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樂話語間的殺氣,把南宮彥嚇了一大跳,掌心直冒冷汗。
事實上,雇佣制對于豪門大族的殺傷力是最大的,足以動搖他們的根基。這下,南宮彥就算再怎麼腦筋不清楚,也不可能還不明白國主的立場了。
很明顯,在國主心里,這些所謂的豪門大族根本一文不值。不管他們的意見是什麼,對任何一條國策同意還是不同意,對國主來說,其實都等同于無物。
漢國不同于歷代皇朝,不會遷就雲州任何一家豪門大族,更不會被任何勢力所威脅。
南宮彥此刻,在心里為那幾位青年默哀。這幾名青年的言語舉止,已經觸犯了國主的威嚴,國主自然是不會輕饒了他們的。出于對杜樂的敬畏,以及對這些雲州世家仗勢忤逆的憤怒,不用杜樂交代,南宮彥當下就決定,要拿這幾個青年背後的家族,開第一刀。
酒菜上桌,幾個青年沒有繼續大言不慚,詆毀漢國官府,而是很快就把話題轉到風花雪月上去,個個都表現得浪蕩不羈。
南宮彥猜得沒錯,杜樂是壓根不會在乎什麼官宦世家,豪門大族的,更不用說是眼前這麼幾個雲州的蛀蟲。他們吃的,喝的,無一不是從雲州的百姓身上榨取而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整個雲州都是杜樂的,當然包括這些被他們剝削榨取的財產,他們的作為無疑就是在搶奪杜樂的利益。杜樂自然是不能容許的。
很多事情,都必須先破。而後才可立。
如今,雲州剛剛並入漢國。漢軍的主力,大部分布置在川雲關以及邊境周圍,以防止明國不甘戰敗進而騷擾。但漢國實行的是精兵政策,再加上漢國畢竟剛建國不久,漢軍數量並不龐大。所以,在雲州內部,注定不會保留太多的漢軍。
而作為大殺器的蜘蛛機器,杜樂也不可能把它們當作駐守兵力。如果這些體型巨大,形狀怪異的機械物體長期出現在民眾的生活里。必定會造成民眾恐慌從而影響他們的正常生產生活。
因此。管理一個地方的武裝執法力量,最後只能是依靠當地的府衙兵丁了。
但現在,魏去病正有五千余漢軍駐扎在北玉城,正好可以給官府兵力充當強力後盾。正是可以好好對雲州境內進行一番清洗的時機。如果不趁現在將這些腐肉敗骨。發動勢力徹底清繳。如何才能保證雲州的長治久安?
杜樂所想的清洗,是指要徹底清除雲州境內與明國有關聯的殘余勢力。雲州戰亂時,不少真正的豪門世家。都選擇了離開,去了明國。但他們並非全部轉移,仍剩余部分眼線,或者與逗留在雲州的其他世家有所勾結,企圖見縫插針圖謀不軌。這就是杜樂要下大力氣清洗豪門世家的原因之一。
「我們少爺打賞給你們五元金幣,讓你們馬上離開。」一名勁裝漢子突然走到杜樂他們的面前,往桌子上丟了一塊金幣,神態倨傲地說道。
魏去病聞言怒目瞪向勁裝漢子,手握緊腰間劍柄,欲要拔劍以對。但勁裝漢子竟不屑地瞄了瞄魏去病手中的劍,說道︰「這是陳家公子打賞給你們的。不管你們要不要,都得馬上離開這里。要不是公子交代不要惹事,我早就把你們趕出去了。」
南宮彥大吃一驚。眼下,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陪著國主,萬一真要動起刀劍來,他擔心會傷及國主。
「北玉城,是陳家做主嗎?」杜樂無視勁裝漢子的態度,只淡淡問道。
「哼,北玉城自然不是我們陳家做主,不要不識抬舉,這里還有祁家、連家、王家的公子。所以,你們要想死的話,還是很容易的。」听到杜樂的問話後,從那六名青年中,走過來一名同樣傲慢的佩劍公子,這便是勁裝漢子口中的陳家公子,只見他眼神輕蔑,言語充滿挑釁意味。
杜樂卻無所謂這位陳家公子如何得意忘形,只是回頭看著南宮彥,示意他對這公子的言語解釋一番。
南宮彥會意,說道︰「北玉城田家、蘭家遷居成州之時,曾販賣名下產業,而祁家、王家、連家以及陳家紛紛趁機購買下大多數店鋪,因而勢力猛增,他們四家便號稱北玉城四大家族。這些店鋪囊括了各行各業,大多數是糧店、布店、油店、酒樓、玉店、金店、賭場掌控了北玉城六成以上的納稅店鋪。」
「呦,你這人知道得還不少嘛,既然知道我們四家的厲害,就該識相些。」陳家公子听著南宮彥細數他們四家的光榮史,臉上更添幾分倨傲,倒也有些意外南宮彥竟此般清楚。
「北玉城這里,到底有多少漢國商人在城內開辦了商鋪?」杜樂問道。
南宮彥滿頭大汗,說道︰「至今為止,僅剩幾家漢國的外地商行,在北玉城置辦產業。」
「為何?」杜樂繼續問道。
「因為,大多數的店鋪都已經掌握在四大家族的手里,他們聯手抵制,並且不準當地居民把店鋪賣給外地商人。」南宮彥答道。
就在杜樂和南宮彥一問一答的時候,酒樓下面,不知不覺,已經站滿了百人隊的漢軍軍士。
這些漢軍軍士原本就是為了保護國主而駐扎在北玉城府衙內的,只不過杜樂想真正了解民情而要求微服私訪,魏去病才沒有帶上這些漢軍軍士。而且,這一次漢國國主微服私訪,漢國統計局的官員自然也是非常重視的。就算國主是「仙人」,能力深不可測,但國主的安危,統計局還是萬萬不能忽視。
因此,在杜樂身後。一直有人在暗中跟隨保護。這一點,杜樂和魏去病,也是深知的。只有南宮彥,並不大了解漢國統計局的能力,才會不時替杜樂擔憂。
當魏去病看見幾名公子哥,態度囂張想要佔據桌位,並且對國主出言不遜,就知道來著不善了。堂堂漢國國主,自然是沒有道理給這幫所謂的世家子弟讓座,因而不難猜到這些公子哥兒必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魏去病趁眾人不為意。暗中對著跟隨保護的人,連打幾個軍中專用的手勢,要求召集人馬。統計局的官員,便立即通過聯絡器。聯絡官衙中的漢軍軍士。漢軍軍士一得到信息。立即以急行軍的速度。短短五分鐘內,便趕到了酒樓下面。
北玉城內的各大街道的百姓,都被突然出現的漢軍驚嚇得雞飛狗跳。
原本。酒樓二樓上的幾名公子,如果不是氣勢囂張心緒浮躁,也應該注意到樓下的狀況的。可是,他們已把全副注意力集中在杜樂他們三人身上,自然顧不上樓下突然轉變的形勢。
百人隊漢軍趕到酒樓的時候,杜樂通過間諜機器,得到了消息。但是,杜樂仍然不動聲色。
「官府農場貸款的事情,辦得怎麼樣?」杜樂問道。
「這個民間有人散布謠言,說官府的種子是無法種植存活的,是官府欺騙百姓的手段,並且說農場貸款,其實就是官府在變相放高利貸。」南宮彥不安地答道。
「竟然有這樣的謠言?!」杜樂才發現,他在雲州所立下的很多政策,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破壞和打壓。這讓杜樂感到非常地憤怒。
南宮彥掃了一眼正站在他們身旁的陳家公子,咬咬牙回道︰「已經安排人暗中調查過,原來都是四大家族散布的,不僅如此,他們還主動壓低農物種子的價格,要求佃農耕種他們的土地,又故意散布謠言說農場的地租更高,而他們承諾他們的地租,不會高于官府的。」
「看來,漢國的官府,在雲州的權威,竟然還比不上這所謂的四大家族!」杜樂語氣已經跌到冰點。
在生產力極低的環境里,果然是隔著一座山,就往往等于隔著一個世界。經過這四大家族這般蓄意詆毀,說不定,在雲州百姓的眼里,漢國百姓過得不如天朝上國的明國百姓。
「快點滾!否則」陳家公子見到自己放出威脅的話後,杜樂他們竟然毫無動靜,還旁若無人地繼續對話,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里,頓時惱羞成怒,馬上打斷杜樂並要放出狠話。
「否則什麼?」杜樂眼眉一挑,面色平靜地看向陳家公子。
「否則,你們再也走不出北玉城。」陳家公子身旁的勁裝漢子獰笑接道。
陳家公子滿意地點點頭。
「恩,很好!你听見了嗎?」杜樂轉頭對魏去病說道。
魏去病早就通過暗探的信號,得知漢軍軍士已到酒樓下面候命,心里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一得到杜樂的示意,馬上放聲喊道︰「北玉城乃是漢國國土,你等膽敢藐視漢國威嚴!來人啊!」
百余人的漢軍軍士領命,手持長刀快速沖到樓上來,帶著猛烈肅殺的氣勢整齊列隊在魏去病的面前。魏去病滿意地點點頭,這些軍士都是他的直屬部隊,他們在國主的面前表現得越好,自己越有光彩。
樓上空間不大,這一下沖上了百余漢軍軍士,頓時擠滿了酒樓空間,而且個個身穿盔甲,怒目而視,只怕看見的人都要嚇破膽。
這幾名世家青年公子見這陣仗,一時間身子骨也變軟不少,臉上更是驚恐不安。但依仗著自身家族在北玉城內的威勢,想著就連北玉城的城守都要巴結他們世家,而且素來也囂張跋扈慣了勢,沒一會也就心安神定,不以為然,自以為面前這些不過是擺擺陣勢而已,斷不敢動他們分毫。
要知道,如果沒有他們四大家坐鎮,北玉城就不會這麼快恢復正常的秩序。這是四大家家主在一次會談中,曾經談及的問題,要不然,這些公子,也不會如此囂張。所以,這些公子總認為不管得罪什麼權貴,最後都要息事寧人。
只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們面前的,不僅有北玉城的城守,還有漢國的國主。不管他們這些世家勢力多大,這整個北玉城,乃至整個漢國,都是屬于面前這人的,他們再怎麼自以為是,都不過他的臣民而已。
「把他們全部抓起來!」魏去病指著六名青年公子,命令道。
四大家族的六名公子。面色大變。沒想這些人竟然敢真對自己動手?當下不僅沒有束手就擒,反而紛紛拔出佩劍。不僅如此,坐在他們旁邊的兩張桌子,同時站起了九名勁裝漢子。每人手里各有一把刀。是擺了態度要對抗杜樂他們。
「你們敢!」陳家公子不知死到臨頭。大聲對杜樂他們喝道。
「為何不敢?」杜樂嘴角一揚嗤笑道,「你們非法持械,膽大至極。南宮大人。他們該當何罪?」
「非法持械,按律要抓進軍城礦場勞動改造一年。膽敢反抗,官府可以立地擊斃。」南宮彥答道。
「全部加重一倍刑罰,反抗者,殺無赦。」杜樂冷冷丟下話,仿佛他面前的這些公子,皆不比螻蟻。
「保護公子!啊」一名勁裝漢子邊喊邊快步上去擋在眾公子面前,卻連話都沒說完,就被兩名漢軍士兵,一槍捅死,就地正法。
幾名公子沒想到這些軍士果真下手,素來只有他們對別人動手,哪時見過這般場面,一時之間全都愣住了。其余的勁裝漢子見狀,直接丟下兵器求饒。
南宮彥本還擔心杜樂的安危,有意無意地擋在杜樂前面,防止出現意外。意識到南宮彥的擔憂,杜樂淡淡說道︰「有些人,就跟紙老虎一樣,一捅就破。你別擔心,也別害怕,對付他們,其實很簡單。」
南宮彥聞言,恭敬說道︰「陛下所言極是,臣必定嚴辦四大家族。」
「魏去病,你帶些軍士協助南宮城守。」杜樂擺擺手,說道。
「是,陛下。」魏去病應道。
南宮彥和魏去病馬上就將四大家族的公子押離酒樓綁回官衙。安排士兵嚴密看管這些公子後,南宮彥緊接著就召集官府各級官吏以及衙役,連同魏去病的五百余名漢軍士兵,分兵封鎖北玉城里四大家族的所有宅院,進行嚴密搜查。只要發現有雇佣奴僕,而沒有雇佣契約的,一律屬于違法。奴僕屬于非法雇工,主人家則是違反雇佣法。前者要遣返或者抓進軍城礦場內,一邊勞動,一邊改造;而後者,配合官府的罰款,反抗者,一律抓捕,而後視情節,依照國法,一一判決。
北玉城四大家族的人,果然是瞧不起南宮彥。其中的祁家是北玉城勢力較大的一家,旗下有一家武館。所以,當祁家見到南宮彥派人圍住他們的宅院時,第一個反應並不是向南宮彥討饒告罪,而是直接派人,拿棍棒毆打衙役。
南宮彥正愁沒有人送上門讓他嚴懲。祁家的舉動,正好給了南宮彥一個絕佳的借口。
南宮彥當下就以祁家勾結明國,故意毆打官員,破壞北玉城穩定為由,讓魏去病帶兵,在半個時辰內,連殺十數人,鎮壓祁家上下。這次,南宮彥一改剛上任時的仁慈,但凡遇到一絲不恭敬的,全部抓去軍城挖礦改造。
南宮彥這樣的作法,一傳出去,馬上就在北玉城內,引起了巨大的反響。而盤踞在北玉城內的四大家族,在打擊之下,最後都不得不一一俯首。
待四大家族的族長,得知他們的遭遇,竟是因為那幾名少爺,當著漢國國主的面大言不慚時,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立即向天下宣布,把他們逐出家門。要不是這幾位青年粗魯莽撞,漏了口風,四大家族怎麼會遭此滅頂之災,經受這麼慘重的損失?
根據杜樂的旨意,南宮彥和魏去病在北玉城內,親自監管推行漢國法令。杜樂要求統計局,將漢國制定的一切法令制度,復印上百份後分派到北玉城各處,以及北玉城周圍的村莊,並且同時派各府衙官吏專門負責講演解釋,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北玉城所有的民眾真正了解漢國政策的真實意義所在,以正法令,而使民心歸順。
漢國官府的政策,從根本上說是立于民而惠于民,而非四大家族傳播的謠言般剝削欺壓百姓。
漢國官府提供貸款,是為了讓百姓民眾可以有豐足的現錢購買漢國商人帶來的種子,並且接受民眾以種植的農作物等價還貸款。所有經由民眾自己開墾的荒地,還能成為自己的土地,是真正為了讓百姓當家作主當家。
雲州農場改造,正式開始。
島國政府廣場,《勇氣》和小田紀子的專輯一同發售,當屬一件音樂盛事。
杜樂和小田紀子吃完飯之後,就離開了,並沒有親自觀看整個發售的過程。
但據杜樂後來的了解,銷售的時候,不時出現激動的樂迷失聲痛哭,或為z的音樂所感動,或因不見z的蹤影而焦躁,整個廣場,幾度陷入混亂之中。
幸虧小田紀子靈機一動,馬上找來一張《寧靜》的音樂碟,通過政府廣場的揚聲器里,當場播放,才使數萬樂迷慢慢恢復平靜,而後井然有序地購買音樂專輯並離開。
當天,島國一共售出十五萬張《勇氣》,以及十五萬張《自我改變》。這樣的成績,讓天星娛樂上上下下,全都笑翻了。
島國政府眼見這麼大的收獲,也不甘就這麼偃旗息鼓,隨後接連舉行各種活動,務必使這些游客,在島國多留幾天,多多消費。
不過,實際上,島國的客運量,也很難在兩三天內,運走數萬游客。
杜蘭和梁曉靜,經過一晚的驚喜之後,就只剩下疲勞。她們兩個人,都很順利地買到了「z」的專輯,可是此時她們卻面臨了一個大難題——無家可歸。
一日間增加這麼龐大的游客數量,島國的酒店、旅館自然全部爆滿。有所準備的人還比較幸運,都帶著帳篷來島國,住宿自然不成問題。可是,杜蘭和梁曉靜是第一次結伴出國,她們沒有準備,再加上杜樂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兩人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杜蘭和梁曉靜不得不在廣場上,兩人互相依靠在一起,過了一夜。幸好,和她們同樣情況的人也很多,大多數聚集在廣場上休息,再加上,島國氣候不差,夜晚不怎麼涼,政府廣場,也一直有島國警察在二十四小時巡邏,所以,她們除了睡眠有些不好外,倒也無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