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鋒芒 第十二章 關系緊張

作者 ︰ 三色堇YR

雷諾和舅舅摩利見過幾次,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成年禮的時候,他還在前線指揮戰斗,沒能親自參加,但卻派人送來了賀禮。

雷諾鑽出車子,抬手朝摩利揮手,臉上掛著靦腆的微笑。

「好小子,半年不見,又長高了。」摩利來到外甥跟前,一只大手慈愛地模了模少年那頭黑色短發。「餓了吧?」

「嗯!」俗話說‘甥舅如父子’,從小就沒有了父親的雷諾,對摩利的尊重和愛戴是不言而喻的。摩利同樣視其如子,哪怕相隔甚遠,不能常見面,但關懷始終沒有斷過。

「走,午餐已經準備好了,我還特地叫廚子做了幾道你愛吃的菜,我們邊吃邊聊,說說你這幾天在路上的事情,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兒,就像海上遇襲的那件事?!」雖然報紙上沒有提到救了一船乘客的少年的名字,但摩利已猜出是誰了。

「海上的事情您知道了?」雷諾跟著舅舅進入白色的房子,因為某種擔心他並沒有過多的去注意周圍豪華的裝潢。

「都上報了,你這幾天沒看報紙嗎?」摩利將外甥領進香味四溢的餐廳,水晶方形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佳肴,晶瑩透亮的酒杯和精美的銀制餐具閃閃發光。

女僕為主人們拉開座椅,摩利坐在主人席上,雷諾則在離他最近的右則的位子坐下來。對于摩利提到的報紙,雷諾沒有看過。女僕為主人們端來盛水的銀盆,雷諾照著摩利的樣子在跟前的銀盆里將手洗淨,並從另一個女僕手里接過干淨的毛巾將手擦干。

「盡情的吃吧,這里也是你的家,不必拘束。」摩利站起身給外甥的餐碟里盛菜。

「嗯,我自己來就好。」還真別說,早餐就啃了塊面包,他早就餓了。雷諾大塊朵頤,摩利爽朗的說話聲和笑聲在若大的餐廳里回蕩,他們踫杯,醇香的葡萄酒入月復,雷諾的話自然也就多起來,午餐吃了兩個小時,他也將自己在路上的經歷傾述了個痛快。

飯後,摩利親自帶雷諾去他的房間,雷諾發現床頭櫃上擺設著一張老相片,那是摩利和父親杰克年輕時的合影。

「這房間是杰克的專屬客房,他來我這邊的時候,都睡在這里。」摩利慈愛地看著拿起相片看的少年。「我是在一次任務上認識的他,當時他和幾個獵人協助軍方護送一批特殊的藥品去前線,我是那次任務的負責人。之後,我們還共同經歷過幾次不大不小的戰爭,他是我見過最有正義感的男人。」

「他為什麼不同意這樣的男人娶自己的女兒呢?」雷諾將目光從相片上抬向摩利,問。

「呃……」摩利輕咳一聲,卻不知從何說起。

腦海里閃過母親獨自看‘全家福’時偷偷抹淚的畫面,雷諾心里頓時一陣心酸。外公的決意,似乎是先見之明,他只是不願看到寶貝女兒如今淒涼的模樣。

「那個……」摩利收到妹妹的來信時,對于信中的請求著實為難,但他理解妹妹的心情,何況才離開博羅島,雷諾就遇上了那麼危險的事件。「關于獵人考試的事,你是否重新考慮一下,我可以為你安排別的工作,你還很年輕,有很多選擇。」

這就是母親為何讓他到天使之城前來拜訪摩利舅舅的原因。

雷諾將手中的相片輕輕放回原處,砸砸嘴卻不說話,他用沉默駁回了摩利的建議。

摩利抬手理理濃黑的八字胡,若有所思。

「如果不介意,明早我就離開,考試的時間就快到了。」選擇全職獵人,並不是雷諾一時頭腦發熱才做的決定,沒有人可以阻止他繼續下面的路。

「你好好休息,既然你如此決意,當舅舅的自然也不好多阻撓,我想阿蘭放你出島,也是做了心理準備了的,雖然她在我這里抱一絲希望。」摩利拍拍雷諾的肩頭,出了房間。布朗在走廊另一頭的書房里等著他,他進去的時候,對方正在玩飛鏢。他瞟了一眼牆上毫無虛發的掛靶,坐在正廳里的紅色沙發上。

「那孩子長得真像杰克。」布朗放棄手里的游戲,坐到摩利的對面。「怎麼樣,說服他了嗎?」

「事實上,我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和他的父親一樣,天生愛冒險,在博羅島當個農夫實在是可惜。雖然非常理解妹妹的心情,但作為舅舅,多少也得像個父輩一樣支持孩子的決定。」摩利將身子更深的窩在沙發里。「對了,孩子到這的事已經通知老爺子了吧?」

「我親自去的電話,听那口氣似乎很不屑,不過在下估計他會在晚飯之後過來。」阿坦卡普大元帥正值休假期,這幾天都呆在自己南郊的老屋休息。布朗給他去電話的時候,他正坐在後院的池塘邊釣魚。布朗跟隨阿坦卡普的時間遠遠要比摩利來的更長,他了解那老頭子的脾氣。

「都十四年了,爺孫倆也是該見見了。」摩利長長的嘆了口氣,父親和妹妹的脾氣都跟驢子的一樣倔,這些年誰也不肯低頭,要是有一方稍微讓步,情況也不至于這麼糟糕。煩心的事何止這一件,他讓布朗在這里等候,可不是聊家常的。他抬手揉揉發脹的太陽穴,話鋒一轉。「關于十年前被盜的寶石好不容易有了點頭緒,可線索在all港就斷掉了,隱姓埋名的盜賊夫婦在我們的人找到之前已慘遭毒手,他們的孩子也未幸免于難,最後死在醫院里。派出去的人這兩天音訊全無,今天早上才收到消息,有船員在海上打撈到了三具全身發黑的尸體,經過辨認,正是派出去的人。看來,也有人在找那顆寶石,而且還是個相當厲害的狠角色。」

布朗認真地听著,他已猜出摩利找他的目的。

「這顆寶石是十年前魔法部落獻給太陽帝國的供品,它象征著兩族和平的延續,意義非凡。」摩利說著,起身去取書桌上的一份文件遞給布朗,「這些資料你拿去,我要你親自把寶石帶回來。」

接過文件,布朗慎重其事地點頭-這下,他又有事可做了……

旅行的疲勞使雷諾睡得很香,直到天黑他才醒過來。他滿足的伸了個懶腰,出了房間打算到樓下去。才到樓梯口,就听到樓下有人在爭吵-至少從雙方的語氣上听起來像是在爭吵。

「如果沒有那孩子,蘭兒早就回到我的身邊了。杰克不僅沒有給她幸福,還讓她在他死後的日子飽受艱辛和孤獨。」

「拜托,孩子是無辜的,而且他身上流有安德烈格家族的血液,是你至親的外孫。」

「我可從沒承認過,他只是個小農夫,僅此而已,閑著沒事做考什麼全職獵人,難不成還想學他的父親當個英雄嗎?歐,得了吧,那只是一個對家庭不負責任的男人罷了。」

「孩子就在樓上,您能小聲點兒嗎?別把他吵醒了。」

「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會這麼說的。」

此時的雷諾再也按納不住了,他緊攥的拳頭因為氣憤而發抖,他不自覺地走進樓道,居高臨下地盯視那個虎背熊腰,一頭花白短發,將山羊須編成辮子的年過花甲的老人。對方顯然是發現了他,才說了最後那句話的。

那就是他的外公?

雷諾從對方凝視的眼神里讀到的只有鄙視,這樣的眼神讓雷諾產生一種羞恥感,好像老人話里所說的一樣,他本不應該存在于世,讓母親阿蘭為了照顧他而飽受辛苦。

「雷諾?!」父子的談話戛然而止,摩利這才發現雷諾站在樓道上。他後悔通知父親雷諾到來的消息,否則也不會弄成現在這種慘烈的局面。

「和這里的奢華相比,在博羅島的生活顯然過于平淡。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僅憑自己的想法將所有的一切否定掉。老媽從來就沒有後悔嫁給老爸,就算他不在了,可還有我。」雷諾不曾想過,平生第一次見到外公竟是以爭吵為開場的。這樣的局面,他多少還是有心理準備的吧,可是,阿坦卡普的話太傷人,那種冷冰冰的言語完全將他們之間的聯系斬得干干淨淨。

「說得真好听,還有你?你瞧瞧自己現在在哪?滾回你的博羅島吧,臭小子。」阿坦卡普嘲笑地駁回少年的話。

「不用你說,我會回去的。可是,我得先做好自己的事,一個真正的男人,若是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好,又如何去守護他人?老媽正是因為理解老爸,才會選擇了他。哪里像你這個不講理的老頭,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女兒好,你根本就是個自私鬼,霸道的要求別人按你的想法來生活,卻從來不顧他人的感受。」雷諾憤怒地拋下這樣的話,轉身就奔回了房間。

他以最快的速度拿上行李就蹭蹭地下了樓,摩利想攔也攔不住,只好叫來正準備出發去辦要事的布朗,叫他送雷諾一程。

「如果你不想呆在這里,我也不勉強你,布朗會安排你住酒店,明早就送你去天使之城。」摩利在車子開動之前這樣囑咐道,「你外公就是刀子嘴,實際上他很關心你們的,今天的事你別太放在心上。你一個人不要太逞強,考試太難就放棄,舅舅可以幫你。」

「謝謝摩利舅舅,我自有分寸。」越過摩利的肩頭,雷諾瞥見阿坦卡普站在門邊,用冷漠的眼神盯視他。這個老家伙,是存心過來找茬的。他臉皮可沒那麼厚,人家刻意過來趕他走他還能死皮賴臉呆在這里?

雷諾就這樣被氣走了,摩利目送車子消失在夜幕中,不免嘆息。他轉過身來面對父親,鼻下的八字胡氣得發抖。「用得著這樣冷酷無情嗎?我就不信能見到從未謀面的外孫您心里一點兒都不高興。」

「跟他母親一個倔脾氣,才說兩句就跑了。」阿坦卡普聳聳肩,「我嘗試給他機會說服我的。」

「說服您什麼?一個孩子家有什麼過錯嗎?不可理喻,要說倔,您老人家更倔。您再這樣,怕是有生之年都別想再讓阿蘭認您這個父親了。」摩利氣呼呼地從阿坦卡普身邊走過,「早知道情況這麼糟,我就直接去天使之城見雷諾了。」

阿坦卡普站在門外,他仰起蒼老的面龐迎向清涼的晚風,眼楮里溢滿哀傷……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綠色鋒芒最新章節 | 綠色鋒芒全文閱讀 | 綠色鋒芒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