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葉沖天也清楚了安國公主的決意。
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讓自己踏入藏書武庫一步了。
想不到這位尊貴的嬸嬸,竟然會如此忌憚自己,葉沖天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覺得她的行為,簡直愚蠢到可笑。
「安國公主,你能左右葉家,不讓我進藏書武庫,但天下武學源遠流長,你又如何能夠堵得住我學武的管道!」
從二品下大鵬展翼的武道血脈,找不到學武的地方,那才是咄咄怪事!
武道之路,千千萬萬,為了要趕上一年之內的御前大比,葉沖天一路走一路盤算。
「外界武館,收費高昂,而且也未見得有什麼真功夫……」
大秦帝國以武為貴,西京城中,有遍布大街小巷的各類武館。
只是武館主要是面對平民,只要是有開啟血脈希望之人,都會收納,但小些的武館,未必有真功夫;大型的武館,安國公主也不會讓葉沖天加入。
「拜入師門,那些真有本事的高手,我也置辦不起拜師禮,更何況西京之中,誰又會願意冒著得罪安國公主的風險,收我為徒?」
那些創立宗派,開門收徒的高手也不少,但收這身份尷尬的小侯爺為徒,就是與忠勇侯府為敵,世態炎涼,只怕也沒幾個硬骨頭會這麼做。
「武院之中,倒是听說藏龍臥虎,有不少耆宿,但是一來入學考試還在大半年之後,要等到那時候,就趕不及明年的大比之期……」
西京武院,乃是培養下一代高手的搖籃,武院院長,鐵面無私,誰的面子都不賣,若是能夠考進去,倒是不愁找不到傳承。
只是時間太久,緩不濟急。
「還有什麼辦法麼?」
大秦帝國,武道昌盛,不過要得真傳,還是要費一番思量。
畢竟擁有武道血脈的人,並不是多數,只有適合他們修煉的武道秘籍,才是有價值的東西。
像市面上流傳的一些大路貨,就像那些《羅漢拳》之類,強身健體,自然是足夠了,但想要調用精血之力,真正踏入武道門坎,那就遠遠不是那麼回事。
筋骨粗壯,套路招式,那些都只不過是基礎。
只有運用精血的秘法,由外而內,生成不假外求的內力,並讓人體變得如刀劍一般強韌,發揮出超越自然的力量,才當得起武道秘籍四個字。
「車到山前必有路,也不必太過擔心!」
雖然遇到小小挫折,但葉沖天仍舊是自信滿滿,想起剛才李公公的丑態,不由啞然失笑。
「這些惡奴,果然是不能對他們客氣!」
越是客氣,他們就越要騎到你的頭上,若是自身實力強橫,誰敢惹他葉沖天?
今日能夠讓李公公屈膝,是借了幽玄古劍之力,以後那些惡人,要讓他們同樣跪倒在自己面前,需要的是自己本身的力量。
七年來,葉沖天每日打熬氣力,凝煉精血,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踏入武道修行的門坎。
如今血脈已成,只要再給他幾年功夫,武功登堂入室,這些以前看不起他們兄妹的人,哪個不都得像剛才的李公公一般,屁滾尿流?
他長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望瞭望陰冷的天空,胸中卻是一片火熱。
無論如何,一定要學武!
無論是誰,也不能阻擋他武道之路!
葉沖天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剛剛推開門,就見一團白影,飛也似的撲了過來。
「哥哥,哥哥!不好了!秦伯他又犯病了!」
「什麼?」
葉沖天吃了一驚,伸手攬住了氣喘吁吁的妹妹葉菱兒。
葉菱兒今年九歲,粉雕玉琢,裹著厚厚的棉衣,小臉兒漲得通紅。
秦伯名叫秦四海,是跟隨他父親的老僕,忠心耿耿,已有多年,原本也是戰場上的驍勇之士,只是如今年紀大了,身上又有不少暗傷,這幾年前前後後,照應兄妹二人,失了調養,身子一天差似一天。
這幾日天氣轉涼,秦四海一直是咳嗽不止,前幾天還吐了一次血,眼看昨日好些,沒想到又倒下了。
當年鐵錚錚的漢子,如今老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只是想起來,就讓人心酸。
「大夫來看過了麼?」
葉沖天抱著菱兒,匆匆忙忙趕到秦四海獨住的小屋,替他把了把脈。
「不中用,少主,你也不必為老秦擔心了,這點毛病老秦自己心里有數,如今少主凝聚精血有成,就算是去見侯爺,我也有臉了!」
秦四海躺在床上,依舊是豪邁大笑,只是笑了一陣,就開始劇烈的咳嗽。
葉沖天心中悲涼,沉吟不語,他喂秦四海服下了湯藥,看他沉沉睡去,這才忍不住嘆了口氣。
秦四海操勞過甚,舊傷復發,如今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
七年來,這忠心老僕是唯一對他們兄妹倆好的人,難道,就要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麼?
葉菱兒年紀幼小,但早早懂事,此時不由得嚶嚶哭泣,甚是動情。
葉沖天好不容易才將她安撫好了,心中也是一片紛亂。
他緩步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望著陰沉沉的天色,振眉而立,白衣獵獵,胸中的郁結之氣,始終不能排解。
懷中的幽玄古劍,仿佛也是能夠體會到他的心意,嗚咽不絕。
夕陽殘照,漸漸落下帷幕,天色就如墨染一般,仿佛在剎那間暗了下來。
葉沖天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寒意,只是實在並無回房的意願,只見星月滿天,懷中長劍閃爍寒光,不由是豪氣頓生。
「葉家兒孫,都是英雄好漢,雖有困境,豈能服輸?」
他一抖長劍,挽出一個劍花。
劍光流轉,在月下更是吞吐閃爍不定,曼妙之極。
葉沖天在月下舞劍,雖然只是一套平平常常的江湖把式《中平劍》,但一招一式,沉穩老辣,足見他下的功夫。
叔嬸自小苛待,不讓他習武,貴冑子弟都有的補品靈藥,他連味兒都沒有聞到過,但是照樣,靠著不懈的努力,硬生生在十四歲就凝聚了從二品下的大鵬展翼血脈!
如今,不給他秘籍,不讓他踏入武道門坎又如何?
只要自己不放棄,沒有人能讓你失敗。
刺、削、抹、挑!
葉沖天每一劍,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要把體內的怒氣,一股腦兒發泄出來。
要習武,要通過御前大比,要拿下第一!
只要能有靈藥續命,秦伯縱然不可能痊愈,至少也能夠平平安安,再活幾年,享幾年清福。
必須要掌握住自己的命運,必須要改變現在的情境!
葉沖天心中,堅定無比。
呼喝聲中,劍光如龍。頭頂月光的清輝,灑在劍身之上,氤氳出一陣迷蒙的光芒。
「喝——」
一套中平劍堪堪使完,葉沖天的身子挺直,全力一劍,反手向星空之上,猛力刺去!
舉火燎天!
這一套平凡的劍法之中,最具豪情的一劍,就像是抗爭的勇士,拼了性命,也要將這不公的老天,刺穿一個窟窿!
一、二、三、四、五、六、七!
葉沖天連刺七劍,胸中的郁悶之氣,一掃而空。
天下間,絕無不可能之事,一切,都要用自己的雙手來改變!
幽玄古劍,發出猶如龍吟一般的呼嘯之聲,在月光下震顫不停,就像是要月兌手飛去一般。
葉沖天一怔之下,手腕一松,卻見那幽玄古劍,果然騰空而起,有如游龍,在空中盤旋了兩圈,這才戀戀不舍地落在地上。
光芒暴起!
劍身之上,一道光柱沖天而起,直刺星穹之間,與星月共鳴,發出悠揚的天籟之聲。
飛劍有靈?
葉沖天怔了一怔,這種只在傳說中有的事情,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饒他早已經習慣了幽玄古劍的靈異之處,也不由有些驚奇。
「你想要踏入武道門坎,成為天下無敵的武者麼?」
光柱震顫,一個聲音竟是不知從哪里傳了出來,飄飄渺渺,有些詭異,但也算得上是悅耳動听。
這倒真是讓葉沖天吃了一驚,無論怎樣,他都沒有想到幽玄古劍,竟然會說話。
但這一句話直指本心,他一愣之下,當即點了點頭。
「大丈夫人生在世,就當如此!」
不管是誰來問他這個問題,他都會這麼坦然回答。
從小他就崇拜勇冠三軍的父親,他曾親眼目睹,父親一人鏖戰十萬雄兵的英姿,這種豪情壯志,他自小就未曾改變。
「哈!」
那光柱之中的聲音,輕笑一聲,「果然是有雄心!」
「那你,想要改變命運,讓你的親人,不再受苦麼?」
「那是當然!」
葉沖天毫不猶豫地點頭,天下無敵,所為者何?無非就是讓身邊的人,能夠過得更好。
「可是,你如今的情況,好像是不大妙啊……」
從幽玄古劍之中散逸而出的沖天光柱,在月光下搖曳不已,散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這樣吧,難得你是千年以來,能夠感應劍中世界的第一個葉家子弟,本座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夠幫本座重建劍中世界,我就授你天下無敵的武功!」
「另外,本座也可以給你能治百病的靈藥,讓你去救回你那位秦伯!」
天下無敵的武功,包治百病的靈藥。
這正是葉沖天最渴望的東西,在清冷月光之下,一柄劍給他開出這樣的條件,如夢似幻,一時之間,讓人無法相信。
「如果你有膽色,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你渴望的一切,那麼,向前一步!」
這個聲音,其實並無什麼誘惑之力,但所提出的一切,卻是讓人無法抗拒。
難道這就是幽玄古劍之中,蘊藏的天下無敵的秘密?
葉沖天微一沉吟,點了點頭,堅決地跨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