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六,郁思辰搬回半山,第一件事,竟是讓俞靜給她整個短發造型。在場的包括司徒灰等滿室瞠目。沒人能猜得透,這個第二天就要當新娘的人,為嘛一時發瘋要絞了一頭的長發。
郁思辰的長發是標準的中國式美發,色澤烏黑,光亮度極好,柔女敕絲滑,自然垂墜,俞靜模著這一頭的烏發,是邊嘆息邊搖頭,無論如何下不去剪子。
但是在場的一眾親人沒一個能說動郁思辰,她要剪,就必得要剪。
俞靜于是斜眼瞥向自家老公,睫毛眨眨,盼著他能出面挽留一下。
妻命難為,雷某人巴巴地哈近郁思辰,跟她商量︰「辰辰,明兒就當新娘的人了,還是別剪了吧。」
他倒是沒怎麼勸的,顯而易見地走個形式。
郁思辰滯了一滯,連眼都沒抬,只淡淡地吐息道︰「航航,阿瑾軍中的女人,都是短發的。」
剪短發並不是她一時興起的,自從見過蕭婉以後,郁思辰就想過,初一那天鐵赤瑾撫著她的長發不留戀反似乎嫌棄的態度,更定了她的決心。
自然,她這話一出口,也便沒人再攔著她的了。想來,在場的個個情場里跌爬滾打出來的,定能猜到些她心中的某些疙瘩。
俞靜撓了撓耳,手起,一剪子下去,郁思辰的滿頭烏發霎時就落了片烏壓壓。
老年人最見不得少年女子落發,郁長景拖著沉重的步子離去。他難得湊熱鬧,被小孫女拖著看長孫女的新娘造型,竟不想都能被這自小頑劣的丫頭勾起心中牽藤。
多少年前,也曾有位女子,為他剪短一頭青絲,差點還從了軍。多久了?掰著手指都數不過來。
郁長景走後,郁思辰房外很快便傳來一聲脆響,听聲音,像是摔壞了某個杯子。
室內,陷入了沉靜,俞靜手捻著發剪,猶豫著問道︰「還剪不剪?」
「剪!」郁思辰並不回轉。
半山郁宅,好久都只能听到剪子的「 嚓」聲.
「撲哧!」也不知過了多少個分分秒秒,柴可心冷不禁地一聲笑,打破滿室的凝重。
此時,司徒灰已無聲無息地攬了妻子坐在陽光房里。雷航航憋得慌,是與他們一道出來坐這兒等的。但他心里總牽掛著自家妻子,擔心她會被郁思辰這個怪東西給欺負了去,所以總是坐立不是。
柴可心見他一忽兒坐著,一忽兒又蹭起,焦躁不安卻偏生不敢去踩郁思辰那顆啞雷,思前想後,聯系到郁思辰那一聲「航航」便不由自主地笑開。
司徒灰擁住妻子,問道︰「怎麼笑了?」
誰都曉得,老爺子正為郁思辰的剪發之舉僵著,她這時候笑,似乎不太好。
郁思辰掩嘴,指著雷航航︰「他的名字好笑!」
雷航航拉長了臉,瞪一眼司徒灰︰「管好你的女人!」
司徒灰莞爾,雷氏少東怕又要為名字別扭上好一陣了。雷航航三個字確實不硬襯一個成年男子,尤其是像雷航航這樣卓爾不凡的男子。但,名字是父母給的,猶如這身體發膚,誰能自己強做主呢?所以,被笑也就讓人笑了,雷航航始終還是雷航航。
柴可心不滿雷航航對司徒灰頤指氣使,才勉強解釋道︰「你挺特別的。」
司徒灰外的男人叫什麼她才沒興趣去記住,只是她覺得他特別,才捎帶加關注了點他的名字,他稀罕個什麼勁,有必要跟她較真嗎?
雷航航不知柴可心的心底誹月復,上趕著問道︰「我哪里特別?」
柴可心抿唇,「我第一次听到她身邊以外的人叫她‘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