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11
火燭倒映的影子輕輕的搖擺在桌面上,桌上精致的餐盤里擺放著美味的食物。可是,羅恩卻沒有任何的食欲——眼前老鬼的話語仿佛是道絕美無比的佳肴,完全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不過,老鬼,剛才你可是說這是謊言。」羅恩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那麼,真理殿堂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沒有人知道,羅恩,那是整整潛藏了五千年的秘密。從地精覆滅到人族今日的危機,這個秘密就像是一個神秘的寶藏,潛藏在真理殿堂的最深處,無人可以探知。」老鬼回答道。
無人可以探知?羅恩听到老鬼的回答,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這個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魔力之塔和真理殿堂對峙如此之久,至少是應該知道真理殿堂的目的才對。
「還有一個問題。」老鬼催促起羅恩來︰「伙計,你應該知道,維持這樣一個遠程通訊的魔法陣,需要消耗多麼大的能量。」
老鬼的催促讓羅恩抬起頭來,他看著眼前僅僅只有兩篇嘴唇的銅鏡,心中思緒飛轉。他不知道他該不該問出這個問題,但是那股強而有力的好奇心,這些事情仿佛是架在脖子上的刀子般,驅使著他如此去做。
「老鬼。」羅恩抬起頭來,目光緊緊的凝聚在銅鏡之上,他輕輕的吐出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問題︰「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他需要知道老鬼的身份。即便制止真理殿堂的行為本身就是正義的,可是羅恩還是想知道魔力之塔的目的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老鬼究竟是誰?羅恩不希望自己有一天,會死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上——這樣的事情,已經在歷史上發生了太多太多!
整個大廳里都倏然如同被一股時間魔法凝固了一般,羅恩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聲都變得極為緩慢。一張一合間,連吐出的空氣,竟然都像是有著實體一般凝固起來!
「我以為你會問其他一些問題。」老鬼的回答並沒有過很久,但羅恩卻感覺漫長到近乎無盡歲月的煎熬般。「比如說真理殿堂、比如說克里斯蒂娜、或者說光明教廷……」
「換個問題吧,羅恩。這根本毫無意義,我是誰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
「換些更有價值,更有意義的問題。比如說你這次的目標,或者說真理殿堂的究竟有著哪些強者……」
「不,很重要。老鬼。」羅恩毫不猶豫的打斷了老鬼漫無目的的搪塞,他固執的看著眼前的銅鏡︰「你說的那些事情都很重要,我知道,老鬼。」
「可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你對著世界本源發過誓的,絕對不能欺騙我的,老鬼。」他看著銅鏡一字一句的說道。
整個大廳里都陷入一種致命的寂靜,羅恩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砰砰。
砰砰。
「你這該死的好奇心,伙計。你難道不知道有很多東西,根本沒有讓人知道的價值嗎?」最終老鬼憤怒的咒罵道︰「我如果說出我的名字,你知道會給這個城市帶來多大的影響嗎?」
「讓我猜猜看,你應該是個惡魔。」老鬼的憤怒恰恰讓羅恩感受到到他的軟弱和屈服,他緩緩的走上前來,仔細端詳著銅鏡︰「你應該是一個很強大、很強大的惡魔吧?」
「所以,馬修斯,不,亞巴頓才會如此的恐懼你。」
「所以,你才能在這座充滿著光明神力的城市,通過區區一塊銅鏡就能和我聯絡。」
「所以,你才會擔心,你的氣息會引來光明教廷的注意——即便是在他們如此脆弱的時候。」
「老鬼,你究竟是地獄中哪一位?你又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這可不是一個問題,小家伙。」老鬼的聲音又變得空空的,仿佛在數千米外和羅恩交談一般。「你不要試圖從我這里套出更多的回答。」
「那好。」羅恩微微退後一步,他看著眼前的老鬼,目光卻仍然沒有動搖的跡象︰「那麼,現在就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整個空間再度陷入一種致命的寂靜中,不,是整座城市!
在此時此刻馬庫魯斯這座城市,所有依舊點著火燭、燃著壁火的家庭們,都驀然發現一件讓他們覺得萬分詫異的事情。
那些點著的火燭們、燃著的壁火,竟然像是被一股空氣中無聲無息誕生的無形力量壓制一般,被硬生生瞬間壓滅了!
無論是普通人家中點著的普通火燭,還是皇室專用從不曾熄滅的特制魔法火燭,亦或是平平常常燃燒著的壁爐以及火把、或者是為了照明而點亮的照明術、火球術,甚至連那被供奉在馬庫魯斯大教堂的聖火,都在這一剎那間,熄滅了!
瞬間,整個馬庫魯斯都陷入這種致命的寂靜中!
光明教廷。
格里菲茨驚異的站了起來,他的對面正是約瑟夫三世,一句話不受控制的從他口中吐出︰「哪個惡魔君王又降臨到了人間?」
杰蘭特的宅院里。
手上捧著一本書的杰蘭特先是看了看驀然熄滅的火爐,又看了看突然泯滅的火燭,轉過頭看向遠方不可觸模的黑色夜空︰「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羅恩的住所。
馬修斯端坐在房間的桌子前,面色平靜如常。只是那雙不斷顫抖的手,似乎在述說他從心底深處散發的恐懼︰「該死的家伙,我怎麼會正好踫上他?」
而此時的大廳,早已完全化作一座真正的地獄!
整個大廳,都被一片虛無的黑暗所統治著。羅恩用自己的目光和精神力向四面探去,卻發覺所有的光芒、氣味、溫度、觸感……
是的,人體的所有感覺,都好像被人扼殺掉般,完完全全感受不到任何的存在!仿佛周圍就是永恆的虛無般,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包括空氣、水分、剛才還在眼前的餐桌和椅子,甚至連空間,都不存在!
只有一種,從羅恩靈魂深處,如同蜿蜒曲折的蛇類一般,順著羅恩的脊椎骨向上爬去的恐懼感,緩慢而又堅定的印入羅恩的腦海里。
空間里倏然傳出一陣古老而滄桑的聲音,這種聲音時長時短,時尖時粗,時而在千里之外,時而在耳邊低吟。仿似,這股聲音可以無視著所有空間和時間的距離,在羅恩的耳邊輕輕蕩漾。
在這股聲音低聲頌唱時,一團團的黑暗,驀然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以一種黑暗的形式,融入了房間的黑暗之中。可這些黑暗卻比周圍更為濃厚深重一些,甚至能听見里面哭嚎嘶吼的吶喊!
黑暗如同融入流水般的黑暗向前涌動著,一點一點的、輕巧柔和的、詭變多端的向羅恩的位置涌來。它們伸出兩只如同手臂的黑影,向茫茫然**在黑暗最中央的羅恩模去——像是擁抱、像是親吻、像是索取……
它們如同人心深處無可觸模的**,貪婪的索取著它們所能看見的一切!
若是羅恩走出大廳,就會發現整個天空都一種倏然而來的黑暗所統治,就連那皎潔的月光,也在淪為著黑暗中一員!
無數的黑影在黑暗中徘徊吶喊,他們低聲申吟著,吶喊著、哭嚎著、咆哮著。他們口中聲音由小到大,由薄弱到清晰,響徹在每一個馬庫魯斯人的耳邊!
「瑪蒙!」「瑪蒙!」「瑪蒙!」「瑪蒙!」
……
羅恩凝視著眼前倏然由無數黑暗匯聚而成的神秘存在——人形、和人同高、深深向外突起的尖銳下巴、碧色深綠貓眼石似眼楮、頭上密布著如同寶石藍般的頭發、背生兩只仿若蝙蝠般雙翼、皮膚折折皺皺仿佛野豬的豬皮、手腳都好像鱷魚的凶殘爪子。
一個猙獰可怖的神秘存在,就此降臨!
在這個神秘存在出現的瞬間,一道倏然從空而降的閃電擊穿了整個城市!無數的火燭、壁爐、火把、已經早已失去魔力支持的照明術……
都在剎那間,又重新點燃!而那些詭異的黑暗們,則是在突然出現的光明前,在影子中化作陣陣的飛灰!
緊跟著,馬庫魯斯大教堂倏然射出一道通天的光芒,直直擊穿整個天際!
無數的天使在高聲頌唱,無數的聖人在揮灑光輝!
光明神的神跡倏然降臨,一道巨大的光波瞬間向整個城市覆蓋而去!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打攪到眼前的神秘存在。
「你得慶幸,小家伙,我不喜歡殺人或者奪走人的靈魂。」這個神秘而詭異的存在,輕輕的伸出自己如同鱷魚爪子般的手掌,本該笨拙的爪子居然顯得異常靈活。他伸出一根手指,用上面尖銳的指甲挑起羅恩的下巴,指甲深入皮膚流出些許的血絲︰「我只喜歡獲得更多的錢財和寶物,小家伙!」
「你不該讓我說出我的名字的,你難道不知道惡魔呼喚自己的真名會引發天地的異象嗎?」神秘的存在繼續說道,他的手指輕輕的在羅恩的下巴滑動著。冰涼的觸感順著肌膚沁入羅恩的腦海,更多的血絲在他的動作下流了出來︰「小家伙,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羅恩試圖反抗,可在這眼前的神秘存在面前,他居然連一絲力量都無法用出!
就好像有一條粗壯無比的繩子,將他緊緊的束縛著,任人宰割!
神秘的存在將自己頭顱靠了過來,吐出自己長滿舌苔的舌頭,輕輕的舌忝了一口羅恩下巴處的鮮血。
「真是美味呢,人類的血液。」他說道,他將自己的嘴巴靠在羅恩耳邊。他的聲音空蕩蕩的,充斥著一種靈魂深處帶來的誘惑感︰「吾之名,瑪蒙!」
隨著他的聲音流淌在羅恩的耳邊,他的身軀漸漸的如同灰塵般消散在周圍搖擺的火光中。整個大廳里干干淨淨的,無半分痕跡。
而那副原本用來聯絡的銅鏡,也從鏡面處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再也無法使用。
只是,那本書,和那顆晶石,被端端正正的擺在銅鏡的中央,給人帶來一絲令人窒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