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睨見米娜情緒不對,柯爾上前來。
「是害死阿光的家伙。」米娜想起阿光垂死的模樣,心如刀絞。「我要找他去。」
說罷,米娜邁開步子,正想追去,卻一把被柯爾拉住了。「天下用毒之人何其之多,未必是他。」
「那就去問個清楚。」米娜心中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燒,她未曾忘記對阿光的承諾。
「問了又如何?你不是那家伙的對手,去了也是送死。」柯爾已查看過那些中毒身亡的考生,「從表面上,阿光和這些人中的毒很像,都會全身紫黑,可卻又不同,這種毒更加劇烈,會對死者的骨肉起侵蝕作用,不出多久這些人會被分解掉。阿光他們並不是這樣的。不要貿然行動。」
雖這麼說,兩種毒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大家還是盡快離開這里吧,毒液已開始在死者體內發生腐蝕作用,遲些毒氣會溢出來,殃及周圍的人。」拉斐爾在一旁提醒大家。
「撤吧,我們到二十樓去。現在除了邪龍,我們還得防範那個狐狸臉,他顯然是個用毒高手,遇上了千萬小心。」雷諾對大家伙兒說,萊恩和拉斐爾率先出了大院,米娜心緒難平,雷諾也勸她。「確認凶手的方法很多,我也不贊同直接相向,尤其是實力懸殊的情況下。之前和邪龍戰斗已經消耗了我們太多的魔力,我們不是他的對手。要報仇,有的是機會。別白白送死。」
「那家伙的裝扮顯然是‘十二夢幻團’的,又是用毒的高手,知道這些,將來要尋他是很容易的。我們現在得把這事擱一邊,去辦別的事。」原本只是單純的考試,現在事態卻發展得如此錯綜復雜,這讓柯爾不禁擔憂,他們的生命隨時受到威脅。
雷諾和柯爾說的都沒錯,米娜必須調整情緒,大家現在的處境都很危險,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讓情況變得更糟。
雷諾一行人繼續向二十樓進發,途中他們听到了各種慘叫聲,有考生遭遇攻擊,除了狐狸臉和邪龍外,考試本身也充滿危險。這次,傷亡的考生又不知會增加多少,已經有很多考生途中放棄,退出考場了。
大家都沒有了之前玩笑的輕松,個個神情凝重,他們需要恢復魔力,迎接下一場戰斗。在第十五層,他們找了間房間隱藏起來,休息。直到倒計電子表上顯示10︰00時,他們才又開始往上爬。經過長時間的休息,他們已恢復得差不多了。爬上數百級階梯,他們終于到達了第二十層,穿過每層格局都一樣的大院,他們左轉右拐,接近倉庫的時候,都停了下來。
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兒,落著厚厚塵埃的地板上,柯爾、米娜和萊恩曾經來過時的腳印被巨大的爪印覆蓋,彎彎曲曲地直通樓層的深處,正前方,有一攤黑色的血跡,從大理石地板停止腐蝕的情況看來,邪龍經過這里已有段時間。
呼-
一陣痛苦的喘息打破了世界的寧靜,所有停住腳步的人頓時緊張起來。雷諾向大家做了個稍等的手勢,自己掂手掂腳地繼續向前,倉庫就在寬敞走廊盡頭,為了安全行事,他們這一路都沒有照明,有微弱的天光從那些敞開的房間門窗里照射進來,足夠已適應黑暗的他們看到周圍的情況。
走廊盡頭的高牆上,開了一扇百葉窗,天光從外面巨大空間的頂層照進來,印亮灰暗的大理石地板。
倉庫的大門被撞開了,鮮紅的血液像小河一樣從敞開的大門里淌出來,血的腥味撲鼻而來。雷諾小心翼翼地上前兩步,將自己隱藏在大門外,他側目探進寬敞的大倉庫里,堆積如山的財寶金光閃閃,邪龍盤臥在那些財寶上面,擴張的鼻孔喘出熱血,它閉合雙眼像是在睡覺。雷諾繼續往下探望,邪龍的腳邊落著兩顆巨大的墨綠色腦袋,細看去竟是蛇的頭顱。血正是從那些斷開的頭顱里流淌出來的,它們的身體已不翼而飛,估計早已填進邪龍的肚子里。
雷諾猜測著那兩條不幸的巨蛇應是被安排在這里看守金幣的,若不是邪龍,他們要拿到金幣就必須打敗兩條凶猛的巨蛇。
糟透了。
與邪龍相比,兩條蛇根本算不上什麼。
雷諾目光迅速地在倉庫里搜索,終于在一處角落里看到了一只小小的玻璃箱,里頭擱置著一枚金光閃閃的金幣,距離有些遠,雖看不到金幣上面是否鐫刻有‘h’的標記,但它如此特殊的裝置,定有它自己的道理。
雷諾不敢擅自行動,龍是一種在視覺,嗅覺和听覺上極為敏銳的奇特生物,食肉性的龍更是天生的殺手,獵物在很遠的地方它都能察覺出來。雷諾之所以現在還安然無恙,主要原因是邪龍中毒太深,那些劇烈的毒液正在破壞它的神經系統,它變得很虛弱,即使察覺到有人靠近,只要不對它產生直接威脅,它也懶得理會了。
雷諾撤回同伴的身邊,將倉庫那邊的情況告訴了大家。
「柏羅卡斯傷得很重,它需要治療。」拉斐爾听到邪龍的情況,憂心忡忡。
「治療?開玩笑的吧?它會要我們的命的。你真的是看守它的嗎?你們應是敵人,怎麼可以對敵人心存憐憫。」米娜反感地看向拉斐爾。
「相處了六百年,我們即是敵人也是伙伴,在漫長的時光里,我們不停地對抗,但也在不斷的了解對方。柏羅卡斯其實很可憐的,他只是想回家罷了。」拉斐爾向雷諾投去請求的目光,「你答應過我會說服它的,而不是傷害它。」
「我可沒想再和它交手,就算傷得那麼重,可它那大塊頭,還會噴火,戰斗對我們來說也很不利。只是,金幣就在它旁邊,我們要取到金幣,就得靠近它……我估計它不會認為我們對它是毫無威脅的。」雷諾在想辦法,他需要一個避免與邪龍正面交鋒又可以順利拿到金幣的方法。
「我去和它談談,你也去。」拉斐爾覺得這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金幣。
「或許在你們談話的空檔,我們會有機會拿走金幣。」柯爾拍拍雷諾的肩膀,「你答應過她,現在就是說服龍的機會。」
雷諾贊同的點頭。
「好吧,我無話可說。祝你好運,別成了邪龍的飯後點心。」為什麼這些家伙就從沒听進過她的話?米娜無力地搖頭。
「他們交談的時候,我們找機會下手。」柯爾對身邊的萊恩道,對方點點頭。
雷諾和拉斐爾踏進淌滿鮮血的倉庫,從狼籍的物件和灑落得到處是金銀財寶上不難看出邪龍和巨龍有過戰斗,卻不算激烈,巨龍輕易被邪龍逮住,成了它的食物。
柏羅卡斯驟然睜眼,火紅的瞪向兩位來者,擴張的鼻也里噴出 熱氣,兩人被那灼熱噴得退出門外。
「柏羅卡斯,冷靜點兒,我們沒有惡意。」拉斐爾大聲地對邪龍說,以免她的話被 的噴氣聲蓋過。
雷諾附和地點頭。事實上,他自己都沒有想好要怎樣去跟邪龍談。
被毒液侵害的柏羅卡斯頭腦里響嗡嗡的,它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了,可它感覺到了拉斐爾,這個與它共同囚在封印的監牢里足足六百年的天使,已深深烙印在它的心里。它低低的吼了一聲,當作是回應。
邪龍的噴氣漸漸弱了下來,拉斐爾大步向前,來到它的面前,她抬起左手輕輕撫模它的面龐,那情景哪里像是兩個對立了六百年的敵人。
「你需要治療,毒素正在破壞你的身體,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所向無敵的邪龍竟然會被擊垮,那下毒之人真是個可怕的角色。拉斐爾邊為它確診邊繼續說道。「身後的那個少年叫雷諾,我已和他達成了協議,只要他找到‘守護之星’,他便是我的新主人。而且,他也答應幫你重返幽暗秘境,你覺得怎麼樣?」
柏羅卡斯火紅的眼楮掃了站在門口里的雷諾一眼,置疑地哼哼。
「酷達拉已經放棄了我……雖然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不必獨自一人繼續在漫漫時光里沉淪,直到寶石碎片的力量耗盡,死在那黑暗的世界里。而你,也不必再苦苦等待我的沉落,可以提前獲得自由。」拉斐爾眼楮里卻是深深的悲傷,她用溫柔的微笑掩飾這種悲切的情緒,「我只是憑直覺下了決定,我們都需要有人幫助,才能向前邁進。」
雷諾緩緩走近天使和邪龍,薄唇輕啟。「當初,你是被魔法師從幽暗秘境召喚而來的,我可以去魔法部落和他們的族長談談,讓他們把你送回去。只要你不再傷及無辜,我會盡所有力量幫助你重返鄉。」
拉斐爾已做了選擇,而它呢?它憎怒難消,卻又能如何?那些召喚它的魔法師只會認為它是條失控的殘暴生物,咒語和命令對它毫無作用後,會用強大的魔法殺死它。單憑它自己的意識,它是無法回家的。
它妥協了,微微垂下頭。
雷諾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那麼順利,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凶殘的邪龍。可那簡單的三言兩語卻也是個沉甸甸的承諾,履行承諾比想象中的更為艱難。