙伴了。」路西笛打了個響指「把你的靈魂交給我這個交易很簡單。」美蓮突然開始瘋狂地扭動出慘叫痛苦的聲音撕心裂腑。她咳嗽著突然從口鼻中都流出黑色的血來。
「騎士你在猶豫什麼?」路西笛大笑「她的痛苦能夠讓你心軟嗎?」
年特心亂如麻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從美蓮的樣子來看她已經被折磨得麻木了。她呆滯的眼光沒有半點兒光彩甚至認不出他來。毫無疑問投降是不可取的那只會白白喪失他的靈魂。心痛中他只能憤怒地咒罵︰「路西笛你是我所見過的最低級的對手。我還以為你的身份可以讓你使用一些不這麼庸俗的手段。」
「我是那麼打算的。」路西笛毫不生氣「但是這種辦法最有效。如果這樣不行別的辦法也一樣不行。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我們是一類生物強大、聰明你會知道你的選擇值不值的。」
他指著美蓮說︰「這個女人非常好腿長、皮膚好是我最喜歡的玩偶。但是如果你以為她值得你去愛那就錯了女人其實用來當玩偶會更合適。加入我們你很快就可以擁有不滅的靈魂死亡只是開始。」他用指甲輕輕捏著美蓮的下巴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他說︰「醒醒我的乳牛我想嘗嘗你的味道。」
美蓮突然醒了她的眼中射出光彩不是對著年特是對著路西笛。她用哀求的聲音說︰「我的主人我會全心全意為您服務我的靈魂和身體都是……求您……嗯……」路西笛毫無顧忌地親著美蓮而美蓮就拼命地喘息著獻出自己的熱情。
「夠了!」年特瘋狂地大叫「她不是美蓮你騙不了我!」雷電穿透烏雲在他的劍上聚集他卻懷疑自己有沒有勇氣把這一劍揮出去。
「是嗎?」路西笛得意地大笑「你以為所有的人心靈都像你一樣堅強?尤其是女人你以為她在死亡面前還能夠忠于你?」他說這話的時候美蓮就用無神的眼光望著年特傻笑著似乎一點兒羞恥之心都已經不復存在。
年特的眼楮就要噴出火來他想劈死惡魔但是惡魔始終不離開美蓮。他不能確定那是不是真正的美蓮也沒有責怪她的理由。
路西笛似乎知道他所有的想法他哈哈大笑︰「激怒你對我沒有什麼好處你好好想一想對于你這樣的強者人類不值得你信任。至于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路西笛模著美蓮潔白的脖頸用力一捏。美蓮的頭歪下來眼中尤自帶著對路西笛的巴望。路西笛振翅高飛突然就不見了。
「不……」年特出痛苦地吶喊聲將巨大的雷電拋向無盡的黑夜。他跳下馬背瘋狂地跑過去想要看看美蓮的臉他不能相信那是真的……因為那確實不是真的。
美蓮被扭斷的頭突然抬了起來眼中出冰冷的綠色光芒一雙手攬住了年特的身體吼叫聲中帶著毒液的牙齒穿透了他的護喉甲咬住了他的脖子。年特竟然掙月兌不開驚惶間他知道自己上當了巨大的力量將他攔腰纏住似乎想要絞斷他的每一根骨頭勒得鋼甲出破裂聲。他看到原來下半身的樹干顏色變了變成了鱗片那是一條蛇美人蛇。
當毒液在血管里游走年特漸漸失去了力氣。他拼命掙扎但是越用力身體就越冷。他不能呼吸也無法叫喊了毒液使他的血液凝固讓他感到無比痛苦的窒息。無比堅固的鎧甲碎了那長長的蛇身破土而出在他的身上繞了一圈又是一圈。他想把握著寶劍的手伸出去他拼命掙動著本來水泄不通的蛇軀間被他擠出了一條胳膊寬的縫隙。
是小熊!
掛在腰上柔軟的小熊給了他堅固的鎧甲不能給他的伸縮空間。一瞬間強烈的光芒從勇者之劍上散出來砍在蛇妖的七寸上。一股力量就像是火山一樣爆開來將蛇妖纏繞的身體震開來。狂暴地將對手砍成八截再也沒有力量的時候腦後響起了風聲。
一把叉子柄狠狠敲在騎士的頭上結束了這場爭斗沒有驚天動地的事情生只有一個騎士倒下了。
※※※
終于一個沉重的嘶吼聲從地下傳出來了。
大地在震動不管是黑暗的軍隊還是聖城的守衛者都在那威力下四處逃竄。白玉聖城動搖了人人都听到惡魔之王恐怖的聲音從地下傳來。懸掛了一千年的鐘和鐘樓一起塌了下來在地面出最後一聲悲鳴。一道裂縫從台階上出現不知道要裂到哪里去。
國王和教皇相互凝望著。這個時刻終于來臨了。
「走吧。」教皇緩緩地說「接下來是我的事情了。」
哈馬斯覺得有些難過在這個時刻他突然不希望教皇步上瑪絲塔的後塵。他本來該高興但是他沒有。最信任的瑪絲塔死了眼前這個對手也要去做同樣的事他們都是好固執的人哈馬斯沒有什麼話好說也不想和對方擁抱。
他只能離去。
教皇目送著哈馬斯的背影嘆了口氣走向內側的通道緩慢凝重。
逃生的傳送魔法陣已經準備就緒人們慌亂地擠在一起亂成一團。神官被撞到在地軍官扯著嗓子大叫卻沒有人理會。漸漸地喊叫聲平息下來了人人都听見哈馬斯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
「不要慌!」哈馬斯大聲斥責「你們還算是騎士嗎?我們都能離開我最後一個走這是早就計劃好的轉移。聖城要塌了但是文明不會湮滅以諾不會就此消失。黑暗使你們忘記了時間?我告訴你們黎明就要到來援兵也會隨著陽光一起到來。現在我們離開這里和已經來到外圍的玫瑰騎士團匯合!」
軍隊的旗幟立起來了人們開始尋找自己的隊伍有條不紊地進入魔法陣。魔法陣不能轉移所有的人身體狀況依然良好的騎士們騎上馬朝著後門沖去。他們將結成堅固的陣形用最後的力量殺出血路。玫瑰騎兵在那個方向已經開始進攻國王的信使騎著白鶴帶來了好消息黑暗的勢力在這個方向有跡象撤離臨近城鎮的防線已經被援軍鞏固。
魔法師慌慌張張夾著書籍祭祀們把聖器七手八腳堆在車里。旗手固執地攬著大旗受傷的騎士扶著伙伴的身體將破得不能用的鎧甲扯下來扔掉。最緊急的時刻人們仍然有些東西不能舍棄有的是固執有的是需要有的是品格。當哈馬斯隨著最後的騎士消失在魔法陣的光芒中被人們稱頌了一千年的神像倒了下來孤零零地摔斷了胳膊。
那一天人類文明的象征倒下來了但是文明不會就此消失。
惡魔之王拜德復活了萬年的約定已經來臨隨著古封印的徹底瓦解惡魔之王帶著怨恨和復仇的火焰即將回到大地上……他的神力可以動搖大地他的吼叫聲讓人膽戰心驚。在那劇烈的震動中一座白玉鑄成的城池就像是沙土一樣倒塌下來高高的城堡頂樓砸進地面光輝的殿堂土崩瓦解把灰塵一只揚到天上。
面對這偉大的力量黑暗的子民在齊聲吶喊歌頌他們偉大的締造者。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息直到煙塵散去他們要迎接他們神聖的一刻。
漸漸地大地平靜了下來黑暗的呼聲也靜下來漫天的煙塵也終有散去的時候宏偉的白玉聖城成了一座沙丘。
沙丘高高地屹立在那里訴說著昔日的輝煌。風是它的低語它依舊像是一座豐碑。
惡魔之王的吼叫聲依舊讓人恐懼地傳過來有一些不同那是詫異、憤怒還有掙扎。生了什麼?地面依然在微微晃動但是很難察覺。一塊石頭從沙丘腳下滾了滾那是昔日的大理石柱它滾動是因為它的圓滑但是光芒從它下面露了出來。那是封印的光芒新的封印巨大的封印隨著白玉聖城的塌倒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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